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这人竟然识字
宋安辞被破碎声吓得浑身一激灵，还没有反应过来，嘴里的鸡腿就被萧恒衍给抢走了。
还吃！怎么不干脆吃死你算了！
萧恒衍把鸡腿扔掉，“你好大的胆子啊，竟敢与本殿下同桌而食，莫不是真把自己当作皇子了！”
宋安辞艰难地咽下嘴里的肉，在萧恒衍欲言又止的目光下，乖乖巧巧地站了起来，“那……那我站起来吃行吗？”
他长得白白嫩嫩的，平日里狐假虎威时也是奶凶奶凶的，自以为威慑力十足，实际上怕是连个奶娃娃都喝不住。
此时被吓得狠了，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着，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好像只要再骂一句，那温润的眼眶就得红了。
这模样，让萧恒衍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他……是不是有点太凶了？
等等，他可是殿下，骂自己的影卫一两句怎么了？
本就是这影卫没规没矩，自己也是为了帮他，不然继续吃下去，和仪变地坤，这影卫才是真的哭都没地方哭去。
“你——”萧恒衍便顺势想罚他几板子，见他呆呆傻傻的还没缓过劲儿来，默了默，又忍下了，“……我去看书了。”
宋安辞后退两步，“……好。”
他身为现代人，人人平等的习惯已经根深蒂固了，却没想到都和平相处这么久了，今日居然会因为同桌吃饭这种小事，引得他家崽崽大发脾气。
他也知道，这不能怪他家崽崽，毕竟他家崽崽是个古代人，又自幼生长在这规矩森严的皇宫之中，能够忍他这么久，已经算是对他非常宽容了。
可他还是觉得难受。
他家崽崽……是不是烦他了啊？
那他以后该怎么办？
他还想带他家崽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绝不能够输在这里啊。
萧恒衍已经走到了门口，宋安辞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跟上来，低垂着小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可怜。
……要哄吗？
萧恒衍第一次觉得这个影卫有些麻烦。
可昨夜的温暖是这个影卫给的，今日的餐食也是这个影卫给的，就连那日遇到天乾信香，忍着剧痛拉他出来的人，也是这个影卫。
他哄一下又怎么了？
萧恒衍叹了口气，回头唤他，“还不走？”
一码归一码，宋安辞若是敢出卖他，他下杀手时，照样不会留情。
宋安辞抬头，漂亮的脸蛋白里透红，“你……还要我磨墨吗？”
萧恒衍反问：“不然呢？你想让本殿下自己动手？”
“……我没有。”宋安辞码不准他家崽崽的脾气，只想自己一个人先静静，“我收拾好这里就来。”
萧恒衍却指使正在扫地的小柴子，“你，进去收拾干净。”
小柴子呆呆地瞪大了双眼，欲言又止，“……是。”
他下次再来这里，必须要提前看看黄历了，怎么每次都被逮着做事啊？又不给他加银钱。
宋安辞没办法，只好跟上了萧恒衍。
整个磨墨写字的过程，宋安辞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的墨照样磨得很好，让萧恒衍挑不出什么毛病，甚至这份安静也是萧恒衍一直以来最想要的。
可是整日气焰朝天的人忽然蔫了下去，尽管对方什么都没说，萧恒衍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分了心，将余光瞥向了宋安辞。
宋安辞眼眸低垂，一心看着砚台，乖乖顺顺的。
怎么就这么难哄呢？
不过是凶了一句而已，至于这么娇气吗？他就不信这影卫在镇抚司的时候，没有被其他人凶过。
就是仗着他吃软不吃硬。
萧恒衍也不管了，他已经哄过了，能不能接受都是宋安辞自己的事情，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想是这么想，到用午膳的时辰，看到宋安辞安分地守在门外，萧恒衍还是又一次服了软。
萧恒衍叫他，“跟我进来。”
宋安辞看着萧恒衍，左右环顾，很不确定，“殿下……是在说我吗？”
萧恒衍确定道：“就是你。”
宋安辞跟王叙真对视一眼，王叙真比他还懵，他只好忐忑地跟了进去。
宋安辞把门关上，就地站住，“殿下，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萧恒衍叫他：“过来。”
宋安辞不安地靠近了一些，“这样可以了吗？”
他家崽崽不喜欢坏了规矩，他以后就必须得多注意了。
也不知道王叙真那里有没有关于宫中礼仪的书，好让他回去仔细专研专研。
萧恒衍一看，宋安辞也就挪了两步的距离，还在门边杵着，不免皱眉，“我让你过来。”
糟了，又惹他家崽崽生气了。
宋安辞很委屈，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对，又不想被骂，只好一步一步地挪过去，直到萧恒衍说可以为止。
萧恒衍看着眼前人，“你的午饭呢？”
宋安辞如实答道：“还在外面。”
萧恒衍问他：“不是要跟我换？又反悔了？”
萧恒衍的表情不似作假，宋安辞更拿不准他家崽崽的心思了，“你……不是不要吗？”
萧恒衍反将他一军，“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了？”
宋安辞说不出来了。
他踌躇道：“那……我出去拿进来？”
萧恒衍允了，“好。”
等宋安辞拿了午饭回来，一一试过毒，萧恒衍又让他一分为二，在他不解的目光下，将其中一份递给他。
萧恒衍说：“我信不过银针，你得吃下去才行。”
萧恒衍能有这个警惕性，宋安辞很是欣慰，却又有些忧愁，“可我吃了这些，就吃不了你的那份了。”
萧恒衍本就没想让他吃，“那就不吃。”
宫里的饭菜，但凡王公贵族用过的，就连残羹剩饭都有冤大头出高价来买，根本不愁会浪费。
宋安辞也就放下纠结，“那我抬回去吃。”
这是还记着中午的话呢。
萧恒衍不明白这人的脑袋怎么回事，平时看着挺机灵的，这会儿偏偏就转不过来了，“你若是抬回去了，我怎么知道你到底吃没吃？”
宋安辞一想也是，可他不能跟他家崽崽同桌而食，又还能在哪吃呢？
萧恒衍给他出主意：“你可以站着吃。”
宋安辞恍然大悟。
一人份的饭菜，分给两个人吃，也就是几口的事情。
宋安辞很快吃完，萧恒衍也很快吃完。
见宋安辞的心情似乎好些了，萧恒衍便随口问他，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背书。
问完，萧恒衍自己都愣了。
这可是镇抚司的影卫啊，他应该要离得远远的，怎么还主动想要带在身边了？
萧恒衍握了握拳。
大抵是经历了两世的人情冷暖，他才总是忍不住想要抓住些人烟味儿吧。
一上午都没听到这人吵闹了，就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平日里萧恒衍背书，宋安辞就算是跟上去了，也会被撵走，这次萧恒衍居然主动邀请他陪同，他那些委委屈屈顿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欢天喜地答应道：“我要去！”
答应完才想起已经被自己抛弃了一个上午的人设，咳嗽一声，又加了句：“既然你都诚心诚意地拜托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吧。”
萧恒衍心说这是背书，又不是练字，你能帮我什么？
但他时隔数月终于尝到了饭菜的香味，心情还算是不错，也就没有跟宋安辞过多计较。
却没想到，当他背诵了今日的第三部分，并检查完是否出错时，实在看不下去的宋安辞就朝他伸出了手。
萧恒衍一时不察，被宋安辞拿走了书，“翻来翻去的，这么麻烦，怪不得你背书得花那么长时间，就不能诚实点开个口，让我给你看着吗？”
“你看？”萧恒衍觉得荒唐，刚要嘲笑他会看吗，就见他直接翻到了第四部分。
“下一段，‘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宋安辞学着校园里语文老师的模样，给他开了个头，“‘大道之行也’，预备，起！”
萧恒衍却在他念出第一个字的瞬间瞳仁猛缩，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连带着信香也被调动，随时准备将他死死压制。
区区镇抚司的影卫，怎么可能会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