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于辰是偶像选秀出道,一直走的小鲜肉风,前年靠着战争片的硬汉排长和战争之后的ptsd的表演转型,夺得了国内好几个主流电影奖的影帝,现在早就不需要范霓的庇护。但是他在这儿拍戏,范霓也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范霓在渝州花园的公事忙完,就去剧组外景找于辰。
于辰的新剧是黎氏影业投拍,言情小说改编的大ip,影帝和娱记恋爱的故事。
现在的现代剧,室内的戏都是棚拍,外景就在渝州花园拍,通腾作为剧组的赞助方,没收场地费,将来也会靠这部电视剧对渝州花园进行推广。
拍戏的场在小区里大型欧式喷泉前。
和于辰对戏的女明星,名字叫姜夏。
范霓看前些日子的偶像剧的女一号,冲到总裁办公室指着总裁鼻子骂的傻白甜,君谦旗下优视视频的女艺人。
一个短短的片段,ng了四五次,明显接不住于辰的戏。
大夏天的,于辰额上起了汗,一旁的化妆师又上来补粉。
范霓穿着一身黑白拼色的迪奥裙装,撑着伞,戴着大墨镜,将面容和表情遮得严严实实,问身旁的制片人:“怎么给于辰找了这么个女主?”
制片人道:“这部剧男主人设不错,是这几年大火的言情男神。姜夏是女团出身,虽然演技不好,但是自带流量,君谦那边又给了广告赞助。”
“女二是黎总的新欢,咖位不够,演不了女主,女主如果太讨喜,她怎么出头。”
范霓这算是明白了,黎皓是把君谦当成自带流量和资金的冤大头,来给于辰和他新欢抬轿。
怕是拉踩的通稿早就准备好了。
这场戏总算拍完,助理把范霓的咖啡递过去,对着于辰说了些什么,于辰转头看过来,范霓对着他挥了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于辰示意导演暂停,跑到防晒棚旁,少年比她高上一截,大手帮她挡着太阳:“范总,今天天气这么热,你怎么来了。”
“这里是通腾的小区,我刚刚忙完,来看看你。”范霓指着一旁的空调桶,“空调吹着,不热。”
于辰道:“又热又凉,您别着凉。”
范霓好笑:“我又不是纸糊的,哪能吹个空调就着凉。”
范霓指了指他额上的汗:“你热不热,要不要也来吹一吹空调。。”
“现代剧比古装剧好多了。”于辰摇了摇头,“剧组还等着我,我早些演完,剧组也早些收工,我也能早些陪您。”
于辰看了看范霓鼻尖上渗出的小细汗,又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粉色小猪佩奇的风扇:“我还带着一个风扇,粉色的,您要不要试试?”
小号的风扇,还带喷水功能。
范霓没见过这种小玩意儿,有趣的很,还弄过来玩了一会儿。
于辰很快就又要回去拍戏,衬衫都已经被汗湿,又换了一件一模一样的。
这小孩拍戏的时候拼得很,在拍上一部战争片时马匹受惊坠了马,打着石膏拍完了所有戏份,复建时又要补拍几个镜头,导致现在腿脚都走不利索。
范霓甘愿为他平白顶着“金主”的名号,也不过是为了他这副倔强的性子。
电视剧是黎氏影业的项目,晚上的饭局该是由黎皓来攒。
但是黎皓把这事儿全都扔给了范霓,说既然她来了渝州,也是黎氏影业的小股东,就干脆看看整体的项目进展,把这些事全都甩给了她。
在会所包间里能玩的东西,无非就是喝酒唱歌打牌,还玩些小游戏。
如果来的人是黎皓,小游戏倒可以玩的热闹一点;但是这次来的是范霓,他们也就只有陪着一起打麻将的份。
会所里开了两桌麻将,还打开了ktv设备,红酒、香槟、果盘少不了。
剧组里好几个演员都是男女团出身,演技不行,唱得还行,范霓也不知道这个剧最后会拍成什么样子。
范霓吃着果盘,开了一桌麻将,姜夏原本是在ktv那儿跟着看,被导演拉上台唱了一首她们女团的出道曲,又被范霓问:“会不会打麻将。”
姜夏摇摇头:“不太会。”
“那就先看两局,打麻将也不难,看两局就会了。”范霓看向于辰,“你教着点儿姜夏。”
于辰麻将打得不错,每次坐在上家就开始给范霓喂牌,明目张胆地放水,没意思的很,范霓就让他坐到了下家。
导演原本坐在范霓的上家,打了两局就憋不住,跑到包房外去抽烟,没看两局的姜夏就顶上。
这小姑娘原本就不会打麻将,这下更是漏牌漏的像个筛子,和故意喂牌没什么两样,范霓又让制片人坐过来。
结果姜夏接连点炮,制片人连着胡了好几把。
姜夏抱歉地看向范霓:“范总,要不然我去外面喊导演回来。”
“麻将不会玩就不玩了?演戏不会演那也不演了?”范霓示意制片人掷骰子,“麻将也不带彩头,尽管玩。”
制片人也皱了皱眉:“新人总不能畏首畏尾——范总的局都玩不好,将来这个圈子你别混了。”
范霓熟练地码着牌,余光瞟到姜夏身上看了两眼。
这小姑娘长得明艳,但是又娇柔又不爱说话,倒还真像是朵小白花。
娱乐圈就是个养蛊场,哪里能有小白花。
“九筒。”范霓打了张牌,随口问道,“这么怕生?以前没陪着老板们玩过?”
姜夏低着头“嗯”了一声。
“我在了黎总的饭局上还看到一个叫韩菲的,好像也是你们团的。”
“对,她是我们的主唱。”
同一个团,有人陪黎皓吃饭,殷勤的很,还只能在网剧打打酱油。
有人连陪着打牌都畏畏缩缩,宛如小白花,还能当电视剧女主。
想来是背后有金主。
范霓又问:“你是优视旗下的艺人,老板是林以谦?”
小姑娘怯生生说道:“我们没什么机会碰到林总。”
范霓打了张“一万”,又问:“君谦的几位老总我都还挺熟的,你和哪一位比较熟,咱们下次还可以吃个饭。”
这话问得直白,听在旁人的耳朵里,就成了“你和君谦的哪位老总睡过”。
姜夏道:“都不怎么熟”
范霓说了一句:“哦,是吗?”
她可不信,制片人这边说的是,君谦是这部剧的资方之一,这样才能把姜夏塞到剧里。
又跟着玩了几局,米乐敦的孙经理走了进来,对着范霓低声耳语:“范总,君谦的林总来了。”
君谦的——林总?
范霓手上的牌一顿,下意识问道:“哪个林总?”
君谦还能有哪个林总。
话问出来又觉得自己傻,范霓咳了一声:“林以谦吗?”
孙经理道:“是的,说是从帝都来的。”
范霓不轻不重瞟了姜夏一眼:“君谦的林总,你的老板——是来找你的?”
姜夏怕这位范总怕得很,连忙摇头:“不是不是。”
这小姑娘摇头的太过坚决,范霓只当是自己多心,手上的九条打了出去:“这是贵客,请林总进来。”
镀金扶手的雕花木门被拉开。
来人身材高挑,西装和头发都丝毫不乱,挺拔如傲竹。
手上还捧着一束粉色的芍药花。
穿着西装捧花进来,分明是黎皓式浮夸做作的行为,但林以谦身是永远不可能和“浮夸”、“做作”这两个词扯上关系。
倒像是理所当然刚刚好,林以谦把花递过去:“刚好要来渝州,就过来陪陪你。”
范霓手上捏着一张麻将牌,稍稍一摸就知道,是一张幺鸡。
她该是早就过了林以谦找她一次,送她一次花,就会感动的年纪。
分明林以谦连腰都没弯,后背笔直,压根没有几分诚心。
演技连他们公司的废物小白花都不如。
但是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自己喜欢的男人,捧着自己喜欢的花,没人会不心动。
鲜花就在前面,范霓垂眼接了,一抬眼,目中眼波流转:“你要是早些说,我就不出来打牌了。好在今儿这局里都是自家人,我总不至于脱不开身。”
制片人的大脑明显没能接收这么大的信息,林以谦示意服务生再拿椅子过来:“你玩你的,我在旁边看着。”
“你这个智商,谁敢和你一起打麻将,输得底裤都不剩。”范霓将牌一推,“算了算了,张总,替我招呼大家吃好玩好,一切消费挂我账上。”
范霓起了身,林以谦手臂微微往外伸,范霓配合地揽上去。
一手揽着林总,一手捧着林总送来的粉芍药,范大小姐得意得很。
林以谦又对着于辰颔首,将人带走。
塑料爱情,一气呵成。
尽管众人内心都在尖叫“我吃到大瓜了”,面上还是要保持镇静:“林总范总慢走。”
范总他们倒是多见,君谦林总可是远离娱乐圈的神秘男人。
这两位资方大佬竟然凑成了一对?!
一个懒散富贵,一个沉稳清冷。
离开的背影都很登对。
姜夏低着头在手机上发了些什么。
范霓住的套房是黎皓留给他自己的,靠江景的那一面,一个设备齐全的套间。
范霓刷房卡进了房间,立刻松开了林以谦的手臂,花扔在玄关,一脚一蹬踢掉了高跟鞋,穿上粉红色的绒毛拖鞋,整个人陷在沙发上,又扯掉耳朵上的缟玛瑙配钻石的黑色玫瑰耳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了,你倒是讲讲,你来渝州是为什么?”
倒不像是诘责,反而是“你别演了”的疲惫。
林以谦站在玄关看着她。
这副永远保持怀疑的样子,到还有几分像范正泽。
但范霓远没有范正泽那般深沉难测咄咄逼人。
他们这个年纪,很难敞开心扉信任他人,更遑论破镜重圆。
“既然你在渝州有事,就只能我来找你。”
玄关顶上只有一盏灯,男人站在玄关之下,半边脸透着光亮,半边脸又在阴影之中。
就连说话也半真半假。
“怎么,林总是想我了,专程来找我的?”范霓挑眉笑笑,明显是毫不相信。
眼睛却盯着林以谦瞧,等着他的答案。
林以谦凑近了,高大的身躯就在她面前,范霓抬头只能看见他的下颌:“如果我说‘是’,你就能相信吗?”
范霓吞了口口水,却抬眼看着他:“所以呢,‘是’——还是‘不是’?”
不论是“是”还是“不是”,她都不会相信。
但她想听到一个答案,可以让她自欺欺人。
林以谦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打破两人之间的僵持。
“是”或者“不是”,都没必要再说。
范霓去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从那边看着客厅,等到林以谦打电话回来,已经喝了小半杯。
林以谦看见她手上的酒杯,微微皱眉,范霓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转了转:“林总果然很忙。”
林以谦松了松领带,低头,凝眸看着她:“你有没有半天的时间,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当然可以。”范霓答应的很干脆,“明天早上,我时间全部给你。”
林以谦道:“明天白天我还有其他事情。”
刚刚那个“是”或者“不是”的问题也有了个答案。
范霓也只觉得自己矫情,他们这个年纪,也都不是什么懒散闲人,还非得弄出一个“专程是为了她”。
范霓道:“明天下午我也有事,那就明天晚上?”
“挑个白天吧。”林以谦道,“那个地方,晚上去不太合适。”
男人约女人出门,都是趁着最夜黑风高的时候,哪有人专门挑上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