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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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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初三,宜嫁娶。

    民间婚嫁本就是复杂繁琐的大事,更不必说是天家公主大婚。

    只不过礼部尚书在同镇国殿下商议各项流程时,镇国公主金口玉言直接省略了许多繁琐的步骤,礼部尚书虽小声嘟囔着于理不合,但心里着实是松了半口气。

    明府虽然刚刚办过婚事,但对公主下降着实不懂,幸而宫里早派了长生殿大总管夏和冬入府安排,倒也井井有条。

    明府备下的纳采之礼早早便送进了公主府,只有礼单册子和一对明昭亲手猎得的大雁被送进了大明宫。

    自晨起,明府便丝竹之声不断,明昭早早起身,梳洗打扮,一旁的大总管夏和冬唠唠叨叨地叮嘱明昭:“…殿下心慈,又对驸马一往情深,驸马可要怜惜殿下,切莫辜负殿下…”

    春夏秋边说,边凝眉盯着服侍明昭梳头的美人,素衣淡妆,难掩倾城之色,听明昭唤其“清雪”,夏和冬便知这位是被自家殿下夺夫的原配。

    果真是位美人,难怪驸马为报救命之恩,愿以身相许,只是现在自家殿下瞧上了明昭,夏和冬虽然觉得明昭身为有妇之夫,十分配不上殿下,可谁让殿下对这明昭一往情深,非他不嫁呢。

    况且今日是殿下大婚之日,新郎官还在同旧爱你侬我侬,实在令夏和冬不快,他轻咳一声,淡淡道:“驸马的贴身衣物,还是由小侍服侍得好,不敢劳夫人大驾。”

    容清雪仔细地为明昭戴上赤霞金冠,闻言不过是轻轻挑起眉梢,对明昭浅浅一笑。

    昨夜,明昭一如寻常,依旧与容清雪宿在明霁院,二人同枕鸳鸯枕,同盖一床锦被,明昭枕在容清雪的肩窝,在他耳边笑道:“我们大婚前夜,清雪在想什么?”

    “在想美梦竟有成真的一天”容清雪轻轻抚摸着明昭似华贵锦缎般光泽柔丽的乌发,侧过头去嗅她发间的香气。

    明昭被他呼出的热气惹得耳侧微痒,忍不住笑道:“别闹——”

    容清雪温柔地将明昭搂在怀中,声音似有若无,却全部都钻进明昭的耳朵里,他说:“偏要闹,夫君连我都招架不了,明晚怎么怜惜公主殿下——”

    即便容清雪早早告诫过自己,能长伴她身边便是自己在青岫山时向神灵许下的心愿,切莫因为妒忌伤了他们之间的情意。

    可即使他为了不与明昭和离甘愿为妾,他心中始终似烈火灼烧般苦涩难平。

    如何甘心呢,现在乖巧地偎在自己怀中的人,明日便和他人是名正言顺的夫妻,那位公主殿下,早就觊觎他的心上人。

    一想到,明昭会和别人出双入对,同睡一榻,会对别人笑语盈盈,恩爱情浓,容清雪的心仿佛被嫉妒的毒液腐蚀着,令他忍不住现在对明昭提起那位公主殿下。

    他看似只是随口打趣,却在话说出口时,心便暗暗提起,容清雪也不知道自己想听明昭说些什么,他像是等待判决的囚徒,在期盼着一丝说不出口的希冀。

    明昭似乎并没有在意容清雪说了什么,她依旧是面含笑意,一双风流含情的凤眸专注地望着枕边人。

    “清雪”明昭轻轻唤他,枕在他心口,听着那略快的心跳,轻轻笑出了声,“我们成婚前一夜,我自己在明霁院想着我们的婚事,只觉得上天待我实在不薄。

    我身世虽然坎坷,但祖父和义父待我如珠如宝,十分纵宠,家境殷实,自幼锦衣玉食,不曾受过什么苦楚,模样亦是十分出众,平日里人见人爱。

    只是为了更多的自由,我需要隐藏身份,女扮男装,却还能阴差阳错,和你这个男扮女装的美人做一对假凤虚凰的真夫妻。那夜,我还有些睡不着,起来试了几回婚服——

    清雪,我对你虽是见色起意,但你温柔聪慧,又对我万般珍爱,我都知晓,虽不敢说我对你的情意能如你对我一般,但我是真心娶你,想与你长长久久。”

    明昭虽在姑苏时有风流子的名号,但当时毕竟年少,那些花娘舞姬亦不过是把她当做阔绰爱玩的弟弟看待,到底没有惹多少情丝。

    明昭自幼聪敏,自然知晓他人对她抱着什么心思,而容清雪久居山谷,更如白纸一般,他对明昭的情意,明昭早就知道。

    只是明昭风流虽假,薄情却是真,她在心底承认招惹容清雪时,从没存着天长地久的念头,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但日久情深,即便是薄情郎,亦有三分真,明日便是她和慕容焰的大婚,月华如水,怎么忍心美人黯然神伤,是以,明昭忍不住讲了许多真心话。

    容清雪认真地听着,只觉得一颗心像是一颗未熟透的果子,似是酸涩又似是甜蜜,即便明日心上人便要另娶佳人,他仍觉得这一刻如此满足,逝去的每一分每一秒几乎都让他不舍落泪。

    容清雪拥住明昭,似是献祭一般,为他倾心所爱的心上人献上一个轻浅却万分珍重的吻。

    虽是一对和离的鸳鸯,他们的心却贴得极近。

    早上起来,明昭与容清雪之间流淌的外人难以介入的暧昧和默契,那般柔情蜜意,不知道的来了恐怕还以为今日成亲的是他们两个。

    这自然也被夏和冬看在眼中,他更是心疼自己殿下,忍不住出言提醒,却见那狐媚子对着驸马羞怯一笑,差点把他这位大总管气晕过去。

    “容夫人,今日是公主驸马大婚,即便你服侍驸马有功,驸马也对你多有爱护,但为妾侍者,却不可恃宠生娇,狐媚邀宠。驸马,公主性子单纯,只能老奴做这个讨嫌的人,还请责罚老奴——”

    明昭向夏和冬端正施了一礼,郑重道:“公主下降,明昭自然该待公主万般敬重,只是我与容氏本就是情投意合的原配夫妻,这些公主也都知道,既然公主已允容氏留在我身边,自然不会做些拈酸吃醋的小家子之气,况且容氏是我的救命恩人,明府上下都敬重他,还请大总管善待我明府的恩人,切勿恶言伤人。”

    素来奢靡却森冷的长生殿今日处处饰红挂彩,素日里脸黑如阎罗的墨影卫今日个个咧着大嘴喜笑颜开。

    墨独墨双也换下了平日里常穿的黑色甲胄,穿上了针工局早早裁制好的明蓝色锦衣,今日殿下大婚,长生殿一应事务都需他俩张罗,即便是平日无所不能,色色妥帖的墨影卫督头,也是提着一颗心,毕竟殿下大婚,这可是头一遭。

    二人踏进长生殿,便看到殿下端坐在梳妆台前,一身流光溢彩的正红色嫁衣,以千金一匹的鲛绡裁成,领口是高高的琵琶领,尤其显得脖颈修长,衣襟处的刺绣繁复精致,长长的下裙还饰了莹润的珍珠。

    听殿下不经意提起过,大婚的婚服皆是明昭亲手设计,并交由锦绣楼制成,殿下当时一脸得意,也是令墨独墨双酸倒了牙齿。

    只是现在身穿嫁衣,端坐在梳妆台前的新娘子,面上却无几分喜色,墨双一看便心道:坏了,这难道就是夏总管说的婚前恐惧症?

    只是身为下属,墨双看了眼一脸茫然的墨独,叹了口气,不得不上前服侍,轻声问道:“殿下怎么还没有上妆,吉时马上就到了。”

    慕容焰盯着菱花镜中那张靡丽的容颜,即便不施粉黛,依然长眉入鬓,一张妖靡的面容似是丹青国手用工笔细细勾勒绘就,唇红如血,再美的口脂也黯然失色。

    只是眼神有几分空茫,这是权势滔天的镇国公主不曾露出过得神情。

    “明昭对我的真心有几分?”慕容焰喃喃。

    墨双知道主子不需要他的答案,但还是认真回话道:“殿下与明侍郎终成眷属,定会恩爱白首。”

    慕容焰却恍若未闻,“本宫与那容氏相比,谁更美?她那般虚伪圆滑,能屈能伸的性子,竟为了容氏不惜与本宫作对,只为了让容氏留在她身边,想必她对容氏是有几分真心。”

    墨独此时却出声,道:“殿下何必自怨自艾,若明侍郎真对容氏一心一意,又怎么会贬妻为妾,另娶公主,依属下看,明侍郎野心勃勃,他的真心恐怕都给了权势,殿下权倾天下,不愁明侍郎不对殿下万般殷勤。”

    墨双简直要被墨独这呆子气死,竟敢贬低殿下的心上人,还说驸马醉心权势,是为了殿下的权势才曲意逢迎。

    不想,方才一脸怨色的殿下现在却似心情好转,墨双回过头,以一种惊奇地目光看着身边的呆子。

    墨独得意地瞧了墨双一眼,心道:也不是就你墨二能揣摩主子的心思。

    慕容焰却是把这番话听进了心里,像明昭那样醉心权势的女子,怎么会对一个容氏有什么真心,只要自己永远权倾天下,明昭就须得同他做一辈子夫妻。

    况且,他才是这世上最懂明昭的人,虽然都是白兰之乱中侥幸活下来的孩子,但与他这种被仇恨之毒侵蚀地如疯似魔一般的人不同,明昭心中虽有恨,却没有失掉本心。

    她汲汲营营野心勃勃,不光是为了报仇,更是因为她本就是这么个喜好权势之人,这一点,慕容焰看得明白。

    但即便是野心家,也是有血有肉的凡人,她有心,亦有感情,慕容焰忽然充满斗志,他扬眉望着镜中之人,道:“为本宫戴上发冠。”

    他要嫁给心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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