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八章 变化
沈长岁回来时，家里静悄悄的，守在门的林二牛拉住他小声道：“表叔，潘先生吃完饭等你许久，其他人补眠去了。
九叔祖家的二族叔来过，不知跟姑祖母他们说了什么，两老已经和潘先生在书房谈了半个时辰话。
大表婶让我在门房这儿等你一回来就喊她做饭，她说你八成没吃饭。”
“小叶和庚儿呢？”正常不是应该他两个守着，让二牛去休息。
林二牛摇摇头，“他俩神神秘秘的，把新染的彩绢带着，不知和陆公子去了哪。
玄参想跟去时，陆公子直接找个借口让他回车灵椿坊了。”
“忙这么久你歇着去吧，我和同科们在外边吃过了。”沈长岁自然不可能在座师那吃饭。
他边走向书房边想，究竟发生了何事？
自然是他的婚事！
初闻自己差点被赐婚，沈长岁惊出一身汗，他不由呼口气，“陛下圣明。”
“按林家传回来的消息，中举名单以及各人覆历呈至御前，是那位大都督，在陛下提起要在乡试中，给新近成年的公主挑个少年举人时，说起你不仅年岁相当，且相貌也好。”潘先生刚一听闻，也是气极，现在可不是开国那会，驸马也有实权的时候。
如今雀中驸马做不得实职，领个虚衔混吃等死一辈子。
他道：“还好萧公公紧接着连提数位有名的少年举人，还说要给皇帝搜集来画像比较着挑。
林学士当时就在御前，直言为一二十人举人单独画像，是否太过劳师动众，让人觉得皇帝女儿也愁嫁，瞬间把皇帝的兴致打散。”
“岁哥儿，咱们早些定亲可好？”林氏素知小儿子有意晚些成亲，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沈善宥见他还在思考，不满道：“哪不成你不怕哪天落个驸马印，当个吃软饭的？”
“爹！”沈长寿想捂脸，这话可不好听。
沈长岁上前安抚道：“当然不能，我是在扒拉同窗里，谁家有适龄未定亲的姐妹，好去提亲。”
“这还差不多。”沈善宥点头，又道：“说一说，请先生给你参详。”
天地君亲师，潘先生是沈长岁的正式拜师的先生，对其婚娶有是做的主的，“其实，我这里倒有一人选。”
“先生请讲。”沈善宥夫妇齐齐出声，边上的大舅母黄氏也认真听着。
……
就在潘先生说出哪家的那一刻，沈小叶他们为此事，已来训萧公公私宅拜访。
门房又一次收到大额银子，他不好意思的道：“老爷今日当值，要不你们明日辰时再来。”
“不用那么麻烦，这里有些自家新制的玩艺，劳您呈给萧老爷一观。”沈小叶递上一个精美礼盒，还是从今日富商留下的盒中挑的。
他们并未多做停留，离开后沈存庚问：“不面见行吗？那卷弥勒佛彩绢，可是废了五套模具才染成的。”
仅仅做为模子的佛画，也是几个月前托了戒嗔师父，请灵山寺最好的绘画师父执笔而成。
本来是打算染彩之后，在京城多多推广的，现在送给萧公公，表妹决定不再染此画，让它成为独一份。
“我们今日一到，他知其意就行，能得他在上边回护一句话，多少模具和彩绢都使的。”马车经过拱卫司那条胡同时，沈小叶还专门挑开帘子扫了眼，有些人真是小心眼儿到不行，找到机会就故意坑你一下。
她放下窗帘后，转头手指轻触车厢前壁，长长短短有节奏的声音，听的赶车的陆观直皱眉，这是三人相熟之后，利用前世所知私下编的密码。
沈小叶传递的话，居然是问自己可否打听出，宫内能靠近皇帝的太监里，谁和拱卫司指挥使有仇。
陆观回她：你可真敢想！不过这确实是个招儿，太得宠的外臣能受得住皇帝身边近侍不断上眼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敲车传话，托着脑袋发愁的沈存庚忽然道：“四叔赶紧成亲不就没有后患了？”
“很对。”沈小叶不反对多个四舅母，相信外公外婆会给他挑个性情相合的。
但她万万没想到，回来就从大舅母口中得知，外公外婆还有潘先生，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敲定未来四舅母的人选。
而且潘先生雷厉风行，已然送米氏前往国子监周祭酒家探话。
外公外婆等不及，也随车同行打算侯在周府外等结果。
她眨了眨眼，四舅舅是讲要找个助益大的，但周祭酒家是不是太清贵了些？
“大舅母，什么状况？周家千金会愿意下嫁四舅舅？”沈小叶眼里闪着光。
大舅母把小儿子哄睡，拉她坐到桌边说：“这姑娘是周祭酒堂兄的长女，其母早逝，其父未再娶妻，前两年外放琼州府通判，只留她和庶母幼弟在族中。
她乃丧母之女，又无父亲在侧，平日为人低调，去年夏天当地洪涝时，有强夺他人物产之辈冲入周氏族地。
周姑娘挺身而出，带领仆妇打跑了强人，还救下好些个族中老幼。”
“然后呢？”原来不是周祭酒女儿，不过事情安定之后才是关键，这么个强势又可能有点武力的姑娘，一般文人家庭里少见，也会受到排斥。
大舅母叹道：“事情过去后，风言风语多了，原本冲着他父亲为官而说亲的人，一个也没了。
米师母说，是周祭酒太太回乡探亲时，怜周姑娘在老家婚事艰难，又有她庶母写信征得周父同意，就把她带来京城好寻个亲事。”
“四舅舅同意吗？”沈小叶心说舅舅别是为了应付外公外婆，走个过场。
大舅母沉吟片刻：“没反对。”
两人对视一眼，她又道：“我悄悄和岁哥儿说了，如果不同意就不要见面，莫让人家姑娘更艰难。”
她们等啊等，终于在两个时辰后把人盼了回来。
外公笑呵呵的当场宣布，“明日，我们就请冰人提亲去。”
这就定了？沈小叶想问更多时，陆观已拉着沈长岁到一边问：“你见到人没有？可别为了一时无忧而下错决断。”
沈长岁很清醒：“被请进周府时，在廊下远远扫过几眼，个子高气色好，自带一股英气。
没有寻常女子的羞怯遮掩，大大方方。”
陆观：“啧啧啧，该不会一见钟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