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婚约(0320修)
“这是什么,为什么你和我的玉坠子一模一样?”
尤恣意似乎能从赵槿安眼睛里看出闪着的光,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赵槿安方才的失落很快便消失殆尽:“当然,这代表什么,代表咱们就是一家人。”
“一不一家人不是靠玉坠子决定的,”看他如此执着,尤恣意随手拿过来一个果子吃着,“这样,咱们俩能安然无事相处到现在,我就与你再做个交易,我吃个果子,你跟我说句实话。”
“成交。”
“我先问你一句实话。”
周诚看不下去,率先加入了他们的对话。
尤恣意疑惑地看着周诚:“我怎么觉得你是站在他那边的?”
“你爹娘,在十年前即将出发前往变边州的前一天,曾经宴请了些相熟的好友作为宾客齐聚一堂,还记得么?”
尤恣意抿唇:说实话,爹娘去后,曾经的日子对她来说浑浑噩噩,已经记不大清了,只有些破碎的片段。
“看起来是记不大清了,”周诚叹了口气, “那场宴席,你爹邀请了家父,我也被带过去凑了凑热闹。”
尤恣意越听越糊涂:“你到底要说什么?”
赵槿安接着说,“那一日吧,贤王府也有些事,贤王、贤王妃、还有他们的一个儿子——一起来订了个婚约。”
尤恣意眉头一紧:“这事不会是……”
“我还知道,贤王府这位俊俏的小公子人和一位门当户对的人家的姑娘订了婚,可现在人家突遭变故逐渐没落,这婚事才暂时搁置,但二人订婚的物件彼此都没有收回,是半块玉坠。”
赵潇生垂下眼睫,轻轻扫了眼现在就挂在尤恣意身上的墨绿色编绳拴着的玉坠,“我若是没记错,当年订婚的物件就是这个颜色的绳子拴着的。”
“是这样,”周诚点头附和,“当时确实是给你和贤王家的儿子定了婚约,本想着等你们这回从边州回来就成亲,谁曾想……出了岔子。”
尤恣意僵在了当场。
随着众人的回忆,她终于记起了那日的事情。
“阿意,这是贤王家的公子,你可喜欢?”
才九岁的尤恣意哪里懂得这些:“长得挺好看的。”
“喜不喜欢?”
“不讨厌。”
“你呢,”贤王拍拍他家儿子的背,“对你爹给你挑的这个未来媳妇怎么样?”
男孩十分平静,像是在办一件公务:“我无所谓的。”
“瞎说,”贤王敲了敲男孩的头,“以后就是你娘子了,怎么能无所谓?”
……
尤恣意缓缓打量着赵槿安——确实与记忆中的男孩有些相似,不会这么巧吧……
赵槿安看着她略显迟疑又夹杂着震惊的脸:“尤姑娘这是想起来了?”
“那什么时候成亲?”
陈武和段乔早就听呆了,一动不动地坐在原位——这什么天降的缘分?
“什么跟什么!”尤恣意反应过来,“怎么就要成亲了?”
“不成亲做什么,”赵槿安笑,“聘书下了,就该嫁娶,不然显得我们贤王府不懂事了。”
“我府上早已没落,那聘书早就不知所踪了,”尤恣意一口回绝,“不用成亲了。”
赵槿安压住唇角:“真的?”
“不行,”周诚阻止道,“信物没有交回,婚事依旧在。”
周诚这人居然站在赵槿安那一端,尤恣意有些恼,“什么叫我的信物没有收回去,明明是我忙到没找到机会还给他们!”
“那你现在还给我,”赵槿安伸出手,“还给我,我就不纠缠你了。”
“还就还。”尤恣意作势就要解下玉坠。
“考虑清楚,”周诚拿着折扇拦下她的动作,“婚期可以推迟,可玉坠没了就是没了,这块玉坠,价值不菲,可以挽救学院。”
提到学院,尤恣意果然迟疑了,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玉坠:这婚约是她爹在她出去买糖葫芦的时候直接就和贤王边喝酒便定下来的,除了那场赶在出征前草率的宴席,也没人再提这件事,拖一拖,说不定就真的取消了?
她停下动作:“周诚说得有道理,而且我觉得,既然我们家没落了,那这婚约随时可以取消,我绝没有半句怨言,信物可以不作数了。”
赵槿安表情僵硬了些,目光沉沉地看着尤恣意,语气还坚持带着笑意:“尤姑娘,人要做到言而有信,信物尚在,这婚约就依然有效,等什么时候这个东西还回去了,婚约自然取消。”
“你口头发誓,确实没有这个信物让人信服。”
周诚看着二人笑,“贤王府与将军府,我觉得般配得很,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闭嘴吧,求你了。”
尤恣意冷眼看着赵槿安,这下好了,不仅惹上了个麻烦,还带回来一桩婚事,要解决的麻烦事又多了。
“不说这个,”暂时忽略婚约这个悬而未决的事,她压下烦躁,“你怎么截获这个信件的?”
“我前些日子在城郊一处散步宽心,发现几个市井街头的泼皮,行色十分诡异,我这人闲来无事的时候最喜欢看热闹,就跟着他们走了几段,正巧撞上他们来送信。”
尤恣意眯起眼睛:“你还能看出来泼皮和乞丐是不是假扮的?”
赵槿安:“父王不怎么约束我,所以自小便多在市井和乡间游荡,在这种地方我见过的东西虽不见得比你们华丽,但一定比诸位丰富,混不吝的接地气的感觉可不是想学就能学出来的。”
陈武好奇道,“真的假的?还请小王爷多说些,该怎么判断。”
“就拿平时站姿来说,要身子放松,”赵槿安真开始教了起来,“像这种小姐公子的身板也不能有,弯腰,塌肩,想象教习嬷嬷打得最凶的时候那种有力无气,见没见过平日里半死不活的烟鬼,这才对味——”
说着,他轻轻撩开帘子看向马车外:“这是快到了?”
周诚“没错,到这里歇歇脚,此后便是去往学院的路了,得换一个华丽点的马车。”
“为何?”
“这学院借的地是尤将军和家父曾经共同的一块庄子,本就是在大将军和朝堂高管的名义下,有这样的马车出入,也不足为奇,尤家虽然落没,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样子要做足。”
尤恣意摸着马背,“每次出来接的任务都不白接,这一回又收押那么多的刺客,冯大人自然是会针对这趟路程给不少银子,还在任务中那不花白不花,我特意叫段乔去买了辆新的,省得到时候又被收回去。”
“平日里在贤王府坐的马车一定比这个好,太委屈您跟我们一路颠簸了,”也不知道尤恣意是开玩笑还是阴阳怪气,她说完便要握住缰绳坐上去,“出发。”
“小心些,”,赵槿安神色自如,“这马看着可比刚才那个烈,大小姐亲自驾车?”
尤恣意听出来他浓浓的怀疑:“有什么意见?”
“没有,”赵槿安不顾尤恣意的表情,直接坐到了她的身边,“挺荣幸的,我倒要看看你的技术。”
段乔撩开帘子:“尤姐姐,我不累,这趟我也没做什么,不如我驾车吧。”
陈武没看她,却接着话,“我觉得你做得挺多的啊。”
周诚摇着扇子笑而不语。
尤恣意没依段乔:“没事,你们多休息一会,尤其是陈武和周诚,连续几天跑了好几个地方,抓紧时间养精蓄锐。”
“我们确实觉得你需要休息,”周诚眼神示意着陈武,“不光我这么觉得,陈武也是这么觉得的,他就是嘴笨,对吧陈武?”
陈武抿唇,闭目养起神,微不可闻地出了一声:“嗯。”
纵使知道是敷衍的可能性极大,段乔还是心跳如雷,悄悄看了陈武好几眼,又迅速地低下头去。
周诚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掩藏住眼底笑意,也闭上眼休息了起来。
尤恣意正全神贯注驾着马。
赵槿安:“路上走着也是走着,赏个脸陪我聊聊天?”
“讲。”
赵槿安撑着下巴,“为什么一下子出动这么多人?”
尤恣意没什么反应:“赵小王爷身份不一般,又是冯大人亲自交到我手上的,自然得仔细对待。”
这话一出,不知道为什么,尤恣意总觉得赵槿安下句话都含了笑意:“心疼我啊?”
尤恣意面无表情:“别贫。”
“你可是大将军之女,纵使爹娘亡故,家境总归是不错的,怎么就甘愿替冯年跑腿卖命?”
赵槿安看着天边即将升起的朝阳,“平时东闯西闯的,就不害怕?”
尤恣意专心拉着缰绳:“我需要更多的钱运转学院,执行任务的时候冯大人会全权负责开支,我就不用在这上面多考虑花钱,没什么不好。再有你说的给他办事——我闲的,给自己找点事做,不至于一个人闲来无事东想西想。”
“还有,别听冯大人跟你说我是尤将军的女儿就一口一个大将军的女儿这么叫我,你或许都快不记得尤将军是谁了吧?”
毕竟她爹都走了有三年了,宗族里都变卦如此之快,时过境迁。
“我记得。”
尤恣意有些诧异地转过头去:“你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