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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英雄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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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成栋在射礼上羞辱陈曾禹,消息很快传开,闹得沸沸扬扬。马吉翔以宰辅自命,听说后连忙求见李成栋、陈曾禹,设法弥合,陈曾禹稍感心安。

    不久,李成栋密疏永历帝,弹劾马吉翔把持朝政,欺君罔上,劝谏永历帝“亲君子,远小人,伸威令,定黜陡”。

    马吉翔很快得到消息,惊惧不已。他没想到,自己有心结交李成栋,却遭到李成栋的暗中弹劾。东勋兵马强盛,马吉翔不敢轻举妄动,稍有收敛。

    李成栋事帝虔诚,帝对马吉翔恩信不疑。马吉翔乃蛊惑宸听,散布流言,说李成栋将夺帝耳目,尽废阁部大臣,以东勋官吏代之。

    宗室朱盛浓结党马吉翔,使出苦肉计,上疏弹劾庞天寿,说“宦者典兵,古今弊政。庞天寿统勇三千,恐甘露之祸,发在旦夕”。

    司礼太监庞天寿主持宫禁,仅有兵卒百人。朱盛浓危言耸听,表面在攻击庞天寿,实则把矛头指向李成栋的义子李元胤。

    永历帝授李元胤为锦衣卫指挥,李成栋父子十分高兴,拨给精兵,充锦衣卫缇骑,供李元胤宿卫朝廷。

    朱盛浓身份不凡,弹劾司礼太监,话题性极强,很快在梧州行在引起轩然大波。大家都知道他胡言乱语,却怀疑这篇奏疏出自李成栋的授意,意在驱赶庞天寿,以李元胤主持宫禁。

    一时间,流言四起,群臣哗然。联想到东勋兵马之精壮,李成栋在射礼上的跋扈,不少人以董卓、朱温比拟李成栋。

    永历帝驻陛梧州的时间不长,却乱象丛生。李成栋亦对永历君臣大失所望,怏怏不乐。

    好在,永历帝难得明白了一回,召见李成栋独对,温言宽慰。又下令移驾肇庆,以肇庆为行在,筑坛拜将,催促李成栋北伐。

    八月中旬,永历君臣起驾东就肇庆。马起蛟、岑丹初等人到江边送行。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方能再见?”李元胤殿后,与丹初告别,话语中不无惆怅与惋惜。

    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年龄相仿,十分投机。

    “元伯,你打算一直宿卫朝廷?”

    “嗯,”李元胤神情坚定,说道:“皇上身边没有劲旅,屡屡受扼,被刘承胤、郝永忠、陈邦傅等辈挟制,威信扫地。朝廷欲振纲纪,必先伸张威令。我愿宿卫朝廷,使皇上有所依恃。”

    太天真了。大概,李元胤久受李成栋的保护,对永历小朝廷缺乏清醒的认识。

    丹初笑笑,说道:“元伯好志向,吾不如也。将来,若皇上御驾亲征,我等武将必云合景从,届时再与元伯一叙旧谊。”

    “呵呵,”李元胤干笑两声,显然不相信永历帝会御驾亲征。他脸上露出淡淡的忧伤,说道:“将来,若朝廷有警,还请琢如提兵勤王,或诛除权诛,或飞骑救驾,不使吾孤苦无依矣。”

    “元伯这是什么话?何以如此悲观?”

    丹初颇为惊骇,觉得李元胤语气悲凉,似有生离死别之意。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小看李元胤了。人家留下护卫宫廷,并非是天真,实出于一片赤诚,已有视死如归之意。

    “惠国公忠而见疑,皇上被权奸蒙蔽,内外隔绝,文武失和……大明中兴,遥遥无期矣!”

    丹初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了。不过,他不想在李元胤面前表现得太悲观。悲观是会传染的,容易给人留下一种懦弱无能的印象。

    “本朝恩泽深厚,绵延两百七十多年,虽有衰败,必可中兴。我辈志在补天,事成则封侯拜相,名利双收;事败亦不失为忠义,千古流芳。

    “元伯不必自怨自艾,人生一世,自当轰轰烈烈,虽千万人吾往矣。惠国公舍弃阖家老小而反正,志节昭彰千古。我辈随惠国公鞭笞鞑虏,虽九死亦无憾矣。”

    李元胤大为振奋,眼神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说道:“琢如兄,我早知你有大志,非碌碌之辈。今日之语,真如醍醐灌顶,发人深省。”

    丹初亦有心结交李元胤。看现在的情势,李成栋交诟于上,难以在朝廷自处,必将率师北伐赣州。根据历史推论,李成栋很可能会折戟赣州城下。到时候,李元胤身为李成栋的养子,继统东勋名正言顺。

    越想越多,丹初不由得哑然失笑。自己僻居广西一隅,竟然惦记起广东了。

    不过,人啊,总是要有点理想的,活在乱世,总归是要有点希望的。

    君不见,丹初与胡一青结为兄弟,也就与滇兵建立了联系。将来统战滇兵,或许就能用上这层关系了。

    想到这,丹初欣然提议,说道:“元伯,吾原为新兴侯标营孤儿,侥幸立下些许军功,也算小有名声。听说你也是个孤儿,惺惺相惜,若蒙不弃,我俩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若换了一般人,李元胤可不愿与他结义。岑丹初小有威名,又是瞿式耜的女婿。养父李成栋正在结交瞿式耜,对抗陈邦傅等政敌。两人结义,正可加强这种盟友关系。

    李元胤十分高兴,说道:“琢如兄抬爱,小弟求之不得。”

    此时,龙舟已经拔锚东进。部下过来催促,李元胤叹道:“生逢乱世,能与兄这等英雄结义,真乃人生快事。只怪临别仓促,不能备齐牺牲,祭告天地。”

    丹初一笑置之,说道:“没关系,我俩诚心结义,天地可鉴,何必拘泥于形式?几个月前,我在桂林抗击鞑子,有幸结识了兴宁伯胡一青。

    “兴宁伯不以我鄙陋,与我结为兄弟。当是时,我二人各自负伤,搜罗全军,只得两壶浊酒,就着马肉,指漓江为誓,想想真是痛快。”

    李元胤不胜向往,说道:“可是御滇营名将、骑牛蛮子胡一青?”

    “正是,他日若有机会,当与元伯引荐。”

    “琢如兄久经战阵,痛杀鞑子,真乃我辈楷模。”

    于是,亲兵摆来香案,二人焚香再拜,誓曰:“念岑丹初、李元胤,虽为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天地作证,山川为盟,虽不同生,死愿同死,若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岑丹初年长,为兄,李元胤年幼,为弟。二人痛饮三大盅酒,尔后一个登船,一个上马,尔后各奔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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