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
赵青萍回到家,田铁便迎了上去,双手恭敬地奉上一只精致的箱子。
“郡主,这是一个小乞丐送来的,特意指明是给你的。”
赵青萍微微点头,示意白鹮接过箱子。
白鹮双手捧起箱子,感到有些惊讶。“这箱子不重啊!”
苗石兰这时凑到赵青萍耳边,禀告了一件今天刚刚发生的事。
赵青萍听完皱起眉头,眼中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芒。
赵青萍细心地低声嘱咐了苗石兰几句。
随后,她便找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场地,站在离白鹮有一定距离的地方,确保安全。
她点了点头,示意白鹮去打开箱子。
白鹮苦着一张脸,用脚轻轻挑开了箱子的盖子。
然而,箱子没有任何异常反应,既没有毒雾喷出,也没有暗箭发射。箱子没有安装任何机关。
赵青萍疑惑地看着远处毫无动静的箱子,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道:“难道是我多心了?”
但她心中的疑虑依然难以消除。
白鹮缓缓地从箱子中拿出一只风筝,道:“郡主,没有危险,这箱子里全是风筝。”
赵青萍松了口气,却皱紧了眉头,心中更加疑惑。此时此刻,府上正处于孝期不适合玩乐,也不是春秋这种放风筝的时节。这些风筝到底是谁送来的呢。
“你仔细看看,这些风筝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白鹮道:“郡主,这些风筝有新有旧,但骨架都是完整的,不过应该都飞不起来。”
赵青萍道:“拿出来看看。”
白鹮闻言,便递了一个风筝给赵青萍。
这个风筝的形状是一个菱形,骨架比一般的风筝要重很多,让赵青萍想起来她小的时候制作的风筝。
但她可以确定,小时候制作的风筝已经都被她烧毁了。
赵青萍小时候总是惦记着现代的生活,所以她制作了许多飞不起来的风筝,上面用特殊墨水写着字,遇热之后才会显现出来。
那些风筝写满了赵青萍对过去的追忆,飘忽不定,再也回不去的过去。
后来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她下定决心要好好过一生,才慢慢将过去放下。
赵青萍沉思良久,道:“把箱子搬到房间去,把灯点上。”
进了房间,赵青萍将风筝放在蜡烛旁边稍微烤了一下。这一烤,风筝上的自己便显现了出来。
赵青萍仔细辨认着这些字迹,虽然有些稚嫩,但依然可以明显看出这是出自刘永之手。
字里行间,充满了刘永对一个女子的思慕之情。
白鹮坐在赵青萍的身边,看着这些风筝,道:“郡主送这些风筝的人,该不会是你的裙下之臣吧?”
赵青萍瞪了白鹮一眼,斥责道:“别胡说八道!一个人的单相思罢了,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咦?”白鹮突然指着一个风筝,道:“这个风筝上的字好像跟其他的不太一样啊!”
赵青萍凑过去查看,发现这是一个崭新的风筝,上面的字只写了一半,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她小时候偷懒写过的简体字,明显是写的人有意为之。
白鹮抱怨道:“这人怎么不好好写字啊!这谁能看得懂啊!”
赵青萍喃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风筝上所写的内容,竟然是指证梁王刘政才是军械倒卖的幕后黑手,刘永一直以来都是听命行事。
刘政虽然一直有野心,但并没有这么好的演技,也没有玩儿阴谋诡计的脑子!
赵青萍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种可能,也许刘永自杀,是为了保护刘政。但其实刘永只是被人蒙蔽利用了,到死都不知道真相。
刘永很清楚她的个性,知道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所以,为了刘政,刘永想方设法想用不曾说出口的情谊来博取她的心软。
“真是一个蠢货!”赵青萍忍不住骂了一句。
白鹮不解地看着赵青萍,眉头微皱,道:“郡主,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生气了?”
赵青萍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道:“白鹮,你认识城南的萧老大吗?”
白鹮点了点头,道:“认识啊!道上混的,谁不认识萧老大啊!”
赵青萍道:“你现在就去给萧老大送请帖,我想在明天见到他。”
白鹮有些惊讶,道:“郡主,你见他做什么?要查送箱子的人,我就可以办到啊!”
“闭嘴!”赵青萍语气严肃地说道:“白鹮,作为下属,你只需要听话就行,不需要有太多的想法。”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继续道:“这是命令,执行就好。”
“可是……”白鹮沉吟片刻,有些迟疑地开口道,“万一萧老大不答应呢?”
“放心,他一定会来的!”赵青萍信心满满地回答。
“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去安排。”
“等等!”
“郡主,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把这些风筝收拾好,放到隔壁房间去。”
白鹮低头看着摆了一地的风筝,道:“那属下出去叫一个丫鬟进来收拾吧。”
赵青萍道:“不可以哦。我说了作为属下不需要有太多的想法。”
白鹮无奈,叹了一口气,只能弯下腰去收拾,哀叹道:“我真是命苦啊!”
赵青萍坐在旁边监督白鹮干活,心里却盘算着库房里还有多少存款。
她明白,若想让他人为自己办事,必须付出相应的酬劳。像萧老大这样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不是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的。
若是不能诱之以利,那就只能动之以情了。赵青萍只能希望萧老大识趣一点,别逼她携恩求报。
就在此时,魏春芳优雅地走了进来,眼神中带着一丝嫌弃,瞥了白鹮一眼,然后看向赵青萍,道:“郡主,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司马尚书前来拜会,如今正在大厅等候。”
赵青萍心中不由得一惊,能拿到是女帝有什么新的旨意?
她立即吩咐道:“魏妈妈,拜托你先好生招待着。”
魏春芳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了。
赵青萍快速地换了一身更为得体的衣裳,这才往大厅而去。
她心中疑虑重重,司马明懿与荣昌公主府一向没有什么交情,这次突然前来拜访,实在可疑。
赵青萍笑吟吟地迎了上去,“司马尚书光临寒舍,稀客啊!”她亲切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热情。
“冒昧登门,还望郡主赎罪。”司马明懿回应道,脸上带着一丝谨慎。
赵青萍落座后,微笑着问道:“不知司马尚书今日造访所谓何事?”
司马明懿道:“听说今日郡主与陛下相谈甚欢。”
赵青萍哈哈一笑,道:“司马尚书消息可真灵通。”
司马明懿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本官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特来向郡主请教。”
“何事?”赵青萍神情淡然,不露一丝情绪。
“荣昌公主一直为恢复元氏神器而奔波,为何郡主会突然向陛下提议修建刘氏太庙?”司马明懿的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疑惑。
赵青萍抬起头,直视司马明懿的眼睛,淡淡地回答道:“因为我姓赵,不姓元!”
司马明懿愣住了,她没想到赵青萍会给出这样的回答,忍不住提醒道:“可是,太子和诚王都是郡主的血脉亲人啊!”
赵青萍严肃地说道:“当初司马丞相因力劝先帝废后,被陛下诛杀。而司马家的女眷,全部被罚为官奴,收入教坊司。司马尚书,你的祖父是因为反对陛下而死的,但如今的你却为陛下效力。这是否意味着你对血脉亲人的背叛呢?”
听到这个问题,司马明懿的脸色不禁变幻起来,最终她叹了一口气,道:“本官问心无愧。”
赵青萍冷笑一声,道:“我也同样,问心无愧啊!”
两人各执一词,互不退让,使场面陷入了僵局。
最后还是赵青萍先开了口,道:“司马尚书,难道你就不想死后被供奉于太庙吗?”
司马明懿毫不犹豫地摇头,道:“不想。”
赵青萍露出诧异的神情,不解地问道:“那还真是稀奇。即使是普通百姓,也渴望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更何况,你本就出身官宦之家,就不想恢复家族昔日的荣光吗?”
“我不愿。”司马明懿依旧拒绝得很干脆,“我们司马家世代忠君爱国,本官承祖父的遗志,绝对不会放弃。”
赵青萍听后嗤笑一声,嘲讽道:“司马尚书还真是忠贞不渝啊。”
司马明懿淡淡地回应:“郡主,你或许不懂我们世家的骄傲。”
“我这样的身份,也不需要懂!”赵青萍轻哼一声,不屑地说道。
司马明懿闻言,看向窗外,问道:“除了这偌大的公主府,郡主手里到底有多少荣昌公主留下来的东西?”
赵青萍目光灼灼地看着司马明懿,质问道:“关你什么事?”
司马明懿继续道:“郡主,你能够守得住这些东西吗?”
赵青萍淡淡一笑,语气中透着一丝自信和傲慢,“这个就不劳司马尚书费心了。”
司马明懿道:“对郡主来说,恐怕有些难吧?臣以为,郡主应该早做打算。毕竟,风起云涌,时不我待!”
赵青萍陡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司马明懿,眼神威严,沉声道:“司马尚书管得太宽了。”
司马明懿当即站起身,拱手告辞。
赵青萍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眉宇间满是凝重。
这件事确实棘手,司马明懿虽然没有明说,但赵青萍能确定她已经投靠了其中一方。
联想到刚回京的两位藩王,赵青萍虽然不能确定司马明懿选择效忠谁,但她不会放任司马明懿为她的主子拉拢势力。
赵青萍暗暗思量,想着扳倒司马明懿的可能性。
她开始分析司马明懿的动向,试图找出司马明懿的破绽,同时也准备好自己的应对措施。
此时,魏春芳急匆匆走进来,道:“郡主,定王和诚王携家眷前来拜祭公主和驸马。”
赵青萍蹙眉,今天府上可真是热闹非凡。
她立刻迎了出去,笑着对两位藩王道:“两位舅舅刚回到望京,应该先好好休息一天,不必急于前来拜祭。”
元忠道:“今日是个好天气,我的身体还撑得住,不必为我担心。”
元晔道:“这些年在芳州,府里的大小事,都是我和你舅母亲自动手处理。我们已经习惯了劳作,这一点奔波并不觉得辛苦。”
赵青萍听他们这样说,忙领着他们前去拜祭她的父母。
一路上,赵青萍都在细心观察这些分别多年的亲人们。
诚王夫妇的面色显得苍老,一家人的手上布满了厚厚的老茧,看来这些年在芳州过得并不容易。
赵青萍的视线最后落在了表妹新荣县主元秀丽的头上,有一根钗子引起了她的注意,道:“新荣表妹的首饰倒是别致。”
元秀丽微微一笑,道:“永嘉表姐取笑了,不过是如今芳州流行的样式罢了,虽然有些巧思,但也比不过望京中的样式的精巧华贵。”
赵青萍仔细观察元秀丽的钗子,与她屋中那支金钗是同样的设计思路,看来那支金钗出自芳州。
赵青萍本以为,幕后黑手是刘家人,但金钗似乎又指引她去怀疑元晔一家。
一番祭拜之后,两位藩王便告辞了,唯有元秀丽留了下来,拉着赵青萍道:“永嘉表姐,你怎么闷闷不乐的呀,是不是有心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