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重剑无锋
徐章死了。
死不瞑目。
临死之际，他甚至没能做出一丝一毫，哪怕是象征意义的反抗。
因为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蓝河的出手毫无征兆。
且手段残暴。
完全超越了正常人类的认知范畴。
自始至终，蓝河眼中的神色都没有半点情绪上的波动。
就仿佛杀猪宰羊一般稀松平常。
如果是普通人看到这一幕，恐怕会被直接吓傻在原地，或者干脆放声尖叫。
许缓缓没有。
她只愣了一秒钟。
就在蓝河将手臂贯穿徐章胸膛的第一秒。
然后她抬起手，对着身边的那个大高个儿的脸上，喷出了防狼喷雾。
这当然不是正常能够在市面上买到的普通产品。
而是安全局自主研发的高科技。
只需轻轻一下，就能让一名成年男性彻底丧失战斗力。
但许缓缓知道，自己此时面对的，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所以她根本没有留手，仿佛用了生平最大的力气，按下了喷雾按钮。
“唰！”
恐怖的刺激性气体立刻让蝰目色猩红，强烈的剧痛让他本能地闭上了双眼，也松开了抓着许缓缓的手掌。
趁此机会，许缓缓根本没有时间去悼念自己的战友，也没有选择趁胜追击，而是转头就跑！
她一边跑，一边拿出手机，仿佛鬼使神差一般，直接选择了对通讯录中的所有人群发消息。
“我们在【盛阳国际】遭到了怪物袭击！请求救援！”
是的。
楚春生并不知道，其实他所接收到的来自许缓缓的求救语音，并不是唯一的。
但也正因为许缓缓的这一举动，为她自己，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蓝河看着许缓缓仓惶而逃的背影，稍微偏了偏头，眼中闪过淡淡的不满。
他在第一时间击杀了徐章。
却没有下令让蝰杀掉许缓缓。
因为这两个人里，他需要一个活口。
用来问出青时的下落。
而蓝河选了许缓缓。
自然是因为在他眼中，许缓缓是更容易被攻破的那个。
但蓝河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并不具备威胁的人类女性，竟然从蝰的手里逃脱了！
所以他对蝰的表现很不满意。
即便如此，蓝河也没有多说什么，甚至没有去关注此时正用双手捂住眼睛低嚎的蝰。
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将鲜血淋漓的手臂从徐章的身体里抽出，然后脚尖一点，整个人就好像一只恐怖的幽灵，以极快的速度朝许缓缓逃走的方向追去。
如果许缓缓是一个普通人的话，此时的她最优的选择，应该一路跑，一路大喊救命。
即便这会儿天还没亮，但小区里其实已经有老人出门晨练了，而且小区本身也是有保安的，只要引起他们的注意，甚至吵醒那些低楼层业主们的好梦，说不定蓝河就不敢继续这么明目张胆杀人了。
自己就能活命。
但还是那句话。
许缓缓不是一个普通人。
她是安全局的探员！
她不能让普通老百姓卷入到如此危险的场面中来！
所以在逃跑过程中，许缓缓硬是咬着牙一声也没有喊，她只希望自己能尽力拖住敌人的脚步，等待同事的救援！
可现实远本她想象中的要残酷。
三分钟。
只用了三分钟。
蓝河就已经追到了许缓缓的身后，然后伸出那只还在淌血的手掌，一把拉住了许缓缓的头发。
许缓缓吃痛之下，身体猛地往后一倾，再也保持不住平衡，被蓝河一把拽倒在地。
还没爬起来，许缓缓便想要故技重施，一个翻身，手里已经抄起了防狼喷雾。
“啪！”
然而，这一次有所准备的蓝河，却一巴掌拍在许缓缓的手腕处。
仿佛骨裂一般的疼痛立刻传入许缓缓的大脑，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松开了。
防狼喷雾叮铛一声砸落在地。
蓝河一手掐住许缓缓的脖子，冷漠地盯着她的眼睛，低声问道：“青时在哪里？”
许缓缓根本听不懂蓝河的问题，想要掰开蓝河的手掌，却只是徒劳。
“我再问一遍，青时在哪里？”
蓝河稍微松了松力道，让许缓缓可以说话。
于是后者立刻开口道：“在长乐街！”
这当然是一句谎话，却给她赢取了宝贵的活命的机会。
“长乐街哪里？”
“我可以带你去！”
蓝河轻轻眯了眯眼睛，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想要拖延时间，但他不在乎。
“你们衙门的人为什么抓她？”
“我不知道……”许缓缓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连连道：“都是上头叫我们这么做的，我就是个辅警，真正负责抓人的也是徐章，就是，就是你刚刚杀的那个……”
蓝河紧紧注视着许缓缓的双眼，似乎在判断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可惜，他手里没有獬豸测谎仪这样的黑科技。
于是他问出了一个更关键的问题。
“你们是怎么抓到她的？”
这也是蓝河最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照理来说，青时的身手并不差，如果只是几名普通的衙差，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对手，又怎么抓得了她？
就像刚刚的徐章，哪怕蓝河不用偷袭，两人正面交手，蓝河想要杀他也不过轻而易举。
顶多是时间长短的区别。
甚至就算今天徐章身上带了枪，最后死的也一定是他。
而此刻面对蓝河的问题，许缓缓依旧采取了一问三不知的策略。
“我不知道，我只是负责押送环节的，并没有参与抓捕，老实说，我其实都不知道你嘴里说的青时是不是我们押送的那个人，但只要你不杀我，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过去！”
许缓缓表现得很配合，没有任何再反抗的迹象。
蓝河想了想，倒是不怕这个人类女人耍诈，于是他一把将许缓缓丢给了刚刚赶来的蝰，随之道：“你看好她，我去处理尸体和监控。”
说完，蓝河就转身走了。
而蝰则看着手里的许缓缓，露出了一个狰狞的微笑。
下一刻，甚至都没有等蓝河走远，蝰便一手捂住了许缓缓的嘴，另一只手扼住了她刚刚拿防狼喷雾的手腕，用力一捏。
“咔！”
许缓缓感觉自己的手腕就像是彻底断了一样，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她发不出声音，只能在蝰的手中无力挣扎着，双腿胡乱蹬踏。
而蝰则附在她的耳边，用略微嘶哑的嗓音说道：“我希望你能活下来，但在那之前，我会吃掉你的眼珠。”
许缓缓下意识闭上了双眼，甚至连挣扎的动作都变小了。
好在她等了一会儿，发现对方并没有立刻动手的意思，才从万分惊恐中缓了过来。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徐章用自己的生命，拖延了蓝河的脚步。
因为他需要去处理徐章的尸体。
需要删除小区里的监控录像。
整整用了十分钟的时间，蓝河才完成了扫尾工作，重新与蝰汇合。
许缓缓并不知道蓝河是如何处理的徐章的尸体，她也没有问，只是在心中不断计算着自己最后的逃生倒计时。
“走。”
蓝河说着，过来牵起许缓缓那只完好的手，两人就像是恋人一样，往小区大门口走去。
期间三人与一些早起出门的小区住户们擦肩而过，许缓缓一句求救的话都没说。
直到他们完全走出小区门口，一辆警车正好停在了那里。
车门打开，两名衙差顶着略显疲惫的面容走下，而许缓缓也就在同一时间开口大喊：“小心！他们有枪！”
许缓缓无法用最简短的话来描述蓝河与蝰这两个怪物。
所以她换了一种方式，来警醒眼前的这两位衙差。
然而，太平日子实在是太久了。
对于普通衙差来说，根本不会想到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恐怖。
两人听到许缓缓的喊话，只是精神振作了一些，但他们也没有配枪，甚至手中最常用的武器，是比许缓缓那瓶防狼喷雾威力更小的辣椒水。
而且他们还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拿出来。
蓝河听到许缓缓的喊叫，立刻捂住了她的嘴，随后蝰迈步上前，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一把就扭断了其中一名衙差的脖子。
再双掌猛地往另一名衙差的头上一拍。
现场顿时鲜血四溅，惨烈无比。
早在十多分钟之前，许缓缓就已经向外界发出了求救信号。
但基于距离上的客观原因。
安全局的人还没赶到。
哪怕对面明明承诺过，十分钟就能赶到。
最先来的，反而是衙门的人。
而这两人只在一瞬之间，就被蝰击杀当场。
对许缓缓而言，她最后的逃生希望也就此断送。
而蓝河则显然对于又要处理尸体这件事表现得有些不耐烦了。
“算了，我们就开这辆车走吧，等找到青时再来善后。”
说着，他便将许缓缓扔进了后座，似乎并没有打算因为她刚才的喊叫做出相应的惩罚。
蝰非常自觉地走到驾驶位，准备开车。
然而，就在这同一时间，一道喧嚣的气流轰鸣却突然从两人的头顶响起。
蓝河与蝰不约而同抬头望去。
正看到一架直升机盘旋在夜空之中，尾灯不断闪烁的光芒就好似明灭的星辰。
然后，有一道影子从直升机中落了下来。
蓝河轻轻眯了眯眼睛，看到那竟然是一个人！
对方手持一把长两米，宽半米的黑色重尺，高举过顶，身上穿着一副带有喷气装置的古怪背包，正从天而降，仿佛要将这片天地劈成两半。
重尺没有开刃，无锋不利。
但他的名字里，却有一个锋。
他叫姜锋。
是人类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