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守住岑让
听到他的声音,岑温慢慢收回眼神,“周远,你说,佑安的那个同学能让余染恢复正常吗?”
想到那个人,周远故作黑漆漆的眸子微沉,轻松的笑笑,“他可比江佑安那小子厉害!”
“是吗”岑温嘴唇蠕动着,小声喃喃着。
周远看着她这副落魄的模样,嘴唇动了动,想要安慰些什么。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
眼下,还有更残酷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他嗓音忽压得很沉,“这些是陈宇恒给我的,他说这些都给余染看了。”
看一向沉稳的人此时说话停停顿顿,岑温顿感不妙。
她看到他手里的那一叠照片时,当场愣住,“余染她”
血淋淋的照片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割开她记忆深处的帘幕,把她仅剩的那一点强装的镇定割得粉碎。
这是岑家一直想替岑让毁掉的照片。
那些照片记载了岑让被关起来做人体实验的一切。
“陈宇恒说,余染看到这些照片后,就变成这样了。”
岑温接过照片,眉头已拧成一团。
所以,是这些照片刺激得余染现在意识不清?
她怔怔的看着手里的照片,脑袋里一团浆糊。
岑温手上的照片剧烈的颤抖着,明明表情很平静,可她的美眸里却是猩红一片。
这时,天空忽然闪过一道惊雷。
岑温松开手,照片瞬间从她手里滑落,如同她的心,沉入深渊。
她摇晃地转过身子,慢慢走进雨里。
“姐,你去哪?”
周远看着她那落寞的背影,拿起雨伞急匆匆地跑到她的身边。
而岑温却推了推他递过来的雨伞,“打雷了,我怕余染醒过来,你去帮我把那些照片销毁掉,销毁掉”
伴随着雨水,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
周远停在原地,愣怔地看着岑温的身影慢慢消散在朦胧烟雨里,心中满是泛起的酸苦。
他重新回到亭子,捡起地上的照片,手指不由得收紧。
这些照片不仅能逼疯余染,甚至还能无形杀了岑让。
他们每个人心里都再清楚不过,余染若是出一点事,岑让都会活不下去。
雨滴砸向地面,溅起的水花犹如一朵朵短暂盛开的花朵,周远听着耳边的雨声,心情沉重得犹如被浸水的沙袋,愈发沉重。
新一年的春雨将至,滋润的是万物,是别人的新篇。
而不是他们!
岑温来到余染的卧室外,第一时间并没有推门进去。
黑漆漆的走廊,到处弥漫着冷冰冰的气息,灰色的墙壁好像被吸走了光彩,与岑温失落的心情交相辉映。
也不知道雨声、雷声有没有吵到余染……
她静静地倚在墙面上,身体仿佛被无形的重量压迫着,心口尽是窒息的苦闷。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安抚下沉重的心情,却无济于事。
凌乱的思绪纷纷堆积,像一群无序飞舞的蝴蝶,不停地在她心中翻滚。
她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祈祷着老天的眷顾能再次降临到岑家。
就像在她很小的时候,妈妈总是去寺庙求弟弟平安回来一样。
余染是上天赐予岑让的礼物,十八年前,他们相遇、相识,她就像是带着任务一般来到岑让的身边,拯救了当时已经活不下去的他。
虽有遗憾,但她让他有了执念,让他有了活下去的想法。
现在,她只有守住余染才是守住岑让。
岑温整了整被淋湿的头发,随即迈着僵硬的脚步来到卧室门前。
也只有余染睡着的时候,她才能近距离地看着她。
她轻轻推开房门,只是向屋里看了一眼便顿在原地,一动不动。
月光里,床上空空如也,被子微微凌乱,连带着空气透着一抹冷淡。
余染呢?
人呢?
岑温打开灯,脸上的慌乱跃跃欲出,心也跟着揪成一团,沉重的不安感瞬间笼罩住她的全身。
她扫视了一圈,看着浴室的灯亮着,难道是在浴室?
想着,岑温急步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当她走过床铺时,目光不由地扫过窗外,也正是这一眼,让她猛地停下了脚步。
余染此时蜷缩在地上,安静的靠在床榻上,她一手拿着前些日子陆祁安送她的图纸,另一只手紧紧握着铅笔,眼神空洞地凝望着前方,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娃娃。
现在的她好像随时可以被一阵风吹散,随时会消失。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岑温这才发现她正看的是桌子上放的鱼缸。
之所以带她来御水湾养病,一是因为帝景人多眼杂,这里相对来说要很安静很多,二是因为这两条鱼。
周远说,鱼缸里的白金蝴蝶鲤是岑让买给余染的。
一个是他。
一个是她。
也许他们每个人都存有侥幸心理,希望余染看到它们能唤起一点关于岑让的记忆。
正当岑温准备走向她时,余染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存在,她回过神转头望向她,苍白的小脸惊慌失措地张了张嘴。
当看到是熟悉的小姐姐时,余染这才没有喊出声,而是又往里面挪了挪身子。
岑温慢慢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坐到距离她一米之外的床脚处,温柔开口,“余染……”
蓦地,只见余染把一个指头竖到唇边,低声地说,“嘘……小哥哥睡着啦!”
听着,岑温看了一眼床上窝在被子里的枕头,压低着声音问道:“那你怎么不睡呢?”
余染的小手在空中比划了两下,“雷……轰……”
岑温看着她宛若小孩子一般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雷声吵醒你了?”
余染重重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没有像前两天那样排斥自己,岑温拧紧的眉头终于有所缓解。
她的视线停留在余染光溜溜的双脚上,“地板凉,我们去床上好不好?”
“”
余染没有理她,愣愣地看了岑温许久,才僵下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双脚。
她紧张地蜷缩起双脚,往后又挪动了一些,“我不能睡。”
岑温不明白,“为什么不能?”
余染举起手里的画纸,脸色极其认真地说道:“我给小哥哥画的画弄丢了,我要重新给他画一幅。”
闻言,岑温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她张了张口,可声音全哽在喉咙里,根本发不出来。
一时间, 整个房间只剩下她沉重的呼吸声。
岑温无力地在地板坐下,眼里的哀伤尽数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