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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十五啊,本该是团圆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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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谢南醉离开坤沙,踏上原本的轨迹开始。

    她遭遇到的刺客几乎达到了有史以来最多的一次。

    刺客背后的主人有许多。

    有身处遥远皇庭之中的萧褚修。

    有在谢南醉离开十洲之后,蠢蠢欲动的诸多势力。

    谢南醉不在,让不少人心里滋生了不该有的想法。

    于是乎当她回来,这些人是最不希望她平安的。

    一路上,梅间月借助这些刺客教导学路不正的齐乐。

    有一个地境高手教,齐乐进步得飞快。

    短短半月,就远超在梁家学习那三年所收获的。

    看在梅间月的面子上,谢南醉送了她一件御物楼的暗器。

    原本对她存在心中存有敌意的齐乐在收到暗器的那一天愣愣的看了谢南醉良久。

    久到谢南醉含笑问她:“为何这么看我?”

    “我原本以为你会讨厌我,毕竟我……”齐乐有些难以启齿。

    因为她觉得谢南醉和梅间月之间的关系很亲密,很要好,所以她心里头害怕谢南醉会将梅间月抢走。

    那是她唯一拥有的,却不是谢南醉唯一拥有的。

    在看见谢南醉有多少手下,有滔天的权势时,她心里嫉妒谢南醉,她知道自己藏得并不好。

    她原本以为,谢南醉也会因此而讨厌她。

    闻言,谢南醉好笑的看着她。

    “别把自己当成太重要的人物,你做的事情在我看来就跟小孩耍脾气差不多。”她语气之中并无轻蔑之意,只是在陈述事实。

    事实也并不难接受,听到谢南醉是如何看待自己时,齐乐觉得很是羞愧。

    “但也别太轻视自己,你有本领,并非无用只需依附在男人身边,暗器就用得很好,要不然我可不会将这东西送你。”

    谢南醉指了指她手里头拿着的暗器。

    这番话,让齐乐眼眶一下就红了。

    “对不起…对不起……”

    “想哭的时候可以试试杀人,很不错的。”谢南醉上前指了下前方。

    一批刺客在此刻来袭,打断了气氛。

    而刚要掉眼泪的齐乐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转过身望去时,她身后的谢南醉已经抢先一步抽剑冲上前去,与刺客厮杀在一块。

    其实也不算是厮杀,是谢南醉单方面的虐杀。

    梅间月听到动静时就冲了出来,因为记挂着要让谢南醉少出手这件事,所以一直跟在谢南醉身边。

    两人并肩战斗。

    这一次,齐乐的心境一片澄明。

    握住暗器的手收紧,运转轻功冲上前去加入到战斗之中。

    无惊无险的经历了近百次刺杀之后,谢南醉的马车总算是驶入了十洲界内。

    界碑之下,青衣十三楼十二位楼主率领各自楼中的人在此恭候多时。

    日头正盛,千人的队伍整齐停候。

    当象征着谢南醉所在的马车驶入他们的视线中时,千人齐声喊道:“恭迎楼主——!”

    如此浩荡声势,十洲的主人,青衣十三楼之主谢晏归来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往十洲每一处。

    也飞往了西澄皇庭之中。

    ——

    皇庭之中。

    西澄皇帝萧褚修正阖眸扬声,身后侍女动作轻柔的为他按摩着。

    不远处屏风之后,还有一名琴姬奏曲,悠扬舒缓,最是放松。

    然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这份轻松。

    “陛下,十洲来报。”

    十洲二字一出,原本惬意休息的萧褚修一睁开眼,眼神里就透出一份凌厉杀意。

    “什么事?”

    屋内气温仿佛在这一刻骤降了几个度。

    守在门口的宫侍们交换了个眼神,本该在内贴身侍奉的大太监突然召来一名侍卫。

    “去,请耿大人入宫。”

    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今日宫里恐怕会不太平。

    片刻之后,殿内突然传来一声暴喝,紧接着,便是几声婢女的惨叫声响起。

    有人跑到了门前,只可惜手刚搭上门,就有血迹喷溅在了门上。

    紧接着,便是噗通一声重物倒地声。

    就守在门口的宫侍们听见熟悉的声音,皆是双目一闭,默默在心里给死于殿内的人念了段往生咒。

    “耿景胜呢!让耿景胜入宫!”

    殿内传来萧褚修的咆哮声,不必想,都知道此刻殿内已经无一生还。

    耿府。

    已临近傍晚,耿景胜虽然这几年爬到了西澄国丞相之位,府内却还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耿景胜刚与周双儿,也就是耿府人人心知肚明的主母一同坐下打算用膳,就听见外头传报,宫里来人。

    “怎么这个时候来。”周双儿蹙眉将筷子放下。

    这么些年,她早已经习惯了宫里一来人就会将耿景胜请进宫去。

    今日已经这么晚了,估摸着这一进宫又得等到明天中午才能回来。

    看着眼前一桌子美味佳肴,周双儿说不怨是不可能的。

    耿景胜当然也知道这点,见周双儿有些不高兴,轻声哄道:“我去看看,只怕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要不先吃点吧,你这一去不知道多久,那位又不是体贴人的,到时候饿一晚上。”周双儿扯住他欲要起身的衣袍。

    耿景胜有些无奈回身揉了揉她的脑袋。

    “没事,我带上几块糕点路上吃,若是去晚了恐怕又要死不少人。”

    “那好吧。”周双儿叹气一声,起身为他拿了几样糕点装起来塞到他手里。

    看着耿景胜匆忙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总觉得心慌得紧。

    “小姐这是怎么了?”

    侍奉周双儿的侍女转身瞧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心中疑惑。

    周双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总觉得心慌,只盼着他平安。”

    “宫里来请也是常有的事,小姐放宽心。”侍女安抚道。

    周双儿缓缓点头,可心里却是怎么都放不下。

    侍女瞧着她,只觉得小姐与耿大人的感情当真是极好。

    分明是相爱的两人,耿大人却因为常侍奉御前,怕哪日被降罪连累表小姐,所以一直不敢娶她。

    府中人人都知道周双儿就是耿家的主母,人人都盼着他们有一日能够不用再顾忌那么多,成为真正的夫妻。

    ——

    耿景胜一路入宫,他有特权,即使在入宫时天已经暗下来,他依旧是一路畅通无阻,宫内无人不眼熟他,完全无人阻拦。

    来到萧褚修殿前时,他没有忽视到门上的血迹。

    眼皮狠狠一跳,耿景胜深吸了口气,推门而入。

    推开门的动作并不轻松。

    因为在门后就躺着一具已经冰凉的尸体。

    推开门后,耿景胜没有去看地上的尸体,跨过尸体径直朝着殿内走去。

    殿内弥漫着血腥气,死了多少人并不知道,总之除了萧褚修,应当没有其他人活着。

    “臣耿景胜参见陛下。”

    快步入殿,耿景胜一眼看见坐在榻上,周身萦绕着杀气的萧褚修。

    他垂眸下跪行礼,头轻叩在地面发出一声闷声。

    “爱卿免礼。”萧褚修幽声开口。

    耿景胜站起身来,看着已经恢复冷静的萧褚修,小心问道:“陛下召臣前来,是有何事?”

    “谢南醉大张旗鼓回了十洲,消息不过三日就传遍西澄。”萧褚修说着眼神狠厉起来,“她如此大张旗鼓,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

    隐含怒意的声音让耿景胜眼皮又是重重一跳。

    萧褚修突然冷笑了一声,“丞相,你说她是不是想告诉朕,告诉所有人,她要来夺朕的江山了?”

    “陛下……”

    “楚西宸杀不死她!坤沙杀不死她!十洲诸多世家也杀不死她!她的命怎么就那么硬!”

    萧褚修越说越是愤怒,压下的情绪好似在这一刻爆发,突然用力一掀身侧的矮桌。

    “砰——”

    矮桌以及桌上的瓜果茶水全部飞出去。

    不可避免的砸在了不远处的耿景胜身上。

    他踉跄后退两步,咬住牙没有痛呼出声,面色却微微发白。

    “陛下息怒。”他忍着痛道。

    “息怒?朕如何息怒?有一个萧盈霁已经够朕烦的了,一群废物,一群饭桶!朕养了他们那么久,竟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萧褚修显然已经怒意上头,整个人都处于暴怒边缘,几乎是吼出的这番话。

    听得殿外的宫侍们都在心中为耿景胜捏了把汗。

    “陛下请听臣一言,谢南醉故意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为的便是激怒陛下,好让陛下动怒,如此一来,与萧盈霁一战恐怕会出乱子。”

    耿景胜头脑转得很快,几乎立刻就为萧褚修分析出利弊。

    这番话说出口,原本还在盛怒之中的萧褚修还真的冷静了许多。

    他双眸微眯,“丞相所言有理。”

    “陛下近日因反贼一事太过劳累,谢南醉想必就是奔着这一点才故意传得消息。”耿景胜没有认功,而是立刻为萧褚修没有察觉到这点心思找了个理由。

    这个理由很合适。

    一月之前,萧盈霁突然死而复生,以受萧褚修这个暴君所害险些死于战场之上,如今见他实施暴政,实在不忍百姓陷于水火之中起义。

    因为被萧盈霁打了个措手不及,萧褚修丢了三座城池。

    也是这三座城池开始,萧盈霁直接将三座城池的壮丁全部充军,几十万壮丁啊,充军立即将她的队伍扩大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

    哪怕装备不足,粮饷不足,光是用人命来填,都让萧褚修一时半会招架不住。

    这一个月以来,萧褚修除了设计借景泽川之手想让谢南醉死在坤沙,便一直在和萧盈霁斗法。

    所以耿景胜给他找的这个理由,很符合他的心意。

    “确实如此,萧盈霁实在该死。”萧褚修颔首,陡然话锋一转,“不过丞相你说,朕该如何应对谢南醉?”

    “陛下既已息怒,便没有如了谢南醉的愿,如今只需要反其道而行之,无视谢南醉,虚张声势,让她认为情况与她所料不同,再暗中布局,杀她个措手不及。”

    耿景胜一字一句道,并未察觉到此刻萧褚修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格外危险。

    他给出的提议中规中矩,用来应对谢南醉倒也合适。

    在这方面上,他一直都做得很好。

    甚至前几次萧盈霁突袭,都是因为耿景胜及时出谋划策方才转危为安。

    他很厉害。

    一个看起来寻常普通的人,实际上却是那么厉害。

    厉害得让一直以来算是颇为重用他的萧褚修生出了忌惮。

    这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也不被放在眼中,可一旦放在眼中了,他的每一处闪光点都变得致命。

    就像是如今,萧褚修不由得在想,耿景胜太懂他了,所以他放了许多权利给耿景胜,因为知道耿景胜办事合他心意。

    可就是因为太懂了,所以若是他有其他的想法,将是刺向他最利的一把刀。

    若是他归谢南醉所用,将会是最致命的一把刀。

    君王的忌惮与疑心向来是致命的。

    当他良久没有开口附和时,耿景胜心里不免升起几分不祥的预感。

    抬头偷观察一眼,却恰好对上了那一双幽深如潭的眸子。

    这一刻,耿景胜悟了。

    他眼睫颤动了一下,垂下眸子,衣袍下的手微微收紧。

    殿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安静到耿景胜能够听到自己鼓跳如雷的心跳声。

    良久之后,萧褚修突然放声大笑。

    “朕的好丞相,此计甚妙,就照你说的办!”

    他语气颇为豪爽,耿景胜却心中泛凉。

    他衣袍下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只低声应是。

    “那臣这就去办。”

    “去吧,朕的好丞相。”萧褚修大手一挥,看起来心情很是愉悦。

    耿景胜垂首应下,躬身领旨退出寝殿。

    转身望着天上悬着的一轮明月。

    是那么的圆。

    “今日是……十五啊。”他喃喃道。

    身旁的宫侍听言朝着天上望去,颔首应道:“是啊,今日是十五。”

    “本该团圆的。”耿景胜垂下眸,压住心中的惊涛骇浪,朝前走去。

    他的步伐瞧着有些踉跄,像是一瞬间老了几十岁一般。

    几名宫侍疑惑的看着他离去的身影。

    刚刚萧褚修的笑声他们都听见了,想来丞相是已经解决了陛下的难题才是,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反而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宫人们疑惑。

    耿景胜恍惚朝着离开皇宫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心里就想着,离双儿又近了一步。

    瞧着远处的宫门,他从未有一日觉得,这条路怎么那么长。

    就在他感觉快要崩溃时,一位挑灯的宫人突然走到了他身边。

    “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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