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通腾的范大小姐，君谦林以谦的太太，江城有名的艳丽美人霸王花。
生日必然是热闹非凡，花团锦簇。
他和范霓在一起的时候，就连礼物都得提前从法国调货运过来。
裴子珩推开门的那一瞬间，窗外热闹非凡，范霓一身黑裙，坐在昏暗的灯光下，他只觉得寂寥。
“你这是──要来陪我庆祝生日。”范霓起身，弯腰伸手又从桌上拿了一杯酒，举杯对着裴子珩微微示意，突然轻声道，“那就先喝一杯吧。”
范霓懒懒地靠在沙发上，黑色的裙子，愈发衬得她皮肤雪白，一双细带的高跟凉鞋摇摇晃晃，白嫩的脚也摇摇晃晃，明眸闪烁，似笑非笑，红唇轻启。
明明隔得很远，却能感受到灼热的气息。
裴子珩自诩见惯风月，当下也只得暗道一声：妖精。
裴子珩没有拿酒，范霓就顾自喝了起来，在酒杯碰上唇齿之前，裴子珩握住她的手腕，又一次取下她手上的酒杯：“别闹了，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
“怎么，我现在连过生日找找乐子，你都要来管手管脚。”范霓任由他拿走杯子，眼神一下子凉了，“裴子珩，你什么时候这么扫兴。”
裴子珩和范霓，合作默契无间，算不上感情深厚。
他和范霓恋爱之后的第一个生日，白锦宜的妹妹白锦希惹了白老爷子生气，整个白家乱七八糟，他只能在帝都陪着白锦宜，借口有公事来不了，范霓倒还大度：“我不会耽误你们家生意，但是——我要补偿，礼物得买贵的。”
裴子珩拍下了一条八位数古董钻石项链，范霓在生日派对上戴着拍了照，还发到朋友圈秀了一波恩爱。
热闹得很。
裴子珩叹了口气，脱下外套盖上她的腿：“好了范霓，谁让你难过了。”
“我没难过，也不需要安慰。”范霓拎起他的衣服，扔了过去，抱着那瓶女儿红就起了身，“如果你不想让白检察官难过，就别成天瞎好心去安慰别的女人。”
范霓抱着酒瓶摇摇晃晃地说要回家，裴子珩再怎么是个混球，也不能让微醺的女孩子一个人回去，就提出让他家司机送她回家。
范霓倒也没推辞，她是直接打车过来，现在也抹不开面子，让司机过来接她，毕竟是她当时让司机和助理先走，别打扰她和林以谦的二人世界。
如果真叫了司机来，到给人看了笑话──说好的二人世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
推开dionysus的大门，新鲜的空气涌了上来，室内的喧嚣被隔在门里，耳朵都像清净了很多。
对面的高楼林立，霓虹闪烁。
裴子珩对着电话大呼小叫：“有人把我们的车位给堵了？你查查是谁的车，要他过来挪车。”
等到挂了电话，裴子珩“啧”了一句：“扑街仔。”
范霓又跟着学了一声：“扑街仔。”
裴子珩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就会这一句。”
范霓挑眉：“我会的可多着，痴线。”
他们俩在一起一年多，算不上喜欢，多多少少还存着些默契。
一辆黑色的奥迪a6停在他们面前。
裴子珩还在疑惑：“谁的车？怎么停在这儿了。”
还能是谁的车，圈子里还有哪几位喜欢坐a6。
范霓认出了车，移开眼，转头去问裴子珩：“你的司机还来不来？”
裴子珩不明所以：“快了快了，那个车已经挪走了。”
却看见面前的a6后座门打开。
面前的人长身玉立，眉目清秀，温和但是疏离。
有人说陈胜云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冰山，这人就是一湾深不见底的深潭。
十八岁创业，二十六岁成为最年轻的上市公司总裁，二十七岁时，就拥有一个庞大的互联网帝国。
关于他的一切，好像只有君谦，唯一的花边新闻，还是和君谦的cfo秦薇。
这个人就像是没有过去一般，又过分强大，所以神秘。
众人猜测纷纷，但始终不明白，这人到底是怎么能走到比他们还高的高位上。
“林总？”
这人不是洁身自好从来不来他们这种快活地方吗？
裴子珩确实还惊讶了一瞬，稍微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林以谦是来找范霓的。
如果这两人结婚的消息不是从白锦宜那边听到的，裴子珩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俩人能够凑成一对。
裴子珩看了看自己身旁艳丽骄矜的美人，毫不遮掩地露出纤细白皙的锁骨，稍稍一抬眼，就带着薄嗔，又看了面前沉稳冷冽的男人——没一个是好惹的主。
范霓家世出色，长得又极其漂亮，打小就是被圈子里各类公子哥儿追求的对象，又有范正泽和黎皓两人看顾着长大，性子骄纵，要台阶、要面子、哄的不够，绝对不会让人好过。
但优点也在这里，他们不过是塑料情侣，只要面子上过得去，范霓也会把他的面子给足了。
但这位林总，少年英才，独当一面，看起来一派温文，骨头却硬。
在六年前君谦最困难的时候，这位创业新秀被白老爷子看上了，想要弄回家去当孙女婿。
他收到了白锦宜发来的消息，要去假扮她的男朋友，阻止这一场荒谬的婚事。
一进白家的门，就听到少年的那一句：“我不需要贩卖婚姻，君谦可以破产，但我不会和白锦宜结婚。”
这么宁折不弯的人，竟然还能和范霓结婚，去当她的塑料老公。
林以谦对着他点了点头：“谢谢裴总送我太太出来。”
就连这一点头都透露出了上位者的架势。
占有欲拉满，压迫感拉满。
裴子珩也点点头：“小事情，下次我请客，林总也来dionysus坐坐。”
“裴子珩不仅要送我出来，他还要送我回家。”范霓抬眼看着林以谦，“你自己回去吧，爱回哪儿回哪儿。”
裴子珩额头一跳──范霓这是要来拿他当工具人，让林以谦生气。
塑料夫妻怕不是要在dionysus门口干上一架。
他新开的夜店，就要这样闻名圈内？
“你今天生日，我应该陪你一起过。”林以谦眉眼柔和，像是在探询，“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路。”
这压根不是什么探询。
范霓没想到林以谦会故意提到这一茬，非得把她拽回到十年之前的雨夜。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他知道她不可能再和他说一句：“我不想和你一路。”
范霓咬着牙，一声不吭地上了车，林以谦对着裴子珩微微颔首。
只留下裴子珩在黑夜中凌乱──范霓咬牙赌气的表情，他在白锦宜要他滚的时候也见到过。
这俩真的是塑料夫妻吗？
黑色的奥迪a6一路开过江城江洲河边的老房子，范霓发现不对，睫毛颤了颤：“这不是去御景豪园的路。”
dionysus在江滩西岸，御景豪园在江滩东岸，回御景豪园得过江。
他们压根就没有过江。
“你和裴子珩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会为你的生日多做准备，如果我不做些什么，你这股子气，怕是消不了了。”林以谦看打量着范霓的神色，握住她的手，“再等等，就快到了。”
林以谦这是，给她准备了生日惊喜？
范霓的手稍微挣了一两下，林以谦握得很紧，也没让她把手抽出来，又问：“戒指呢？怎么没戴，你不喜欢？”
范霓低头去看，林以谦的戒指，好好地戴在他的手上，又扭头看向窗外：“当然不喜欢──我这辈子没戴过这么小的钻石，戴出来丢人。”
“下次再给你买个更大的。”林以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卡地亚盒子，“你再看看这个，你应该会喜欢。”
就连黎皓给小明星的床伴费也是爱马仕，林以谦真以为一个卡地亚的小首饰就能让她开心？
范霓有些不耐烦地接过盒子，随手打开，愣了愣神。
盒子红色有些深，里面玫瑰金手镯也黯淡。
上面嵌的粉钻却亮。
经典款玫瑰金手镯十年前出的粉钻特别款。
十年或许漫长，对于钻石而言只不过是一瞬间。
范霓下意识想往后退一步，毫无意识到自己还坐在车上，往后靠只车窗玻璃：“这是老款式。”
林以谦握住她的手腕，小心翼翼给她戴上：“确实旧了点，我年年都去保养，还是不如十年前。”
范霓有另外一个，是十年前她生日，黎皓送给她的。
她看着新奇，就想要，开口要了，黎皓就送给她，戴着也是一时新鲜现在早就不知道扔哪儿了。
但是林以谦──
十年前，林以谦还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学生。
“这个款式，就连中古店都很难买到了。”
“十年前买的，原本打算你生日的时候送给你。”林以谦放下了她的手腕，又和她十指相扣，“我收下了你的电脑，总感觉是欠了你的，只有把这个手镯送给你，我才能平等的和你站在一起。可惜——那天没能送出去。”
十年前的？
十年前这款手镯尚且还是新款，林以谦当时穷到天天馒头配辣酱，让他这个手镯的价格，够他吃一辈子的馒头。
林以谦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
范霓的眼神太过惊讶，林以谦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语气很淡：“就算我当时再落魄，我有能力，有脑子，总能弄得到钱。你想要的东西，我努力努力，还是能够买的起。”
范霓由着林以谦和她十指交握，手上的手镯像是发着烫。
他为什么偏要给她送这个手镯。
不该是这样。
好像从渝州的那个吻开始，一切都好像不太一样。
再往前想想，从结婚开始，从他们这次见面开始，事情都不像是按照她的认知在发展。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林以谦对她有好感，他就算再怎么冷淡，对她的纵容也明显，没像对待秦薇那样拒绝的这么彻底。
但“好感”这件事情，总归只是好感而已，更何况是林以谦的好感。
他不拒绝她，也不会想要靠近她。
但林以谦这样的性子，能够不拒绝，对她的一切胡闹全盘接受，就足够让她开心。
范霓全然不会想到，在十七岁的年纪，林以谦一边默然接受了她送的电脑，一边硬撑着骨气想办法赚钱给她买手镯。
他带着手镯过来，想要告诉她，他有能力和她一路，还被她奚落一番。
最后只能扔下一句“你真当我是范大小姐逗弄两下就能一脚踢开的狗。”
当年林以谦收下了她的电脑，黎皓嗤笑：“林以谦软硬不吃，你花钱、花时间、花精力、死皮赖脸撒娇卖萌，他还偏生是一副高岭之花的样子端着架子，该拿的好处还不是一样没少，你图什么？他要是真的这么有骨气，那个电脑他就不要了，我还敬他是条汉子——结果这人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两条腿的男人这么多，你怎么就好这一口？”
她当时虽然不至于全然相信，但是也附和了黎皓几句，说她不过是花钱玩玩，等到林以谦真的喜欢上她，她就坑蒙拐骗让他表白，确定关系之后，在秦薇面前秀恩爱让她生气，最后她踹了林以谦去美国，这无非是一段年少时期的无伤大雅的风流韵事。
在那个雨夜，她是真的想着，他们将来肯定不能一路。
但林以谦当时是真的喜欢过她，是真的努力想要和她一路。
范霓深吸了一口气：“好看是好看，但是旧了点。林神──过两天给我买新的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