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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大变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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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值申时,夕阳西下,给大地染上一层淡淡的的橘红色。真是大好河山,如诗如画。

    会操已毕,将士们正在收拾兵器甲仗。两千多人马,看起来倒也雄壮。

    焦琏正与白贵、赵兴二将在帐中议事,听闻岑丹初完成任务归来,三人十分欣慰,立刻命人传见。

    “大帅,幸不辱命,关维藩已答应两天后拔营。”岑丹初步入帐中,拱手说道。

    焦琏很高兴,说道:“很好,你办得很妥当。要逼关维藩离开,不给他点颜色看是不行的。可又不能过度,免得两军火并。思来想去,还是你去最合适。”

    白贵和赵兴都是军中骁将,地道的陕北人,追随焦琏多年。此刻,他们都对岑丹初赞誉有加,说道:“后生可畏,大帅又得一将才!”

    于是,焦琏赐酒,四人围坐一桌,边饮酒,边议事。

    岑丹初举杯轻啜一口,缓缓说道:“关维藩军纪败坏,又在白石潭受辱,一旦拔营,必然大掠四方。不如派军监视,纠察不法,以收民心。”

    赵兴性格直率,对此大加赞赏,说道:“丹初说得不错。留守倚仗大帅,我军将在桂林驻扎多时,理应收取民心。大帅有提督之职,有权约束军纪,节制诸军。”

    焦琏放下酒杯,叹了口气,说道:“关维藩是陈邦博的人,陈邦博结交枢臣,朝廷很多人替他说话。他治军无方,军队涣散,一旦我军真刀真枪,恐关军有崩溃之虞。”

    众人闻言,皆感棘手。难道真要放纵关维藩劫掠百姓,让城外生灵涂炭?

    白贵作战最为勇猛,身先士卒,这一点很像焦琏。他说:

    “白石潭扼守甘棠渡,为兵家必争之地。大圩商旅辐辏,粮船云集。这两地都是漓江上的商埠,对军事关系极大,无论如何都得派兵保护。”

    “嗯”,焦琏沉吟道:“白贵、赵兴,你二人率部分守白石潭、大圩,防止关维藩纵兵劫掠。”

    白贵、赵兴心中一喜,相视而笑。大帅从善如流,一直都是大家心目中的好大哥。

    岑丹初也受到鼓舞,说道:“大帅,我位卑言轻,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焦琏笑道:“你这小子,都拜留守为师了,又有游击之衔,身份不同往日。你点子多,大家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岑丹初举杯,敬了焦琏一杯酒,说道:“陈邦博是个草包,刘承胤则是虎狼。关维藩好对付,略施小计就会就范。刘承胤可不是个善茬,也是个瘟神,不好轻易打发。”

    焦琏眼神中闪过一丝悲戚,说道“哎!国事如此艰难,武将却各怀私心。去一关维藩,来一刘承胤。不管怎么说,对付一个总比同时对付两个要好。

    “留守也在为此事苦恼不已。刘承胤在全州飞扬跋扈,挟制朝廷,屡次在朝堂上殴打、辱骂大臣。

    “皇上、阁臣为他所制,无计可施,宪臣纷纷去职。昨天,又有敕书来桂,请留守到行在辅政。留守也没有办法,只得上书皇上,请皇上还陛桂林。

    “刘承胤自然不许,反而催促皇上巡幸武冈。武冈地方偏僻,民瘠地狭,离清军更近,又是刘承胤的地盘。一旦皇上驻陛武冈,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听后,都不由得黯然神伤。堂堂大明皇帝,竟被刘铁棍一介武夫挟制至此,实乃国家之不幸。

    营帐外,西风渐起,带动草木摇曳,仿佛在为时局艰难而叹息。

    明太祖朱元璋雄才大略,以文驭武,设计了一整套精巧的制度。有明一代,鲜有武将跋扈不臣。哪怕到了崇祯年间,天下大乱,皇城一纸文书飞抵边关,亦足以系大将、诛勋臣。

    南渡以来,弘光、隆武、永历三帝均靠武将拥戴,才得以坐稳皇位。武将跋扈不臣,也就成为南明的常态。永历帝懦弱无能,毫无威望,无疑加剧了这种趋势。

    赵兴为人直率敢言,说道:“丹初,你今天在白石潭为民除害,大快人心。就该这么干!刘铁棍若胆敢纵兵不法,碰到我赵兴,我也给他来个一刀割喉!”

    众人大笑,气氛稍微轻松了些。

    焦琏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赵兴,你如今也是个副总兵了,还是口无遮拦,跟个莽夫一样!这次,你不要驻在白石潭了,改驻大圩。”

    赵兴点点头,和白贵相视苦笑。

    岑丹初深吸一口气,说道:“刘承胤心术不正,一心想挟制皇上到武冈。首辅严起桓黯弱无威,中官马吉翔便黠巧佞,皆不能制承胤。

    “如今,督师何公(何腾蛟)、湖督堵公(堵胤锡)在湖广丢城失地,威望大减。留守据守桂林,大败清军,威望大增,为刘承胤所惮。

    “刘承胤派兵来桂,亦是向留守示威。留守以大帅为恃,吾恐不久之后,两军又将交恶。凡事预则立,大帅应当檄令马镇,立即拔营南下,星夜赶赴桂林。”

    马镇即为马起蛟,资望在白贵、赵兴之上,目前率部驻守全州黄沙镇,兼理老营。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警醒,对岑丹初刮目相看。

    焦琏略一沉吟,说道:“丹初考虑得很周到,我今天就派人送信给马镇,明天再拜访留守,当面向他解释。”

    军队擅离汛地,在明朝本是死罪。如今时局恶化,焦琏也只得便宜从事。

    岑丹初受到鼓舞,接着说:“广西倚湖广为屏障,湖广倚何督师、堵制台为长城。何督师所倚者为马进忠、王允成诸将,多为左良玉的部将。堵制台所倚者为李赤心、高必正诸将,多为李自成的部将。

    “依我看,马进忠、王允成、李赤心、高必正等人皆不可恃,遑论郝摇旗、王进才、张先壁之流。

    “去年,鞑子拜逆王孔有德为定南大将军,合三藩之兵,来势汹汹,连克长沙、湘潭、衡山等重镇。若再陷衡阳,即可趋武冈、永州,窥全州、桂林。

    “大帅,吾恐不久之后,时局必将大坏。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咱们应该早做准备啊!”

    众人闻名,皆是面色沉重。

    历朝历代,大将军都位高权重。清初,一般以亲王贝勒拜大将军。满清恭顺王孔有德拜定南大将军,节制怀顺王耿仲明、智顺王尚可喜,第一次独当一面,作战颇为卖力,在湖广势如破竹。

    反观南明,却是内忧外患。何腾蛟、堵胤锡本在湖广御敌,却貌合神离,各怀心思。

    何腾蛟地位较高,对堵胤锡有荐拔之恩,但目光短浅,歧视农民军,才略不足,难当之任。

    堵胤锡勇于任事,敢作敢当,深入虎穴,把大顺军残部整编为忠贞营。他的才干在何腾蛟之上,性格直率,对这个荐主有失恭敬。

    何、堵配合不密,马进忠、李赤心等军亦互相猜忌。明军在湖广人马甚众,却人心涣散、各怀鬼胎,始终拧不到一起,处处被动挨打,不断丢城失地。

    湖广一失,孔有德这路清军就可从北面进攻广西,全州、桂林首当其冲。三顺王兵强马壮,比广东的李成栋强多了,这一次可不是闹着玩的。

    岑丹初说时局将恶化,一点也没有危言耸听。

    焦琏脸色沉重,却同往常一样坚毅,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变在即,丹初,你说说,咱们该怎么应变。”

    “首先,要扩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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