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这样的日子一日又一日,一天接一天,漫长而美好。
原本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天。“老师,请问我们家然然是留堂了吗?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家。”一直把自己女儿当成心肝宝贝的夏爸爸,在女儿超过放学时间一小时仍然没有回家后,有些心慌的给班主任老师打了电话。
“没有呀,都是正常放学的。夏泠然还没回家吗?夏爸爸你别着急,可能是今天打扫卫生晚了一些吧,我问一下班上的其他同学。”班主任刘老师较为冷静的安抚了一下家长之后,急忙给班里的孩子家打电话,第一个打的就是副班长袁林深家的电话。
“袁林深,今天是你打扫教室卫生,放学的时候看到夏泠然了吗?”作为班长有监督卫生的职责,负责的夏泠然一般会等值日的同学做完了卫生,确定了教室的干净整洁才会离开。
“没有。她先走了。”今天是他打扫的教室卫生,他是最后一个走的,走的时候夏泠然早就已经走了。
“怎么了老师,是有什么事情吗?”
“夏泠然现在都还没有回家,她父母就打电话到我这里来了。”听到袁林深的答复,刘老师也预感有些不好,她病急乱投医的问道:“那你知道她可能会去哪里吗?”
电话突然沉默了很久,久到刘老师都有些懊恼自己怎么会对一个孩子问出这么傻的问题。。。
就在刘老师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了低沉的声音:“乔滟滟说她家住东山路。”
哦,对了,乔滟滟!那个新转来的同学,听说和夏泠然关系很好。她赶忙给这个新同学家打电话,但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听。
刘老师只能又回头给着急上火的夏爸爸回了电话:“夏爸爸,夏泠然可能去了新同学家里,新同学家住东山路,你可以去找找看。”
“好的,谢谢老师,谢谢老师,给您添麻烦了。”连连感谢了老师后,夏爸夏妈开车出了门,围着东山路开始慢慢的找。
直到暮色降临,天黑沉下来,夏爸夏妈才终于在路上找到了刚和乔滟滟聊完,独自走回家的夏泠然。
“然然,太好了,找到你了。”夏爸爸激动的抱住女儿,恨不得大哭上一场就好。
“找到就好,没事就好。”夏妈妈也在一旁抹泪。
“????”状况外的夏泠然,在大马路上突然看到自己爸妈的时候,从头到尾一脸的懵。
宠爱女儿的夏爸夏妈,自然舍不得打骂自己的女儿,只是象征性的教育了一下就放过了她。
第二天老师在课堂上没有点名的,教育了一下所有人放学回家的安全注意事项,夏泠然心虚脸红的听着。
最后是夏泠然亲哥哥生了很大的气,在他放假回家的时候狠狠批评教育了一顿她,耳朵都被揪红了:“你怎么总是这么不听话,之前也是,被人欺负了,不告诉家里,现在还敢在外面玩那么晚不回家。”
因为相隔快4岁的原因,夏泠然和夏屿泽基本无法同校、无法互相照顾。夏屿泽现在已经是高一年级住校的学生了,他就读的高中是他们这一片最好的高中,学业抓的特别紧,夏屿泽因为时间紧、学业重,基本顾不上自己的亲妹妹。
“哥哥,我错了,你别生气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嘛!”被教育念叨了半天,耳朵也受尽了摧残,着急投降的夏泠然举起小手信誓旦旦的发誓保证。
“最好是这样,要是再有下一次的话!哼哼!!!”夏屿泽恶狠狠的给了她一个割喉的手势。
“不敢,不敢!我再也不敢了!”夏泠然怂怂的讨好夏屿泽。
收回凶狠的表情,夏屿泽认真的询问她:“你最近还好吗?学校里有人欺负你吗?如果有人欺负你,跟哥哥讲,哥哥帮你出头。”他到现在都还能忆起他初二那一年,因为得知自家妹妹在学校里被欺负,自己和爸爸唉声叹气了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的焦虑情景。
“放心啦,哥。你妹妹都当了这么久的班长了,大权在握,谁敢欺负我啊,我不欺负别人就是好的了。”夏泠然拍拍胸脯趾高气扬的回复他。
夏屿泽用手轻轻敲了敲她得意洋洋的小脑袋,又看了看她红红的耳机,“你啊,别得意!也不准欺负别的同学!听到没有!”
“知道啦!!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妹妹我又不是恶霸,才不喜欢欺男霸女!!!”自觉性极强的哥哥的学业一向很重,夏泠然已经很久没有和自家哥哥斗嘴了。
“怎么说话的!就你这造句水平,语文还能考九十五?你们语文老师莫不是给你打了感情分吧!”虽然没有太多的时间交流,但夏屿泽一直默默的随时关注着妹妹的成绩。
“臭屿泽!!!你瞧不起我!!”被嘲笑了,夏泠然气愤的扑向自家哥哥,两个人笑着闹着打成了一团。
咻咻。。。时光飞逝。。。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才过了半个学期,乔滟滟的父母因为工作的原因,再次要搬走,乔滟滟也要随着离开。
“小乔。你一定要记得想我,记得给我写信,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嗯。你放心,我一定会的。”
“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
千言万语道不尽,终究还是要分离。
这是夏泠然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分离,什么是难过,什么是不舍,原来人也会这么难受和低落的情绪。
电话难以接通,写信无固定地址,乔滟滟这个好朋友自从走了之后,就如同石沉了大海、了无音讯。
“离愁别绪”这四个字第一次出现夏泠然身上,她经历的太少,没有什么经验,而这感觉又太过不好受,太教人焦心,以至于她都有些忧郁了。
六年级下学期的夏泠然又变回了那个不爱笑而又威严无比的班长大人。
只是离别的愁思淹没了她所有的情绪,她不再爱争斗和计较了,什么事情都一副恹恹没有精神欲望的态度。
发呆思考的时间变多了,能看到的东西就多了。
没有了争斗的心情和打了鸡血的斗志,夏泠然终于能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看周围的一切。
看她最讨厌又最在意的那个人。
看着他一刻不停的看书做题学习,看着他像个机器人一样重复生活,看着他不带任何表情和情绪的处理一切事情,看着他一整天就吃一个面包连水都很少喝,看着他修理沙沙作响还会经常漏墨的老旧钢笔,看着他小心翼翼保护自己灰白起球的干净衣服。
原来旁观者的视角是这个样子的。
这么多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明明冷眼旁观,却又忍不住莫名惋惜。
六年级毕业典礼的时候,夏泠然用最后剩余的班费买了一个巨大的蛋糕,全班同学一起吃了这个最后的蛋糕。然后大家一蛋糕泯恩仇了。
小学升初中,有对口的学校。周边住在一起的孩子们毫不意外的基本都分到了同一个初中。
但在小升初的这个暑假,夏泠然家却发生了两件翻天覆地的重大事件:第一件是夏泠然家作为第一批钉子户,拆迁成功了。
她家靠近的那所二本普通大学摇身一变成了全国一本重点大学,学校需要发展扩建,选中了夏泠然家所在的那一片土地进行收购拆迁。早前周边的很多邻居陆陆续续签完合同搬走,唯有夏泠然一家在内的十余户人家一直没有同意签字搬走,经过好几个月乃至大半年的拉锯和协商,最终在夏泠然小升初的这个暑假,学校同意最后的这十余户人家根据房屋面积进行赔偿。
夏泠然家是自建房,用来做旅店出租加私人小餐馆的,一直是边赚钱边加层加盖,所以生活一直也不算富裕。为了能多出租一间房子,她和哥哥一直都是同住一个房间,中间用一道帘子隔开。而这次拆迁因为房屋面积巨大,她家一夜暴富了。。。。
暴富后,吃了拆迁的甜头,夏爸爸趁着手上有钱,买了自家居住的小别墅后,还买了大片当时不怎么值钱的土地和房屋。
小别墅原主人一家出了国,因为走的匆忙,很多东西都没有带走,全部都便宜给夏家了,可以平躺着的宽敞浴室,比人还长的欧式大餐桌,柔软舒适的昂贵沙发,美轮美奂的水晶吊灯,全套的欧式精美装修以及高科技家电一应俱全,让人眼花缭乱、眼界大开。
第二件大事则是夏泠然的亲哥哥夏屿泽出事了。
夏屿泽一个品学兼优阳光向上的大男孩,初三毕业后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汉城第一高中。他还有一个关系很好很好的兄弟和他一起考进了那里,分在了不同的班级和不同的寝室。
高一下学期的时候,他最好的兄弟因为长期被校园霸凌,心灰意冷的在学校楼顶跳楼自杀了,就在夏屿泽的面前。夏屿泽因此得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需要休学进行长期的心理治疗。
正应证了那句福祸相依,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