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
“矫情,还缀个下角标。”
“这个啊就是未完待续”
“什么意思,不就一张破纸嘛。”
“啧,什么破纸。”金发小男孩不满意地将纸从小混账手里夺回来,嘟嘴喃喃,“后面想写什么我还没想好呢,这个的意思呢就是还有的意思。”
“还有”流肆将回忆里的这两个字着重咬碎在唇齿之间,“还有,这本书里还有。”
流肆抄过书,一页一页仔仔细细地翻看,从头至尾,从上到下,每一页都反复琢磨过了,可还是没找到那只翅膀所代指的符号。
“冷静流肆,仔细想想,他会将这些讯息在何处告诉你。”流肆这样想着,不免又将思绪调回到一切最开始的模样,和那本红色封皮书一样,整个故事的开头,还有一首送给他的诀别诗。
故友昔日调笑的语气仿佛还在耳边,流肆翻着书页却心猿意马,满目的塔吉克文,他就算找目录也找不到地方上。
“录音”流肆划开腕表工作目录备份,当初断网的时候为了防止以后查东西要往司令部走,一来二去太麻烦,索性将所有的录音视频都往自己的腕表上传导了一份,此刻刚好解近渴。
周琛川的声音从闪烁的大喇叭中传出,流肆忽觉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有种恍若隔世的叹然。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想着这首本诗歌,第399页,”
“399”流肆循声翻开,纸页上的字迹他虽全然不识,可诗中的内容却每每深夜,闪现在脑海里,读了百十岁月。
时至今日回想,流肆发现自己才读懂那日周琛川眼里的目光,是欲言却不可言,欲辩却不能辩。
这一页想来仲月也翻开过许多次,或许是为了从蛛丝马迹中找到周琛川想留下的印记,又或是想从字里行间中找到周琛川达意中关于流肆的点滴,页边翻卷,书脚还有手指捏翻中留下的凹痕。
可是却唯独没有水印。
他还会怎么留消息?
没有易于发现的水印,说明这条消息他只想让他知道,或者说只放心交给他,会是什么秘密只存留与他们两个人的回忆里。
是厚度!
流肆将这一页的页边朝书籍蜷曲过去,再拿出前页来交叠对比,印有诗文的这一页比另一页要厚出一张纸的程度。
流肆再次拿出那一堆瓶瓶罐罐,换了种比例依次导入新的腕中,再将粘稠的液体刷满一整张纸,覆盖的纸张逐渐消融,掩藏在底下的字迹很快浮现。
与之前的大片字迹不同,这一页只有两行字。
第一行是周琛川留给流肆的话:“阿肆,我最信任的人只有你,我的使命已经完成,希望在末日来临的那一天,你可以帮我,将浮动的平衡,以伤亡最小的方式,予以维持,这是我想做但力不能及的最后一件事。”
第二行是一个代号以及一串数字:“关于桥梁计划,9472947237482910。”
十六个数字,不知所云,但却是周琛川留下的最后一行信息。
来不及思考这行数字到底有什么意义了,流肆将这一页纸撕下来卷在一起扔进仲月卧房的保险柜里,然后将缺页少数的红皮诗集往兜里一揣,便朝着e区上次出事的跃迁点迈进。
“这是机场?”
熟悉的椭圆形金属建筑映入眼帘,仲月不禁腹诽道小小一个机场,先是被海盗抢,后来吴怀国也是从这里逃走,现在又是藏着所有逃到1001的尤戈,不知道当初建设这里的时候有没有提前找个大师,测测风水。
“嗯,我们都藏在这个建筑的下面。”
从后方走出一个女子,行至门边,从手腕处齐齐断裂开来,黑黢黢的圆孔中探出一截触丝,淡紫色的丝线在黑暗里发出荧荧微光,在锁孔处的地方绕成一个特殊的符号,识别锁闪烁三下后,丝线又换了一种图形,来回反复五次,锁子应声打开。
就在此时,先前那个看她不顺眼的哥们儿发现仲月眼睛没离开过锁子,又开始嚷嚷道:“代长,你看她,偷偷记!”
“……”仲月懒的理他,说得好像这玩意儿背了就能背会一样,这是人能解的吗?
“好了,门开了。”徐准打断那些尤戈过于紧张的心悸,将仲月往自己身后揽了揽,“进去后先给司令部发电报,计划有变。”
原本是等着司令部找不着他们,然后主动发通知,给他们划地,届时所有人顺水推舟,可是突然发生的污染事件将计划全部打乱,一但回到飞机场下方,就相当于将所有鸡蛋放进一个篮子里,必须主动出击,拿人质威胁他们必须给地,再将扣下来失散的尤戈全部交回。
“等等。”仲月举爪,“我有问题。”
“说吧。”徐准点头。
“他们有你们那么多人,你们却只有我一个人,为什么会觉得更有胜算呢?”
壮汉“喝”一声,一记拳头朝着仲月面门而来,堪堪停住:“你们人类也不过如此,连自己人也不会救。”
仲月:“……”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能不能不要如此冲动!
徐准伸出手指在那人耳朵处一点,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小伙子顺势软倒了下来,被身后人接住。
“走,我们边走边说。”他对仲月说道,“那批作为人质的尤戈是周琛川安排的,利用他手中黑户的管理权限,在融入到人类当中之前,周琛川对他们进行了记忆暂存。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是尤戈,同时,为了防止司令部信息泄露,他们也不知道那些尤戈以什么样的身份存活在何处,所以我们和了,白银骑士和守护者一直在寻找尤戈名单,而那份名单只有塔吉克文才能破译,所以我们需要你。”
“怪不得。”听完前因后果,仲月才发觉在自己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被周琛川操作成为了众派别眼中的香饽饽。怪不得他们有这种自信,因为所以的突破口都在她这儿。
而那份需要破译的东西,必然是周琛川想要留给不属于这些利益相关群体中的,一个十分值得信任的人。
而周琛川要刻意想让流肆知道的,应该就是那本疑云笼罩,万般矛盾的红皮诗集。
他既想让流肆对即将到来地真相有所准备,又不想让消息这么早地泄露,毕竟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高等文明的外星人回不回来,什么时候来。
“可是我也不知道那个东西在哪里?”仲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
“他没给你?”徐准有些讶异,他以为仲月的塔吉克文是祖传。
“没有,我会这个完全是因为大学学过,我跟周琛川压根儿认都不认识。”仲月如是说,“不过你们是为什么知道我会塔吉克文啊?”
徐准再次惊讶:“你不知道吗?所有翻译员的公开档案上都有所学小语种的介绍,别人是两行,你是整整一页,什么都会。”
“……”这游戏,金手指送的还真是朴实无华。
说着说着,徐准在前方脚步一停:“到了,这是你的房间。”
仲月抬头望去,标有“508”的宿舍门牌已经落了浅浅一层灰,应该是有些日子未打扫过了,门上的电子显示屏沉默着,飘在门上,留下浅浅一层长方形的灰色,这里原本应该是填写名字的。
再左右看一下,徐准的房间位于左手边,右手边是一个没见过的人的,圣诞绿的名字闪在薄荷绿的透明名牌板上,四周围花边,很是好看。
“这个屋子一直是空着的吗?”仲月指指自己的。
“空了挺久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随意将问句揭过,不明确肯定,也不否认。
“有古怪。”仲月这样想着。
徐准将门卡钥匙递过来给她:“放心,床铺是新换的,没有灰。”
“好。”仲月点头,闪身进房间。
关门前她还等了一会儿,担心徐准会给她这个人质安排点什么或者拷问一些什么,总之就是不会让她过的太舒服,结果那人闪的极快,在她回头时只余留一个背影,无他话。
仲月将门一关,也乐的清闲。
红皮诗集的事其实她并不着急,从周琛川当时的反应来看这本书落她手里纯属误打误撞的意外,当时他们以为周琛川是为了考察流肆身边有没有会塔吉克文的人,可现在从徐准等人的想法来看,周琛川当时应该是庆幸有这样一个人,会塔吉克语,见过他,可以将转移目标撒的谎这遮掩的更加天衣无缝。
所以周琛川留下的东西一定是只有流肆知道如何破解,而且不需要她的东西。
只是他竟然将书给了她,虽然知道是怕流肆知道的太早,可这么信任,总觉得还差点什么,毕竟是第一次见。
仲月挨着枕头翻了个身,紧绷这的神经和身体骤然放松,浓烈的困倦意味袭来,仲月趁着最后的意识将被子罩在身上。
“真希望……”她在梦里呓语道。
真希望一觉醒来,解决事情的转机就会在敲门声中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