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名册(0423)
从知州府上出来,赵槿安跟着健步如飞的尤恣意:“你真的信他说的,不再多查查?”
“怎么可能,我不是傻子,只是要查也不是我一人的事情,只有一个人的力量的话怎么查,”尤恣意脚步不停,“我只知道方才他所言不虚,至少边州惨状皆为事实”
“如此便更应该提防。”
赵槿安道,“不然谁知道会出现什么大乱子。”
“但至少现在有一事我们明白,那就是这个手册确实存在。”
尤恣意消化着知州的话,“咱们才写信给冯大人,自然不会这么快得到回复……”
“耐心等等,也好养养你的伤。”
“不行,”尤恣意断然拒绝, “若是养伤的功夫,手册被别人捡了去又该如何?”
“这么急,你现在知道从哪查?”
“不知道,但至少不能让霍达出事。”
“知州可没答应你放了霍达,他说了一切皆听冯年指示,这事不同以往,你可别又自己做主。”
“我心里有数。”
尤恣意推开地牢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
听见脚步声,霍达半睁开眼:“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你不会信呢。”
“对我夫人客气些。”
赵槿安微微笑着。
“夫人?”
霍达有些意外地看着尤恣意:“你居然还成亲了?”
“我——”
不等尤恣意回答,赵槿安就接着说道,“看不出来夫妻相?早成亲了、”
霍达盯着赵槿安陷入了沉默,良久缓缓开口道:“原来是这样。”
赵槿安似笑非笑:“前天还叫我小公子,看这样子今天不会又认出我了吧?”
“看起来这显得有些荒谬,但一说是小将军的夫君,我倒是想起来了。”
霍达笑了笑,“是自小与小将军订下婚约的赵槿安,赵小王爷,”
赵槿安眯起眼:“看起来尤将军倒是什么都跟你们说啊。”
经他这么一点,尤恣意也问道,“你们看起来并不属于军营,我记得当年收集战场名册时本没有你们。”
“我们被派到边州,虽不属于将士一列,但都是为了边州安宁,自然与他交集甚多,战场上瞬息万变,都是过命的交情,自然便熟络一些。”
说起这个,他冷哼一声,“不过也确实,我们自然是比不过正规军的,整日生活在阴霾之下,又怎么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自然也不配第一时间被你们记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
“有在这里对我夫人阴阳怪气的功夫不如说说,该怎么帮你。”
霍达泄力地长叹一声:“我也不知道那个名册去哪了,只是听说过在战乱后有拾荒者捡拾兵器碎物交给商队换钱,只是我现在这副身子,上哪里去找。”
拾荒者?
尤恣意抬眸看着赵槿安:难不成是何淼宅院里的那群人?
从地牢走出来,尤恣意直接坐上马车就要去何淼府上,却见赵槿安压下了车夫手里的缰绳:“你做什么?”
“看看你的脸,比纸还白,走在街上吓死个人了。”
赵槿安坐到她的身边,“先回客栈,去找段乔换药。”
“若不是因为你,我现在已经策马到了何淼宅院了,哪有那么娇气。”
“这是娇气的事吗?”
赵槿安凑近看着她的脸,“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这是娇气的事吗?”
“……反正我觉得我没问题。”
“别人说你一句小将军你还真飘啦?”
赵槿安握着她的胳膊,“你自己看看还剩几两肉,照你这不要命的玩法,名册没找到,你先成骷髅架子了!”
“我……”
“你着急你愧疚,这话你没说烂我都听烂了,”赵槿安不顾尤恣意的坚持,直接令车夫调转了方向,“这马车是掏我自己的钱雇的,不花你们一分钱,你回去休息也是我强制要求的,和你本人没有一点关系,要恨就都恨我身上行了吧?”
看尤恣意皱着一张小脸,赵槿安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祖宗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为自己的身体上点心吧,你要一直是之前坑洞里那副不要命的样子,我真的怕你哪天忽然就两眼一黑倒下了。”
尤恣意忍了下去:“怎么会,您能不能说些吉祥话?”
“不能,吉祥话能让你顾及自己吗,吉祥话能让你身体健康吗?”
赵槿安扫着她单薄的身板,“你爹娘拼死拼活把你从战场上保了下来,就是让你这么作践自己的?”
本还气势满满的尤恣意忽然熄了火:“……知道了,先回去喝药。”
她最终妥协了半日时间,倒不是真的被赵槿安说服,只是她本来觉得自己没事,经过赵槿安这么一说,竟然真的感觉脑袋发麻手脚冰凉身体亏空——
这人怕不是真的掌握什么咒术吧?
回客栈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
赵槿安也没觉得任何不自在,自然地往尤恣意身上盖着毯子和外袍,几乎把人裹成了一个球,又趁她没反应过来时捏了捏她的手:“真是奇怪,怎么还这么凉,你身子是有多差。”
“……”
尤恣意被一堆衣服挤在马车一角,斜眼看着赵槿安。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赵槿安笑,“终于发现我的好,想要谢谢我了?”
“我在想,”
尤恣意一句话将气氛搅得烟消云散,“当日推选一个这边的领队,你不会是因为可怜我,不忍和我打才顺水推舟做了个人情吧?”
“真这么想我?”
赵槿安半倚着车窗,似笑非笑,“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夸我关心你?”
“嘁,少自作多情了。”
“行,我自作多情,”赵槿安挑眉,“那就当我可怜你好了。”
尤恣意意外瞪大了双眸,他居然真的是这么想的!
无视对方的震惊,赵槿安闲闲地伸出手来,“那把领队还给我好了。”
“什么叫还给你?”
尤恣意沉浸在震惊中,微微歪着头,“咱们明明还没比过呢!”
赵槿安冷哼一声,忽然就笑着凑近她,“之前不挣,是我不了解学院情形,猛然夺权多少有些胜之不武了,谁能想到你跟个猫似的九条命不够你花一样,动不动就浑身是伤,哪里来的精力能管好一切?”
“你!”
赵槿安挑着眉满满压下尤恣意的手指,“说句实话哈,我现在只不过是看你浑身是伤,瘦瘦小小的才到我的肩膀,这么可怜的一个人我干什么要争?罢了罢了,不然领队这件事,我直接不费吹灰之力。”
“你还真是想得挺多啊。”
尤恣意咬紧了牙关,“这几天与你和谐相处,你倒是想上房揭瓦了?”
“只会嘴上功夫算什么,有本事真的赢过我呢?”
赵槿安笑着看着她,越看越觉得是一只炸了毛的猫,“咱俩可不是真正的夫妻,你不会想管我管到底吧?”
段乔托腮坐在一旁远远地看着阴沉着一张脸咕嘟咕嘟大口喝药的尤恣意,“尤姐姐这是转性了?以往可是追着让她喝药都不肯的,这怎么非但认真喝药了,还问我怎么办伤口才能好得快些?认真的都不像她了。”
陶宛青拍了拍段乔安慰道,“不是你的错觉,她就是不对劲,像是被谁气到了。”
“还能有谁,”陈武磨着刀叹道,“真的是一物降一物。”
段乔感叹:“厉害啊……赵小王爷有点东西啊。”
“你俩真觉得赵槿安把尤恣意拿捏住了?”
陶宛青喝着茶,连连咋舌摇头,“年轻人,真是单纯。”
唇边忽然递来一碗中药,周诚神情淡定,“他们懂什么,自然是没有你我懂得多,也没有经验。”
“咳咳咳!”陶宛青丝毫没有准备,直接被呛得咳嗽起来,直咳得面红耳赤。
段乔、陈武:“你们俩这又是怎么了?”
周诚拍着陶宛青的背:“哥哥姐姐的事情,小孩子别打听。”
见尤恣意喝完了药,段乔立刻拿着梅干走过去递到她手上,“一会真的不用我们跟着吗?”
“用不着,”
被苦得直皱眉头,尤恣意连忙往嘴里塞了五六块梅子肉含着,这才勉强开口道,“路途不算近,能少折腾一个就是一个,再说了,当铺送回来的东西咱们都得拉走,正好你们帮忙清点一下看看少了什么,回去好和冯大人对对账结算一下。”
陶宛青顺着气:“这个霍达是谁啊,你真的确定他不是什么奇怪的人?”
“我不会全信,但万一他真的有名册的线索,也不失为一个机会不是吗?”
尤恣意让陶宛青他们放心,“无非就是双向利用罢了。”
坐上马车,赵槿安神情愉悦地打量着似乎浑身上下散着阵阵药香的尤恣意,“不错,看起来整个人红润多了。”
“没必要,中药又不是神丹,不至于立竿见影吧?”
尤恣意瞟了一眼他,“现在能走了吧?”
赵槿安横着小曲,似乎看不见尤恣意隐隐的怒火:“遵命,暂时的领队大人。”
那帮流浪之人果然还在何宅。
“名册?”
老人捋着所剩无几的胡须,“没见过,不过从战场上清扫货物拿来卖倒是我们这边常干的事。”
尤恣意眼睛一亮:“卖去哪了?”
“这东西谁敢在自家地盘明晃晃地拿出来,当然是越远越好,我想想……”
老人一拍脑门,“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