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它是‘母亲’
“姆姆不是坏人。”
芙芙贴近金被长臂猴，眼中含着泪水。
“呜哇……”
金被长臂猴小心翼翼地伸出纤长的手臂，将她揽在怀中，林昭注意到，它那本该尖锐用来狩猎的爪子被磨平磨钝，已经不能轻松撕开猎物的肚子了。
芙芙抽抽搭搭，林昭结合自己的理解和金被长臂猴偶尔的补充，眼中似乎慢慢浮现出一个意外又温馨的故事来。
她的父母外出打工挣钱，却杳无音信，最初两年还会寄来生活费，后来便彻底断开，没钱也没信了。
芙芙的奶奶抱着刚出生的芙芙四处求奶，最后是隔壁的范老头看不下去，牵来一头莲耳山羊，让芙芙喝了羊奶慢慢长大。
奶奶笨拙又小心地将嗷嗷待哺的芙芙养到了三岁，一次意外，却在田里长眠不醒。
没了亲人的芙芙懵懵懂懂，只知道每天待在田埂边睁大眼睛，望着菜田疑惑奶奶为什么还不回来。
她没等来奶奶，却等来了外出狩猎的金被长臂猴。
芙芙晚上偷偷跑出去，像以往一样看着菜田发呆，冷风吹啊吹，芙芙冻得瑟瑟发抖。
金被长臂猴在她身后停下来，默默地望着可怜缩成一团的人类幼崽，担心自己的外貌吓到小孩，又生性胆怯，便偷偷在她身后挡住凛冽的寒风，却不出声。
芙芙在田埂边慢慢睡着，金被长臂猴看着她看了好半天，然后小心翼翼地收着爪子，将她抱起来放到了村头一户人家墙边，又怕她着凉，搂到清晨第一缕阳光升起来才悄悄离去。
被发现的芙芙懵懂醒来，只以为是自己晚上迷迷糊糊走回来的。
如此几天，一天夜里，喝多了水的芙芙意外在半夜醒来，感受到了温暖柔软的气息将自己包裹，也瞧见了抱着自己的金被长臂猴。
金被长臂猴被吓到了，连忙放开她用爪子挡住自己的脸，慢慢后退。
幼崽要哭了。
它想。
但芙芙没有哭，她只是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金被长臂猴，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它。
“你是妈妈吗？”
金被长臂猴捂着脸轻轻摇头。
芙芙困惑不解，“可是他们说，只有妈妈的怀抱才这么暖和舒服呀！”
可是金被长臂猴说它不是妈妈。
芙芙歪着脑袋想了想，模模糊糊记得，自己似乎有个真的妈妈。
但金被长臂猴的怀抱却让她感到眷恋。
于是她道：“芙芙有妈妈了，那你就是姆姆！”
虽然只是母亲的不同叫法，但芙芙分不清，只知道这样的话，她就有两个妈妈了。
金被长臂猴试着放下手臂，芙芙瞧着它，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姆姆原来长这样！”
她不惧怕金被长臂猴，还尝试接触它。
金被长臂猴看着幼崽，处于本能，它没有躲避，在芙芙即将摔倒的时候还会扶住她，将她抱起来。
芙芙喜欢这个姆姆。
但姆姆跟她说，不可以告诉别人它是姆姆。
它和人类长得不一样，万一芙芙有个灵兽做姆姆的事被传开，其他人瞧不起芙芙、讨厌芙芙怎么办？
芙芙不清楚金被长臂猴的担心，只知道点头，紧紧抱着它的脖颈，似乎这样这个突然出现的姆姆就不会消失了。
金被长臂猴天天过来看她，学着替她洗澡、穿衣服，打扫卫生，整理床铺，为芙芙带来甘甜脆口的瓜果和漂亮的鲜花，让芙芙吃下去。
那些食物量很少，但芙芙每周都能吃到那么几次，久而久之，她的身体便不自觉逐渐变得和普通小孩一样正常强壮，只是仍然还有些虚弱。
偶尔经过其他人家，看见院子里散乱一团，金被长臂猴还会下去悄悄整理，而后才满意而归。
从上个月开始，金被长臂猴发现了村子里出现了另一只辛级灵兽。
它总在黑夜里出现，回去时背上用蛛丝捆了满满一背的东西，口器里发出轻轻的叫声，似乎心情很好，在学人类唱歌。
金被长臂猴担心这只蜘蛛会伤人，偷偷跟在身后，正巧目睹它偷窃钢盆的一幕，情急之下出手阻止，两只灵兽短暂交手后金被长臂猴便追着它出去了。
但一进入森林，那只蜘蛛便跑没了影。
担心芙芙，金被长臂猴便回头守护她，放弃了追逐。
林昭听完，沉吟一会，看向芙芙。
“芙芙……能听懂姆姆说话吗？”
金被长臂猴的身体霎时间便紧绷，一向性格胆怯温良的灵兽眼睛里冒出警惕和些微考量，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时候对他出手比较好。
芙芙紧紧闭着嘴巴，拉着金被长臂猴的手，她抬头看看姆姆，对着林昭摇了摇头。
林昭不惧与金被长臂猴对战，但这只灵兽是出于保护芙芙才对他保持警惕，他并没有为难一人一兽的想法。
“没关系，就当我的错觉吧。”
林昭道：“只是以后不要说是‘姆姆说的’，而要说奶奶说的，芙芙，你的姆姆是不会说话的。”
金被长臂猴微微一愣，看了林昭一眼，沉默着渐渐肌肉放松。
芙芙小心翼翼地看看金被长臂猴的神情，见它不似刚刚那么紧张，于是也跟着轻松起来，对林昭微微点头。
林昭看向金被长臂猴，“以后打算怎么办？如果有觊觎你，或者认为你伤害人类的御兽师路过，看到你是野生灵兽，是不会放过你的。”
金被长臂猴默默看向芙芙，搂紧了她。
它也想过它这般活跃在人类居住地，迟早会被发现，但它只想要陪芙芙久一点，再久一点，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就请它再迟些再来吧，至少要看着芙芙平安长大。
它是‘母亲’，想要将孩子护在羽翼之下，直至孩子逐渐长大，拥有自由飞翔的能力时才会放开双手，看着孩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