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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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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是在部队,还是在战场上,张远东从来都非常果断,可到了林樾面前,却总是犹豫不决。

    他对上林樾灼灼的目光,没来由的开始紧张,他想打退堂鼓,但是想想自己很快就要回部队了,以后什么时候能回来还是个未知数,于是鼓起勇气,一鼓作气道:“我、我想给你盖房子!”

    林樾脸上的期盼霎时间凝固住了,她感觉自己一定是听错了,疑惑地又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

    话已经说出口,张远东反倒没那么紧张了,他道:“我看你那什么里的房子一直都没有盖好,我想着给你盖起来。”

    林樾一只手抱着一个孩子,背上还趴着一个孩子,三个人齐刷刷的看过来,张远东被看得有些毛毛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他皱眉看着两个孩子,呵斥道:“万里,凌凌,你们两个下来,别闹你娘!”

    两个小孩一点也不怕他们爹,嘻嘻笑着,就是不肯下来。

    林樾突然笑了一下,温柔的说:“你到炕上来,离我近一点。”

    张远东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的在炕边坐下。还不等他坐稳,林樾就一脚把他踹下了炕,冷笑道:“盖房子是吧,行,你去给我盖房子,盖不完不许出来!”

    两个小家伙以为爹娘在玩游戏,欢呼一声,趴到炕沿往下看,就见他们爹跌坐在地上,一脸茫然。

    林樾压了压火气,平静的问:“你还能在家留几天?”

    张远东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他不知道林樾为什么突然就生了气,小心翼翼的回道:“应该……最多还能呆两天,最晚后天就要走了。”

    林樾点点头:“嗯,那你这几天还有什么要忙的吗?”

    “没有,我在这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公安局那边的工作也没什么好交接的,我剩下的时间可以一直在家陪你们。”

    “也不会有人会来找你?”

    “不会,调查部和公安局的人都回去了,应该没人会来找我了。”

    林樾满意的笑了笑,不客气的说:“好了,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张远东有些摸不清头脑,但看林樾的态度,知道不是问的好时候,就迟疑的转身出了门。

    刚一出门,他就眼前一花,被林樾毫不客气的转移到了空间。

    林樾正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就听门外传来“哐哐哐”的砸门声。她听声音就知道这人来者不善,把孩子留在里屋,自己迎了出去。

    来人果然很不善,林梅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口,身上的衣服又脏又乱,头发也乱糟糟的,再也看不出前段时间“洋学生”的影子。

    她见林樾出来,眼里瞬间迸发出凶光,一头往林樾撞来,发疯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林樾赶紧闪身避开,她今天没有问周全安和苗棉棉,只问了张小惠和张小喜的处理结果,是因为那两人的罪行明明白白的。可她却单单把林梅给忘了,这时候见她这个样子,还有点没弄清状况。

    不过她能这么快就被放出来,还是让林樾很惊讶的。她问道:“你竟然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被抓起来吗?凭什么要抓我,我是被骗的,我也是受害者!你被抓走了三天,可是你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可是我呢?我也在公安局里呆了三天,出来后不仅对象没了,名声也全坏了!我变成这样,全是你害的!他们要对付的是你和你男人,凭什么把我一个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林樾皱眉道:“是我逼着你和周全安搞对象的吗?你不长脑子,轻信了周全安的话,给他当帮凶,也是有人拿刀逼你的吗?我还没去找我,你倒是先找我来理论上了!哦,对了,我还挺好奇的,你和周全安是怎么认识的?”

    林梅的眼神躲闪了一下,大声吼道:“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你少在我面前提那个名字!”

    林樾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肯定有鬼。她试探的问:“我听说你有段时间经常会去公安局门口等张远东,你该不会是……”

    林梅急赤白脸的反驳道:“我呸!你以为你男人是什么香饽饽吗,谁都稀罕?真是厚脸皮,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林樾长长的“哦”了一声,继续道:“那你就是想借着我男人的名头去公安局认识年轻的公安,没成想反而被周全安盯上了,我说得对吧?”

    林梅被拆穿了小心思,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嘴里骂道:“我说过了,不准提那个名字,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林梅闹出的动静太大,左邻右舍听到了动静,都站在门口张望。林梅见有人看热闹,就想往院子里进,被林樾挡住了。她可不敢让林梅进她家,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她都没地方说理去。

    有那天见过林梅的人,还以为是那帮人又来抓林樾了,紧张的从家里拿了耙子出来,要把林梅抓住。

    林梅这几天过得心力交瘁的,好不容易从公安局出来,却是连家都不敢回,生怕村里的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她此时也是强撑着一口怒气来找林樾麻烦的,哪里还有多少力气,被人三两下就按趴在了地上。她挣扎着喊道:“你们快放开我,我也是受害者,我是被冤枉的!”

    动手的几人也发现了这个女人其实没有多少威胁,都朝林樾望去,眼神询问情况。

    林樾点点头:“她应该是刚从公安局放出来,心里不痛快,来找我麻烦的。”

    张大娘的大孙女张桂香把刚才的事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嘲讽道:“她还真敢来讨说法啊,明明害了人,还要把错都推到别人身上,她自己倒委屈上了,真不要脸!”

    她娘王秀琴赶紧捂住她的嘴,在她身上狠狠地拍了两下,骂道:“你一个还没对象的大姑娘,怎么管那么多闲事呢!话这么多,还想不想找对象了!”

    张桂香瘪瘪嘴,不再说话了。

    可是她不说不等于别人也不说,周围的人越围越多,全都对着林梅指手画脚的,林梅不想管那些议论声,她今天上午在东林家村已经自证的够多了,她现在的眼里只有林樾,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全都是林樾害的。

    她想对林樾动手,可是自己还被人按在地上动弹不了,气得大喊大叫:“都怪你!怪不得我爹娘说你是个扫把精,我变成这样都是被你连累的!你不光是个扫把精,还是个白眼狼!嫁了人连娘家人和亲弟弟都不认了!以前我对你多好,好吃的好玩的都分给你,连你结婚时候穿的红棉袄都是我给你的,可现在呢,我受了冤枉,你连解释都不愿意帮我解释一下!你知不知道就因为这个,我们家在村里都抬不起头了,他们还都骂我、骂我是破鞋……”

    最后几句低不可闻,林樾只能看到她颤抖的肩膀。

    林樾不禁说:“你自己走错的路,就要自己承担。不过你已经很幸运了,正好还没毕业,回省城上学就是了,学校里又没人知道你的事情。”

    林梅的肩膀僵硬了一下。她从小就被父母宠坏了,不知道收着点脾气,这次回来这么久还不返校,就是因为得罪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人家很有背景,林梅在学校呆不下去了,这才只能赖在家里不肯去上学。

    被说到心事,她开始使劲挣扎着想要起来,心虚的骂道:“我呸,你懂个屁!你也只会在地里刨食了,还配来教育我?你这个丧门星,结婚前克爹娘,结婚后克婆家,你那两个小崽子也差点被你克死!有什么资格在这指导我?”

    林樾被气笑了,她示意几个动手的好心人放开林梅,上去就给了林梅两个耳光,冷笑道:“对对对,你家倒是不需要在地里刨食,你爹多厉害啊,动动嘴皮子就有人往家里送钱!还有,我可没有克死我爹娘,我亲生的爹娘还活得好好的呢,你不会现在还不知道,我是你爹拐来的吧?”

    林梅被打得有些懵,她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叫道:“好你个林樾,你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你一个赔钱货,谁会闲得没事去拐你?我爹娘可待你不薄,大伯两口子去世后,你一直住在我家,现在却这么诋毁我爹娘,你可真是个白眼狼!”

    林樾冷笑,离林梅又近了一点,小声说:“你真的不知道你爹干的好事吗?除了我,还有村东头的王老二,宋家村卖糖葫芦那人的儿子、小洼村的张二宝……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这些事吗?你就从来没想过,你爹娘都不是什么勤快人,为什么会有钱送你去读大学?”

    林梅想说些什么,却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真的不知道林樾不是老林家的孩子吗?她从小就敢肆无忌惮的欺负林樾,对她被虐待的事情视而不见,仗着的是什么?她父母都不是什么心思太缜密的人,真的就从来没有在她面前露出过马脚吗?

    不是的,她只是不愿意往深处想而已。有人挡在她前面,给她提供衣食无忧的生活,她自然乐意装聋作哑。

    而她出了事,为什么敢来找林樾的麻烦?还不是因为她潜意识里就没把林樾真的当妹妹看,在内心深处,她是瞧不起林樾,觉得她是可以任自己出气的工具。

    林樾见她呆呆愣愣的样子,冷笑一声,不愿意再搭理她,猛地关上门,扭头回屋了。

    林老二做那些缺德事,在附近几个村子里不是秘密。原主刚嫁过来的时候没多少人主动结交,也有一部分这个因素在。不过没多久小田村的人就知道她和她二叔家不是一类人,但因原主的性格原因,还是很久都没人和她走动。

    之所以没人揭发林老二,农村喜欢互相维护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林老二干这事,买家和卖家都是心甘情愿的,别人就不愿意多管闲事了。林樾也曾经想过要去报警,但她没有证据,没办法把他怎么样。

    林梅被关在门外,周围议论她的人更多了,她在这里呆不下去,低着头匆匆走了。

    另一边,被张远东提到的调查部几人,此时兵分两路,其中两人和公安局的几位同志一起坐车,往县城赶去,另外一人则向着相反的方向,去了东林家村。

    许父把那人送出来,心事重重的回了屋。他找出纸笔,在桌前枯坐了半晚,才提笔写了一封信。

    致远兄:

    年前得赠高丽果一株,业已偿得鲜果。某居此深山,久不与人通信,不知兄近况可好。

    今来人所说之事,我还需考虑一二。非不舍小女,留贤之志,余未忘矣!然此时实非好时机,私以为此事想成,还需从长计议。

    那年你我与留贤三人留学归来,壮志酬筹,而今已过二十余年矣。我与留贤最后一面,是在留贤赴前线之前,来我所住公馆中。他眼里有光,至今仍烧在我心中。

    说来奇缘,我今得见一人,观其相貌,似遇故人。且某如今与他大有渊源。兄日后若有缘得见,必大惊奇。

    ……

    听闻兄家中喜得金孙,弟在此遥贺之,随信赠上几个小玩意,算我聊表心意。

    弟恩远上

    六三年十月二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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