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刘善才微微颔首,微笑着说道:“今日正是中秋佳节,朕特地为在座的各位精心准备了一份礼物。”
女帝话音刚落,一群宫女便井然有序地走了进来,她们在每个人的面前放下了一个精美的盒子。
刘善才满面笑容地说道:“打开看看吧,也不知道这些礼物是否合各位的心意。”
众人闻言,纷纷向女帝谢恩,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面前的盒子。
赵青萍眼前的盒子里,明珠的头颅静静地躺在里面。这颗人头已经被硝制好了,正双目圆睁地看着盒子外的人。
轻轻地盖上盖子之后,赵青萍环顾四周,观察着其他人的反应。她根据每个人的反应,猜测这每个人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元妙真眼眶微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知道这样不对,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于是低下头,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赵青萍心中满是疑惑,他的好奇心被完全激发。她注意到元妙真的情况,见对方情绪失控,这是极为罕见的。上一次见,还是女帝要处死元妙真的儿女们。
元晔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双手不停颤抖,额头上更是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显然他被吓得不轻。
赵青萍知道元晔的胆子并不大,很多东西能引出他的恐惧。因此对于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赵青萍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其余人面色如常,并没有露出半点惊慌之色。赵青萍心中不禁感到十分有趣。她不免多看了几眼那些淡定自若的宾客,心中暗自佩服他们的定力。
刘善才则是一脸悠然地看着这些人,似乎在欣赏着一出好戏,还满意地点了点头。
宴会进行得十分顺利,直到结束都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情况。赵青萍不禁感到有些失望,她原本以为会有更多有趣的事情发生。
无奈之下,赵青萍只能跟随着众人一同离开了宴会现场。
回到家后,赵青萍依然在思索着女帝赐玉珠首级的真正意图。然而,无论她如何思考,都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踏进家门,苗石兰便找了天凉的借口,为赵青萍添加衣物。在靠近赵青萍的时候,她悄悄且迅速地将一张折好的纸塞进了赵青萍的手中。
赵青萍心领神会,没有出声也没有立即打开查看。
回到屋内,她坐在梳妆台前,她注意到自己屋子里的东西明显被人动过。打开首饰盒子,赵青萍发现里面的金钗已经不见了。
苗石兰安静地站在赵青萍的身后,她手法娴熟地替赵青萍卸去头上的首饰。
赵青萍关上首饰盒子的时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和嘲讽:“陛下老了,开始变得心慈手软了。”
房间里很安静,没有半分回应。
赵青萍对铜镜中的自己笑道:“我是不爱权力,但谁能拒绝权力呢?权力能让我过上更好的生活,我为什么拒绝呢?”
“郡主,朝廷已经决定增援芸州,翎州的兵马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对于我们而言,是个机会,我们可以趁机从赵澜手里收回翎州的兵权。”苗石兰抬起头,望向赵青萍,眼睛里闪烁着诡秘的光芒,正在用心为自己的主人筹谋。
赵青萍心念一动,脑海中浮现出赵澜那得意的笑容,也淡淡笑道:“不必急于一时,就让他再得意一段时间吧。等朝廷正式收回了黑山关,再把他调往西南边陲之地。”
洗漱完毕,赵青萍舒适地躺在床上,感受着柔软床铺带来的慵懒感。借着夜明珠那柔和的光芒,她轻轻地扫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赵青萍从来没认为,只要她手中证据充分,就能将她的仇人绳之以法。可处于她的位置上,有时候杀一个人并不需要明确的证据,甚至连理由都可以不需要;要放过一个人也是同样的道理。
纸条上记载的是今日女帝为众人准备的礼物,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赵青萍原本以为芸州之败只是因为某位王室贵胄的愚蠢和贪婪,却未曾想到,这背后竟然牵扯到了多位权贵,除了宴会上情绪外露的怀淑公主元妙真,还包括了梁王刘敛、寿山郡王元烈等人。
此外,她还发现一个奇怪的事,金钗被女帝赐给了新荣县主元秀丽,然而其他人盒子里还另有几页账目。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却让赵青萍意识到荣昌公主的死,可能另有隐情。
倒是在宴会上目露惊恐的诚王元晔,原来盒子里装的是女帝长子元昀曾经使用过的印章。
赵青萍嗤笑一声,她怀疑女帝的真正意图,是想挑起元晔的野心,从而让仅剩的三个儿女之间形成相互制衡的局面。
“陛下既然希望他们相互争斗,那么就让他们斗吧!我倒是很期待这场精彩的戏码。”赵青萍的眸子里闪过狠厉,她觉得女帝对他们这些孙辈并不了解。如果真的让他们斗起来,女帝的儿女们都会被这些心狠手辣的孙辈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可能遭受致命的打击。
在这个自言自语的瞬间,赵青萍的心仿佛被照亮了。“难道陛下是在暗示我没有看清围绕在身边的亲人吗?这种可能似乎真的存在。我对这些亲戚的印象似乎还停留在十年前,确实需要更深入地了解他们。”
赵青萍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刚才的判断,谁才是她的仇人需要再好好斟酌一番。
缓缓闭上了她的眼睛,赵青萍陷入沉思之中。
随着清晨的微光,赵青萍早早地醒来。洗漱过后,她细心地整理好自己的仪容,穿戴整齐,整个人显得精神焕发。
迈着轻盈的步伐,赵青萍慢慢地走向赵锦瑟的房间。
打开房门的时候,赵锦瑟还一脸平静地躺在床上,看起来睡得很安稳。
赵青萍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轻轻地握住长姐的手,很平静地说道:“如今,只有剩下我和长姐相依为命了,再也没有为我们遮风挡雨的人了。望京即将陷入混乱之中,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我必须搅一搅这浑水,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我会趁乱报仇,无论是谁,我都不会放过。”
“刀子一定是捅在自己身上最痛,功败垂成才是最让人绝望的。长姐,等我的好消息吧。”
赵青萍转身离开,没有注意到躺在床上的赵锦瑟睁开了眼睛,眼角滑落了一滴晶莹的泪水。
赵锦瑟静静地看着赵青萍远去的背影,再一次合上了双眼,仿佛再次陷入了沉睡之中。
用过早膳后,赵青萍便带着白鹮,骑马向尚嘉的府衙进发。
有想法的人,应该都已经出过手了。还没对她动手的人,估计还在为了对付她筹谋一个高明的计策。赵青萍自觉不需要再忍气吞声,便换了高调的出行方式。她心里只有亿点点的可惜,没能钓出大鱼。
赵青萍虽然不善于权力的斗争,但是她懂纨绔子弟的杀伤力。那些藏在卷宗里的冤屈,何尝不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
尚嘉刚走出府门,就看到赵青萍骑马穿过长街。想起刚刚接手的广信侯府案,他心里就觉得晦气。自从赵青萍回到望京,望京仿佛被一股不祥之气笼罩,接连不断的事件让人措手不及。
虽然尚嘉并不迷信鬼神之说,也并不认为赵青萍命硬会克身边人,但他实在搞不明白赵青萍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内心充满了危机感。他实在怕自己有朝一日会被赵青萍牵连,背负上无法摆脱的罪责。
赵青萍翻身下马,道:“尚府尹,你这是准备去哪里?”
尚嘉对着赵青萍行了一礼,神情严肃地说道:“广信侯府昨日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需要人过去验尸。”
赵青萍听后,微微挑眉,故作惊讶地问道:“莫非是广信侯府出了命案?那一家人穷困潦倒,除了一个徒有虚名的爵位之外,应该没什么值得别人图谋的。究竟是谁会加害他们?”
尚嘉看了赵青萍一眼,似乎在审视她的真实意图,试探地问道:“郡主,我先告辞了?”
赵青萍却笑道:“既然遇到了,也是你我之间的缘分。我和尚府尹一起去广信候府看看吧。”
听到赵青萍这话,尚嘉心中咯噔一声,警惕地盯着她,虽然不确定她究竟想做什么,但总觉得赵青萍此时别有用心。
尚嘉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赵青萍笑眯眯地看着尚嘉,语气轻柔地问道:“尚府尹和李少卿手里的事情忙完了吗?”
尚嘉干笑一声,道:“差不多了吧。”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敷衍和不确定,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入讨论。
“哦。”赵青萍点点头,她心里清楚尚嘉并不会透露任何信息。她不强求,无所谓地笑了笑,上马出发。
到达广信侯府的时候,大门紧闭,门口已经悬挂了白色的灯笼,肃穆和悲凉的气氛扑面而来。
赵青萍下马后,随口问道:“尚府尹,广信侯府这是要给谁办丧事?”
尚嘉扯了扯嘴角,心中有些无奈。他本以为赵青萍早已知道广信侯府的变故,但看着赵青萍茫然的表情,还是解释道:“广信侯于昨晚过世,今日清晨有仆人发现广信侯世子死在了祠堂之中。世子夫人对此事心生疑虑,认为世子的死并不简单,怀疑是被人所害。因此,她要求衙门上门验尸,查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