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熠熠微光里》
chapter 25
翌日上午，梁英带着食材来到了鹿悠的公寓，告诉她好消息。
当天晚上她就收到了制片人打来的电话，说聚餐散了之后王导二话没说当即就选择了鹿悠作为本次的领衔主演。电话里制片人夸赞鹿悠形象好，且对角色和职业的理解都很到位，王导一再说要立刻联系他们。
“那你带这些东西来干什么？”鹿悠看着口袋里的一大堆食材问。
梁英乐得合不拢嘴，“当然是给你打打牙祭，火锅是为了庆祝试镜成功，吃完这顿就该控制体重了。”
“试镜？”
梁英说：“当然啦，你不会真的以为王导约咱们就是让你们边吃饭边畅所欲言呢吧？那是为了观察你们的一举一动和想法。你瞧那个杨晓凝，说了半天背的还不都是沈鹏给她打印的资料。”梁英打开水龙头开始洗菜，“不过悠悠，你昨天说的真的震惊到我了，我都没想到你对这个职业有这么深的理解。”
鹿悠低声说：“我那都是听来的。”
“听谁说的，蒋哲宁？”
谁说的，鹿悠提高声音，“电视里……的采访。”
梁英笑道：“不管从哪里听来的，总之恭喜你。去了那边就要好好跟王导学习，别浪费了这次机会。”
“当然了，我可是能考上云坪大学的学霸，就是爱好学习。”
两人聊得起劲，忽然一阵清脆的门铃声响起。
“谁啊？”鹿悠问。
梁英拍着脑门，“我让倩倩去你这边的超市买你爱吃的那个牌子的底料了，顺便让她看着买点，快去开门。”
鹿悠小跑着开了门锁打开门，笑着问：“倩倩你都买什么好吃的啦？”紧接着笑容僵硬起来，“你，你怎么来了？”
蒋哲宁手里提着塑料袋站在门外。
当年随着鹿悠名气的提升，为了不给家人造成麻烦，鹿悠听从妈妈/的建议让梁英在云坪市的公寓中租了一间合适的房子住着，如果不拍戏她周末的时候就会回家里和父母哥哥住，平时都是一个人住在这边。租住的地址除了家人就是关系比较近的亲戚和朋友，哲宁哥又是怎么找过来的？
蒋哲宁提起袋子，歪头问：“不让我进去吗？”
鹿悠半张着嘴愣了片刻，闪身让他进来，“哦，哦，进来吧。”说着又在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式拖鞋给他。
蒋哲宁低头看着鞋，又抬头看着她。
鹿悠连忙解释，“你，你别误会啊，有时候会有工作人员来家里……”
蒋哲宁抿起嘴角笑。
她瞄了眼蒋哲宁，“笑什么笑。”
梁英擦了手想过来拿何倩倩的食材，一看是他，热情的接过东西放在桌上，把人拉过来，“哎呦哲宁你来啦？”
“是啊梁姐。”
梁英翻着袋子里的东西说：“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不是让你空手来嘛？”
蒋哲宁看了眼鹿悠，“听您说要吃火锅，我就去买了些樱桃喜欢的食材。”
梁英：“对，就是这个牌子的火锅底料。”
蒋哲宁看着东西感慨一笑，“这么多年了，还是喜欢这个。”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鹿悠不记得七年前两人有过联系。她没理蒋哲宁，好像又回到了重逢那天的高冷，坐回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电视遥控器生闷气。想走就走说来就来，什么原因都不需要告诉她，她就是个局外人！
见鹿悠快把遥控器按爆的样子，蒋哲宁坐了过去。
环顾着四周的格局，他问：“这房子在市中心，环境好面积大，一年要不少钱吧？”
“……”怎么那么不想跟他说话呢，又不是陌生人，怎么刚开口问的就是这么没格局的问题！鹿悠握紧遥控器，想拿它出气，琢磨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朝哥哥扔过东西了。
不蒸馒头争口气，突然灵机一动，鹿悠来了句：“怎么，你想曝光我的住址吗？”
在后面的梁英听见了，朝她喊：“悠悠你怎么回事，人家哲宁是我请来帮忙的，怎么这么说人家？”
“说他什么了，上次在地下车库里拍我的就是他们。”鹿悠有仇必报，虽然不是事实，但这是关起门来“造谣”，专门欺负熟人，好用。
说起这个话题，梁英就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对，你倒是提醒我了，这件事我可还没和你算账呢。当时外面闹那么凶，两天都呆不住非要出门，你碰见的也就是哲宁，要是随便哪个记者都不够你跑路的。”
怕梁英当真，蒋哲宁解释：“我们那天是想找杨晓凝让她给我们一个采访的机会。”
鹿悠一个劲儿矫情，“哼”了一声，“采访她可以找经纪人，用得着去那偷拍吗？”
蒋哲宁不慌不忙，续道：“杨晓凝的经纪人沈鹏不接受我们的采访，所以我们是想直接去找她本人看看能不能给一个机会。李杰当时只是想拿相机当望远镜用，不小心失误按下去了。”
闻言，鹿悠玩起了指甲，又斜眼瞅了他一眼，“哦。”
蒋哲宁问：“现在还气哥哥吗？”
不知哪来的灵感，鹿悠说：“我当然不气。”
“那你……”
话还没说完，鹿悠又补充道：“但我太奶气得快活过来了。”
蒋哲宁没绷住，用手掩住嘴低着头笑了几声，“那哥哥都跟你道歉好不好？”
确认蒋哲宁说的是“都”，表明自己说明白了，他也懂了，之前一切发生的未解之谜都需要做个合理的解释。
“你道歉的事情还多着呢。”她总算放下可怜的遥控器，抬头看了眼玄关，“倩倩怎么还没回来？”
梁英说：“到楼下了，你们聊，我去给她开门。来了咱们就马上吃饭。”
梁英前脚走，后脚两人之间又陷入了奇怪的气氛中。鹿悠其实不是小女生的性格，遇事不会别扭向来有什么说什么。
“梁姐什么时候找的你？”鹿悠问。
“昨天晚上，说是你们有个戏想找我做顾问，是关于什么的？”
鹿悠蓦地看向蒋哲宁，“梁姐没跟你说你就答应她了？”
蒋哲宁从桌上随手拿起她的剧本看了看，还是头次看剧本没想到是这种格式，“梁姐跟我说这次你是个新闻题材，昨天太晚了来不及细聊。”
“哦。”她抱着手里的吸管杯吸了一口。
“那是什么类型的？”
鹿悠手顿了下，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思忖到底要不要找他帮忙。虽然自己很想让哲宁哥回来，也想和他聊聊这些年的生活，但她心里本能的还是惧怕。如果问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怕他说出不知道的情节，还是他们再也回不到原来的相处模式，又或是情感的隔阂。
“嗯？”蒋哲宁阖上剧本问。
鹿悠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剧本上，那是很早前拍的一部剧的剧本，她非常喜欢那个剧情就把剧本一直留到了现在，时不时拿出来当小说读一读。她的角色是一位刚入行的女刑警，讲的是一位父亲杀人后逼迫母亲顶罪，儿子智商有问题看到父亲打骂母亲又将父亲杀掉的剧情，最后母亲分别为父子顶罪，写下认罪书后自杀。
她想起了多年前打骂蒋哲宁的那位阿姨。
蒋哲宁看着她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把他搞得都有点紧张，问：“什么啊？”
鹿悠道出四个字，“战地记者。”
“……”一阵沉默，片刻后蒋哲宁声音一沉，“我还以为是娱记呢。”
鹿悠低着头，看不出她的表情，憋了这么久，她总算可以借机问出口：“哲宁哥，七年来你过得好吗？”
蒋哲宁表现得很随意，“你都知道了？”既然梁姐请自己来做关于“战地记者”的顾问，那就说明很多事她都知道了。
鹿悠摇头，“不太多……但我觉得你不好。”
“……”
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女孩，七年了，他们已回不到七年前年少的模样。鹿悠变成了人们口中的大明星，从原来的那个小丫头摇身一变成为了万千人的女神和宠爱，而自己还是当年那个自己。
和她相比，论钱穷困潦倒，论情孤独终老。
当时的不告而别实属无奈之举，为了家人、朋友和生活，他必须选择悄然离去。她说的对，自己过得并不好。
每日活在劳累中，自责、后悔、落寞。曾经他的世界里也是阳光明媚，后来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于是，他开始适应着活在漆黑中的阴霾里，好不容易摸索着活了下来。
“怎么这么说，你看我这不是挺好的嘛。”他张开双臂给她展示。
鹿悠注视着他的胳膊，“疼吗？”
蒋哲宁的笑永远都是那么温暖，“不疼了。”
鹿悠又问：“你还受过别的伤吗？”
不知是不是新闻从业者的话语技巧，蒋哲宁本能的依然选择对她隐瞒一些尚且说不出的秘密，所以他回答：“有过。”
一听说“有”，鹿悠就于心不忍，七年来的气彻底消了，“哲宁哥，我还能叫你哥哥吗？”
如同大赦，蒋哲宁七年的苦仿佛都变得比蜜甜，伤口不疼了，身板也挺直了，“当然。”
“那哲宁哥，我们重新来过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