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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讨厌一切将自己当玩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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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宴之上,居于最前方的景延培与不远处一位大臣相敬酒,目光稍侧,落在了景羡珺所在的位置。

    景羡珺眼前刚换了一道菜式,一张纸条就这么被人塞到了她手中。

    只见她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与景延培对视上。

    顿时,她便知道纸条来自何人。

    她收回目光,垂眸专心用膳。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她突然起身离开。

    办得隆重的夜宴上起码千人,一个不受宠的皇女离开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景羡珺离开宫殿,在贴身婢女陪同下走到了一处静谧之地,打开纸条一看,脚下方向稍变动,便朝着另外一处地方走去。

    一处间隔着宫殿的小花园中,景羡珺站在树下,微扬起眸望向空中那轮明月。

    柔和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衬得她愈发恬静,让人不忍打扰她独处的空间。

    景羡珺却已经听到了来人的脚步声,见他没过来的意思,低头望去。

    此前,景延培很少注意过自己的这位妹妹,他们之间相差了十来岁,除去这层血缘,几乎是陌生的。

    在他认识的那些皇女之中,没有一人跟景羡珺一样,气质恬淡,如同山泉般清澈的眼神,纯净得不似宫中物,让人实在不愿破坏。

    “三皇兄……”

    景羡珺唤了一句,景延培回过神来。

    他朝前走了几步,与景羡珺保持着适当的几米距离。

    “皇妹来此,想必是对我所说颇感兴趣。”

    “愿闻其详。”

    景羡珺微颔首,澄澈的目光中倒映着景延培侃侃而谈的身影。

    半炷香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这处小花园。

    而在与这小花园一墙之隔的宫墙下,两名男子一同离开,走了条近道,比他们提前回到殿中。

    虞次安沉默的抿了口酒,面对中溯帝时不时与他搭话,回答也算不上是上心。

    他和其他皇子不同,不是在宫中长大的,所以对中溯帝也没什么感情,当然其他人也不比他好到哪去。

    不过中溯帝可以理解他对自己冷淡,毕竟一直以来,虞次安都是这样的。

    唯一让他感觉虞次安像他儿子的一次,大概便是在两年前他承认景扶京是他所杀的时候了。

    那样漠然狠戾的继承人,用没有破绽的计划除去了一位竞争对手,这很不错。

    这一场夜宴,参与算计中的人有许多。

    夜宴结束时,虞次安看着景羡珺和景延培站在一起,似乎在说着什么。

    而景延培看见这一幕时,经过他身边投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

    景延培确实很有手段,在寿宴达成合作后不久,他运作让中溯帝赐婚十四皇女景羡珺嫁给步拯。

    步拯因此受宠若惊,而原本朝虞次安表态的景述风也在那之后逐渐偏向三皇子一党。

    树欲静、而风不止。

    三皇子展开的第一步成功,紧接着便是逐步瓦解本属于虞次安的势力。

    抓住错漏之处,拿捏人的把柄,倒戈之辈极多。

    知道他动作的中溯帝侧目看了眼嫁人后时常进宫的景羡珺。

    “珺儿似乎并不喜欢三皇兄?”

    消息是景羡珺刚刚在伺候磨墨时说出来的。

    中溯帝看向她的眼中饱含深意。

    景羡珺微笑了笑,轻声道:“父皇错了,女儿只是讨厌一切将自己当玩意的人。”

    “那珺儿觉得,你八皇兄如何?”中溯帝身子稍往后仰,这句话问出口,是以父亲的身份,却是在问帝王该问的。

    随着此话问出,殿内气压瞬间低沉下来。

    景羡珺磨着墨的动作未停,仿佛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在回答父亲玩笑的提问般,答道:

    “女儿不曾有机会与八皇兄相处,不过听夫君曾言,八皇兄的心还不够硬。”

    意思是,虞次安现在还不够格坐上这个位置。

    可却不是站三皇子继承的意思。

    沉重的话题展开,殿内气温一降再降。

    恍然间,一声轻笑响起。

    “步拯这小子眼睛够毒,次安的心却是还不够硬。”中溯帝笑着点头赞叹一句,转而又看还在磨墨的景羡珺,“珺儿的眼睛也毒,朕本以为你与述风会站在老三那边。”

    “皇兄教过我,在这宫里要学会去争,只有争出了一片天,才不会被人轻视,任人随意把弄。”景羡珺忽然抬眸,纯粹黑眸看向对面之人,“父皇,这对吗?”

    中溯帝闻言想起了景述风的过往。

    当年他很喜欢景述风的母妃,异域而来的美人,总是与他接触过的所有女子都有不同。

    但在那个女子怀了孩子之后,他的母后告诫他,身怀异域血统的血脉绝不能降世。

    景述风本来该死,尤其是他为男子。

    生在皇室,心怀野心,总是会想要得到那个兄弟们都可能得到的位置。

    为了保住他,美人为她和那个孩子求了一碗绝子汤,又亲自给那孩子喂了毒药,他这辈子都不能习武,没有皇帝给药的情况下,他至多活到二十五岁。

    所以在他二十五岁之前他找到了一个身在权利之中,却又远离权力中心的身份。

    他让自己变得有价值,争出了活下去的资格。

    中溯帝想,这孩子应当是怨他的。

    毕竟如果不能参与其中,为何不从一开始就断了他出生的可能,断了他接触到这一切的可能。

    要让他清楚的感受着兄弟参与其中,还因为他绝对无缘,而去拉拢他加入其中,永远低人一等。

    景述风教大的孩子很像他,却又比他更强。

    她从不将情绪表露在外,乖顺的扮演着无害的存在。

    往往越是这样,轻视她的人越会为此付出代价。

    “他说的很对,他将你教得很好。”

    中溯帝这般强势的人,在这一刻竟然有些不敢去看景羡珺的眼睛。

    如景羡珺所说的,他也是曾经将她当成玩意的人。

    到底是老了,他的心也不似从前那么硬了。

    中溯帝摆摆手让景羡珺退下。

    在她离开之前,又让人去拿了好些宝贝送景羡珺一同出宫,昭示他的宠爱。

    只是这份宠爱来得太晚,她早就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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