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
仔细观察着古道的一草一木,她在思考,人类的美学是如何发展更迭、智慧又是如何产生、所谓的和平共生又由谁而提,因何而传。
人类对植被的态度、对动物的态度、对同类的态度有何分别、又如何划分,有什么标准、什么规范
“芳芳!”
人来了!
陈芳芳站起来向身后看去,今日的他和以往很不一样,白色的t恤配上吉普蓝的短裤,深灰的运动鞋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尘埃,脖颈间悬挂的茶色墨镜一晃一晃,看的出来,这和往常工作正装的他是两个他。
“今天这样会不会有点儿怪啊,我以前从来没这么穿过。”郑铮注意到女孩认真打量的模样,有些不自信地挠了挠头。
“没有,很好看,和上班的时候见到的你,很不一样。”
说完,两人的脸上都有点红扑扑的,不过今天这个大太阳挂在这儿,他们可以掩饰说是太阳太暖和了,晒成这般的。
气氛持续升温烘托。
二人都开始有些怀疑到底是今天的天气热,还是人太过不耐。
垂挂在身侧的手荡啊荡,眼瞅着就要不经意间、不小心地晃在一起,就向南北磁极,临近相吸。
就有这么一类显眼包,生生关掉了磁场的按钮。
仲·破坏氛围之王·月同学,隆重登场!
“哇,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你们,好巧好巧啊,中午要一起吃饭吗?”
郑铮面上颇有涵养地滴水不漏,嘴上倒是实诚的很:“仲翻译员啊,好巧,看来流上校的身体也没有传闻中的那般严重嘛。”
言下之意就是你真的好闲啊,没有什么事可以绊住你了吗竟往搞对象人的中间钻。
如果说月老牵的红线是不锈钢的,那仲月就是钻石剪子,一拆一个准。
仲月额上青筋跳跳,在阴阳回怼和装傻充愣中选择了后者。
今天流肆告诉她在警察收获的监控里,他注意到郑铮曾多次往返于李楠藏匿的窝点,在她们家楼下的铺子里购买驴打滚。
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却因为二人都为被怀疑对象而变得值得推敲起来。
买驴打滚你哪里买不了要跑那么远去另一个被怀疑对象家门口买,再好吃又能好吃到哪里去让你就哪几天没什么吃了一样疯狂跑。
可是他们没有证据,为一个吃的就将人抓起来先不说他们有没有权限,警察得先将他们两个送去看看脑子。
所以,你当她愿意放着那么大一个帅哥不撩前来当电灯泡啊!
“诶呀!”仲同学能屈能伸,当即狗皮膏药一样软塌塌粘在陈芳芳胳膊上下不来了,“我好久没见到小陈了,这几天忙死了,好不容易能休息几天就想找个闺闺吃个饭,聊聊天。”
郑铮:“”
我信你个鬼!
“请问仲翻译员,赵薄菁呢,黄鹭呢?您朋友圈认识的人都如此高位,还愁没”那个矫情的叠词他尝试了一下,实在说不出口,无奈放弃,“没人陪您吗?”
仲月眼睛一眨,谎话张口就来:“赵薄菁忙的颈椎都反着弯了,医院强制收走做手术去了;黄鹭也好忙的,每天觉都睡不够,恍恍惚惚的摔下楼去了,脚崴了嘛!”
郑铮:“”
正在黄鹭家里抱手机打游戏的两人,四肢健全地峡谷狂奔间,纷纷打了个喷嚏——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他能再说些什么了,哪怕再不情愿也只能闭嘴,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望向陈芳芳。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是,陈芳芳没什么脾气和主意,主打来者不拒,左一个闺闺、右一个对象的朝着火锅店进发。
在他们身后,看不见的地方,两道影子摸着墙偷偷溜走。
紧接着,流肆的备用腕表上便传来变声器处理过后的声音:“老大老大!人走了。”
“好,行动!”
“系统什么反应?”
“报告博士,实验品目前的状况十分稳定,我们这次是不是就算成功了?”
胡征看着面前的电脑,神情说不上复杂纠结,但也绝谈不上是轻松:“不一定,上次实验品在动荡期过后的第一天,还没来得及实地测试便崩溃了还记得吗?没有经过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我们造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助理闻言,原本激动喜悦的心情浇灭了大半,不由地小声嘀咕道:“要是不把d64叫停的话不知道要轻松多少倍。”
听着这忤逆红头文件的话,胡征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助理的肩膀,温和地安慰。
这里的研究员除了他,在d64研究被全面叫停之后就秘密搬迁到这里,衣食住行都在这里,整日抬头除了实验室灰黑色的天空,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小声地嘟囔已经是精神状态十分抗打的结果了。他作为主心骨,不能责备,也不想责备。
“还记得老师走的时候说什么吗?”他问。
小助理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积极的火苗:“当然记得,老师说所有的科学研究都不应该只遵循自己的兴趣,不能信马由缰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要相应政策,符合人民群众内心深处最需要的诉求。可是博士,0387的武器如今做成了什么模样我们根本不清楚,大家所畏惧的、想要解决的不就是这点吗?我是真觉得不值。”
“他们如何,不重要,我们做好我们的,然后选择相信。”
“相信?”
相信谁?
小助理疑惑地抱着文件,看着胡征远去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黑暗里。
城郊废弃下水道口的周围俨然成了一片垃圾场,原先这里的疏通工作做的并不好,脏水四溢导致周围居住的很多人不堪其扰,选择向政府投诉。
日积月累的民愤让原本的厂子搬迁去了别处,可是遗留下来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及时改善,后来人们陆陆续续地向外出走,这里索性就成了垃圾场新的选址,也算是物尽其用。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面前跪倒了一排排,整齐地如同超市里罗列的生鲜。
男子伸出右手的手指,指根处却在即将触及面前人额头的时候突然断裂,原本应该流淌鲜血的红色断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黑黢黢的洞口,透出点点荧光来,紧接着,就是几缕极细的触丝缓缓伸出,从头骨的缝隙处拨开头发探进去,几秒之后,面前男人的身体突然发出猛烈的颤抖,险些要跪不住。
“我有没有给你们说到过,让你们都要给我老实一点,可你们这几天都在干什么?你们杀死了政府军的军人,你们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生硬的语句套用给原本具有威慑力的话语平添几分憨直呆板,但所有人的心头却在听到说话声音时同时颤动,好像那被触丝束缚的是他们。
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僵硬、枯寂,以及带在制度和血脉中的强行压制,众人纷纷将头埋得更低。
面前男子的身体随着冒出触丝的越来越长,被巨大的痛苦裹挟着,终于是忍不住了,开始反抗。
像水泉冒泡一样的声音从头顶传出,如果仲月在这里一定会惊讶地发现这番辩驳,不属于任何已被录入的语言。
“代长,他们那些人,杀了我们多少同胞,不仅如此,他们还都是骗子,和那些骗子没有什么两样,我们现在掌握了技术、有了文明,我们还比他们强,比他们厉害,为什么不能奋起取而代之!祖领说得对,他们不值得信任,他们应该被毁灭!”
“闭嘴!”站着的那人手中发出的触丝颜色开始变深、变实,那人终于还是没再能说出话来,巨大的痛觉侵占神经,短暂丧失语言功能。
“你们心里很明白,现在我们躲在这里的理由,是为了生存,你们非常清楚威胁我们生存的人不只有一组,而这些,都需要倚靠他们,我们才能活下去,所以,谁要是再拿一个死人说的话在我的地盘翻天,我就让谁等不到新世纪的太阳!”
“怎么样,搜到了吗?”连续当了一天电灯泡的仲月软塌塌地躺在原本应该躺流肆的病床上,哼哼唧唧道,“走到天黑,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是吗?不是常说你们女人最是爱逛街,我还以为你应该对分配给你的这项任务打一个五星好评。”
“哼,我都累成这样了你还挤兑我。”
流肆斜靠在床边,仲月顺滑的头发在他的指尖被渐渐挽起来,成一个圈,听到这话,他没忍住笑了出来,看了看原本是属于自己这个病患的床,撇嘴嘟囔道:“也不知道现在我的床上是谁再睡。”
“好啦好啦,我就躺一会会,一会会,你们有没有搜出来什么啊?”
“什么都没有,连可疑痕迹都没有,就是一个普通的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