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力炼丹
钟离昧阻拦道:“让阿遥来修公主府,是否有些太过大材小用了。”她认为百里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不是在公主府浪费时间。
颜辞镜摇着扇子,姿态风流,面容却十分狡猾,“美人儿,大材小材,用到实处才能称材。咱们这位百里神仙近日无甚要务,让她修缮公主府,免了诸多劳役钱财,也算是造福于民了。”
百里遥摆手道:“无妨。”手拍在钟离昧肩上,道:“如有要事,我丢下公主府去做便事了。更何况,我近日的确无甚要务。”
宋知声作揖,笑道:“那便多谢师姐了。”
门口一个宦官,穿着蓝马褂,低头快步跑来,在宋知声面前躬身道:“殿下,陛下有请。”
宋听禅什么时候开始派宦官来传话了?真够奇怪的,疑道:“张公公,皇兄何事寻我?”
蓝马褂抬头阴笑,说道:“殿下,您去了便知。”
宋知声答应道:“好。稍等片刻,我马上就走。”
“您可要快些,不能让陛下等太久。”蓝马褂的阴险写在脸上。
宋知声向他们抱拳,道:“诸位老友,这些事情就拜托你们了。”转身跟着宦官走了。
她们走后,百里遥愤然道:“定是那李象枢在捣鬼,何不将他杀了,永绝后患!”
颜辞镜劝道:“不可,李老贼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满盘皆输,宋兄这些年的经营就全白费了。”
“阿遥,你久居神界,不懂人间朝堂的复杂。宋兄蛰伏多年,如今阿声回来,他行事更是小心,生怕一朝行步踏错,就此落入万丈深渊。”
两位少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这些事情他们在鹤鸣原略有听闻。上一任夫诸国主昏庸无道,大权落到奸臣李象枢手中,十年前,国主忽然暴毙,其一双儿女,小皇子顺位成了夫诸国新国主,公主被送到神界御水阁修行。不过,十年前的事情,他们也无从考究,具体发生了什么,大概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百里遥仍未消气,愤愤道:“待师妹哥把皇位坐稳了,我定要将李象枢求来,命令他日日与我比试,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闻言,白鹤浑身一颤,好可怕的惩罚。
啪!
不远处,围墙上一片朱瓦滑下。众人这才想起,还有正事没做。
钟离昧抱拳道:“我有一事,想请诸位支个招。”
少女摆手,“昧姐,你直说便可。”
钟离昧满面愁容,叹道:“在西境捣乱的精怪,被我抓来了,我本想将它们关入皇都妖狱,但妖狱已满,我不知该拿它们怎么办了。”
百里遥眼睛一亮,调皮道:“里肯定还有位置,不如将它们送到那儿去。”
钟离连忙制止,“这可不行,那里可都是关押凶兽的,把它们扔进去,岂不是要将它们活活吓死。”
池鹤春忽道:“鄙人之见,或可让它们将功赎罪。”众人齐齐看向他,他淡淡一笑,又接着说:“百里姑娘降下的神谕只有警示作用,而无法对违反的生灵及时实施惩罚。水脉短时间内回不来,近期必有生灵冒险继续吸食他人生力。前辈抓的这些精怪对此事可谓是轻车熟路,何不将它们放出来,让它们分散到夫诸各地进行监督,岂不事半功倍?”
白鹤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若是将它们放出来了,它们继续作恶怎么办?”
钟离昧摊开双手,无奈道:“是啊,虽然它们现在表现的很乖,但出去之后会如何,我完全无法保证。”
少年皎洁一笑,温声道:“这便要看阿絮了。”
白鹤伸手指向自己,疑道:“看我?”
少年笑着看向白鹤,“你来画些监督符”
“我画效力恐怕不够,要我来画,最多让它们断个手脚,对亡命徒来说,这算不得什么重罚。”
钟离昧却道:“足够了。”
婢女呈上纸笔,白鹤坐在石凳上便开始画。
少女蹙着眉,他们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些生灵怎么办?水脉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找回了,难道让它们白白等死吗?”
颜辞镜不以为意,“我们把能做的都做了,天灾本就存在,只是这次灾难大了些。”作为书神,他的记忆里载入了太多大大小小的灾难,其中绝大部分灾难都是人力无法挽救的,这次亦是如此。就算找到了狰又能如何,把它杀了剖出水脉吗?不要说杀了,就算是拔了它的一根毫毛,那些从前与夫诸交好的神仙恐怕都不会放过他们。毕竟它可是夫诸留在这世上唯一的活物了。后面的话他没有说,美人儿的心情好不容易好了点儿,他可不舍得让美人儿难过。
即使颜辞镜没说那些话,钟离依旧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她淡淡道:“等云中君回信了,我们再做打算吧。”不带一丝情感。
“画好了。”白鹤放下笔,石桌上摆满了监督符,符上的墨水还未干。
池鹤春将符咒一张张收起叠好拿在手上,“前辈,可以将它们放出来了。”
钟离昧松开布袋上扎的细绳,拎起袋子底一倒,一只精怪滚了出来。
少年以极快的速度闪到它身后,啪!一张符贴它脑门上。
又一只掉了出来,啪!这次符拍在了猪精的屁股上。
钟离昧拎着袋子,抖了半天,竟没有精怪再掉下来,她撑大袋口,张着一只眼睛往里看,在缩成一堆的精怪里找到了那个领头的,“你们怎么不出来?”
领头的战战兢兢的走前来,颤道:“怕挨打。”
钟离昧疑道:“挨打?我何时打过你们?”
领头的抖了半天,才颤颤巍巍道:“我们听到了“啪!”的一声,每出来一个,就有这样的声音传来。”
“哈哈,原来如此,没打它们,刚才在贴符呢,都出来吧。”钟离昧将袋子一掀,里面的精怪统统倒了出来。
啪!啪!啪!啪……
不一会儿,每一个精怪身上的某个部位都贴上了监督符。
钟离昧手撑在膝盖上,看着它们,道:“现有个任务需要你们帮忙。”
领头的赶忙道:“钟离大人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钟离一脸和蔼可亲,“你们分散去夫诸各地,阻止别的精怪吸食人族。”
“这……有的妖比较厉害,我们打不过这么办?”
“打不过就躲起来,传信给我,我来解决。”
领头的立马答应,“好,只是我们要如何才能传信于您?”
钟离昧转头命令道:“把你的竹片拿来。”
闻言,钟离昧身后的白面书生在身上左掏右掏,找出了不少竹片。
众精怪面面相觑,传闻果然是真的,莲花神和书神……
钟离昧抬头示意道:“给它们发一下。”
精怪们盯着颜辞镜,看的目不转睛,俊男靓女,果真般配!
“竹片发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领头的把右手重重打在左掌上,“好。”
眨眼的功夫,那群精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百里遥抱着手,看着昧姐和颜兄,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问道:“你俩现在还有事没?”
钟离昧下意识便答了句:“无事了。”
颜辞镜暗叫不好!
“无事便好,这公主府,你们一起来帮忙修一下吧!”
颜辞镜一脸痛苦,“我就知道是这样!”
白鹤疑道:“怎么?你不愿意?”
不说还好,这下全部人看着他,钟离昧一个眼神,他怎敢说不愿,无奈道:“我愿,我愿。”
五人和府中众人一起,开始修缮公主府。等百里遥跑去后院,才发现,息蕴被如落雨般飞溅而下的瓦片砸晕在池中。
众人忙忙碌碌,一天很快便过去了。
夜晚,两位少年留在府中用过晚饭,回了吴记蜜庄。
推门进去,少年发现桌上扁平的包裹,打开一看,空空如也。桃屋不见了。
两人带着空包裹回了公主府。
宋知声一夜未归。
缣缃轻纱垂下,遮住了抱节君的绿。成排的竹穿在一起,绿的生机勃勃。斑驳日光闯入,在地板上种下一棵暗色的竹。
一个女子,穿着素色衣裳,倚在低矮的案旁,身前一个竹编的簸箕,里面摆着厚薄不一的乌黑色熟地黄。
吱呀,一个男人推门而入,月白的袍子上沾了些许露水,待他走近了才发现,他的手里还抱着个小小的炉鼎。
女子抬头一看,惊讶道:“炼丹?”
男人回答的很简单,“嗯。”
女子站起身来,淡淡道:“好吧。”伸手接过炉鼎,“这次收集了多少生力?”
男子的唇一张一合,“不算多。”
女子抱着炉鼎,推门走进另一个房间,“要我看,还是速战速决。”
男子叹了口气,无奈道:“她在,我不好下手。”
女子声音冷淡,“如此拖拉,受难的是夫诸生灵。”
男子的声音增了一丝怒色,“夫诸仙陨时的痛苦不比他们少。”
女子的手轻巧的绕着炉鼎滑了一圈,炉鼎周围燃起明亮的火焰。“你就不怕她时间一长跟他们有了感情?”
男子的表情很是不屑,“一年光阴,对于人族来说或许很长,但于神族,不过区区一瞬。”
火越烧越旺,女子抓起一把熟地黄,扔进火里,“你还是多劝劝她吧,到时夫诸亡国,我真怕你们两个打起来。”
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我回来了。”
两人转头一看,一个怪物站在门口,方眼长毛,背上一个背篓,长得一点也不吓人。
怪物发现了男人,主动招呼道:“大人。”
男人微笑点头。
女子上前接过背篓,问道:“药都采齐了吗?”
怪物抖抖身子,啪嗒!几颗松子掉在地上,怪物一颗一颗捡起来放在案上的木盒里,答道:“都齐了。”
男子向女子鞠了一躬,道:“丹药的事,就拜托你了。”言毕,转身离去。
女子将背篓里的草药一点点拿出来摆在案上,“偓佺,你觉得他累吗?”
长毛仙剥开一颗松子扔嘴里,“多思多虑伤脾胃,他没要过茯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