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烧烤
外面夜深人静，空间里却是永昼。
张远东宰了羊，接了满满两盆羊血。他趁血还没凉，往里面撒了些食盐，搅拌均匀后放到一边，开始动作利落的扒羊皮，处理内脏，连肚子里的油脂也板板正正的分离出来，放在一边。
林樾算着时间，他应该已经杀完羊了，就跑过来看热闹。
张远东怕吓着她，赶紧赶人：“你先回去等着我吧，我等都处理好了就端过去，这里血淋淋的，你别吓着了。”
林樾心想，那是你没见过后世有多少人从来没下过厨房，却经常抱着手机学分割猪肉。
她摆摆手：“没事，我不怕。你把那羊头找东西盖一下，我看不到那个就没事了。”又夸道：“你这手法挺专业呀，以前没少吃吧？”
张远东笑道：“我们连里养了一些，别说羊了，猪我也会处理。以前刚入伍的时候，我就特别羡慕炊事班的战友，觉得他们天天吃好吃的。每次听说要杀猪，我就偷偷溜过去看。”
林樾觉得很有意思，“那你们部队纪律不是很严嘛，你还可以偷溜，没被记过啊？”
张远东蹲在小溪边，抬头看她：“在哪里杀猪都是件大事，部队里也一样。我们偶尔才能改善一次伙食，那时候别说新兵蛋子了，老兵的魂儿都能飞到食堂去，哪还有心情训练啊。大多时候都是在当着我们的面杀猪做饭的，还会安排我们过去帮忙。不过，也有训练忙的时候，我偷跑过去几次，我当时的老排长特意过去逮我，还说要把我转到炊事班去。”
林樾乐得不行，心想，幸亏他最后没有被调去，不然就凭他那盐水煮五花肉的厨艺，肯定得天天被投诉。
果然就听他又说：“我那时候不仅不害怕，还巴不得这种好事呢，给我们排长气得不行，最后罚我负重跑了十圈。”
林樾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么皮的时候啊，可真看不出来。”
张远东也笑：“新兵蛋子出刺儿头，哪一年都一样。倒是你，杀羊的时候你害怕，这会又一点都不怕啦？”
林樾：“这不有心里阴影了嘛。”
她想起第一次看许父杀鸡，那只鸡顶着断了一半的脑袋在院子里跑了三圈，血滴得满院子都是。那个场景，如果换成羊……
她被自己的想象力吓得硬生生打了个冷战，补充道：“只要它死透了，我就不害怕。不过羊头还是算了。”
她见张远东要剃羊骨头上的肉，赶紧制止：“骨头上的肉别剃掉，这样才好吃！”
这时候买到的骨头都是实打实的骨头，你能从上面找到一块像样的肉都算卖肉的技术不行。张远东有些不理解，但还是照办了，把排骨按照她的方法处理好。
林樾端起处理好的羊排和羊肉：“我先去把这些腌上。”
张远东抬头看她，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笑了笑，埋头清洗内脏了。
林樾乐颠颠的把肉切成小块，用调料腌上。可惜没有洋葱，只能放点葱花大蒜和姜片去去味。不过这样她已经很满足了，没白费她提前准备的这么多调料。
她馋烧烤已经很久了，以前没有机会做，但是她收集了很多孜然、花椒这些调味品，到现在为止，做烧烤的调味品和工具她已经差不多都有了，就等着今天这种机会呢。
处理羊排相对麻烦一点，要先在冷水里泡上一个小时，把血水泡出来，再用调料腌两个小时。
林樾仿照后世的烧烤架，用石头搭建了一个长长的小炉子，就是村里孩子烧蚂蚱用的那种，比那稍微高了一点，到时候可以用这个烧烤。
她这边忙忙碌碌的点起了木炭，张远东也端着盆子回来了。
这些木炭也是她自己做的，因为有空间的关系，林樾这几年都快发展成田园生活类博主了，只要能自己动手做的，她都想尝试一下。
张远东看到木炭也愣了一下，木炭的做法说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麻烦，想做得好就更麻烦了。他倒不是惊讶于林樾会烧木炭，他没想到的是林樾会花时间去做这个东西。
林樾看有这么多羊血和内脏，不由说：“我看也别杀兔子了，这只羊咱俩也吃不完，干脆明天就做羊杂汤吧！”
张远东问：“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明天估计得来十来个人，别家从来没有这么招待过，饭菜太好了，就怕被人惦记上。”
林樾笑道：“咱做得是羊杂汤，又不是羊肉汤。羊杂又没多贵，到时候羊肉和羊杂掺着放，面食的量再足一些，既能吃饱又不贵，谁能说出来什么？”
张远东听着在理，他对做饭又是一窍不通，就点头同意：“都听你的。”
拜上一世所赐，林樾的烧烤手艺还是不错的，这个时代物资匮乏，人们最大的愿望是能吃饱，对于饭菜的口味几乎没有追求。张远东对于烧烤的理解，还停留在烤玉米、地瓜、土豆、毛豆这些东西上。他见林樾拿出一把长长的竹签，不仅穿了羊肉，还有蘑菇、辣椒、韭菜，甚至还有大蒜，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两人闲聊几句，张远东记起他小时候去割猪草，会和一群皮小子偷掰地里的玉米烤着吃。林樾听后，去附近的地里掰了几个嫩玉米棒子，用竹签子串了几个，放到烤架上，剩下的三四个都用水煮了。
其实她还挺喜欢吃煮玉米的，嘴馋的时候就会进空间里吃独食，因为怕被发现，她连两个小家伙都没分过，只偶尔会给他们留点玉米粒。
有烧烤怎么能没有酒，她搬出一坛自己酿的高粱酒，和张远东举杯对饮。
张远东十分捧场，不管林樾给他递多少，他都能一点不剩的解决掉，让林樾觉得他的胃一定是个无底洞。
烧烤这事只要掌握了要领，还是挺容易上手的，哪怕像张远东这种做饭小白都能学会，他很快就从林樾的手里接过了烤肉的活，干得像模像样的。
这样的氛围，让她恍惚回到了以前，和三五好友一起去野外烧烤的时候，不觉喝得就有点多了，话也多了起来：“你再给我讲讲部队里的事吧，我对军人不太了解，连你在部队里是什么职位都不知道呢。”
张远东因为有纪律要遵守，以前几乎没怎么喝过酒。他虽然喝得不多，却感觉比林樾醉的还厉害一些。他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一本正经的回答：“我叫张远东，今年25岁，55年入伍，现于某军区任连长，每月津贴是89元，军龄补贴32元。还有任务奖励、军人福利、各种票据若干。”
林樾赶紧喊：“停停停！你再继续说下去，有多少存款我都知道了。咱就是随便聊聊，别整得和相亲似的。”
张远东：“扣去上次买房子的钱，我现在的存款还有840元。”
林樾扶额，看样子，这个人铁定喝多了。她玩笑道：“你这么老实，我万一是敌特，故意来套你话怎么办？”
张远东：“和部队有关的机密打死不说！”
林樾哈哈大笑：“行！算你通过组织的考验了。”
张远东见她笑得那么开心，也不由笑了起来。他仰头又干了一杯酒，夸道：“这个酒酿得真不错！”
林樾洋洋自得：“那可不，我会的东西还多着呢！”绝口不提自己失败了多少次。
张远东瞧她那个得意劲，有些想笑，他身后可还有一堆废弃的土坯呢。
不过这样的林樾让他感觉十分鲜活，好像一下子从缥缈够不着的天际飘落到了人间，让他有了一股伸手触摸的冲动。
他感觉可能是酒精的作用，思维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了。他专注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喉头滚了滚，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沙哑：“你就这么把秘密都告诉我了，是不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林樾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心想，和她熟悉，又能一眼看出她有问题的人也就眼前这一个，她这不是藏不住了嘛！而且她也是因为相信这人的人品，才敢这么暴露自己的。不过如果换一个人发现她的秘密，说不定她早就把人毁尸灭迹了。
别和她讲什么大道理，如果有人威胁到了她的生命安全，她可保不准自己能不能守得住道德底线。
当然，这些话可不能说给张远东听。她眼珠一转，开始了忽悠：“我以前告诉过你，我生活的时代有一种自然现象，叫做穿越，对吧？”
张远东点头。
“那我敢让你知道我这么多秘密，肯定有自己的底牌，而且真有危险了，大不了我就再穿回去！”
张远东也不知道是真信还是假信，一脸严肃的保证：“你放心好了，我和孩子的命都是你救的，我不做忘恩负义的事。”
林樾不擅长撒谎，深知说得越多，越容易被人发现端倪。所以她只是笑笑，并没有再多说自己的事情，反而给他灌起了迷魂汤：“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个正直可靠的人，我相信你的人品。”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张远东感觉林樾看自己的眼神特别温柔，让他的心不自觉的跳乱了两下。他自己都觉得脸上很烫，同时心里却突然多出了一股紧迫感，想要变得更强。不光是为了两个孩子，更重要的是还有眼前的这个人，他突然特别渴望自己能护她周全，就好像那是一件多么令人向往的事情。
眼前这人喝得有些多，一副毫不设防的样子，张远东无奈的笑了：“喝完这点酒咱就出去休息吧，明天一早你还要和我一起去县里呢。”
自从进了这里，他手腕上的手表就不太对劲，也不知道是不是坏了。他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了，怕耽误明天早上的事，而且两个孩子自己在外面，他也不放心。
林樾醉醺醺的点头，和张远东一起扫荡完剩下的烤羊排，连洗漱都没有，就出了空间，分两头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