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我们很像
陆祁安瞧着他阴沉的脸色,突然没了力气再去和他说什么。
“岑让,她的精神是脆弱的,犹如一张纸那么薄,而你的事、你的背景却犹如一块巨石,沉重无比,她承受不住的。”
他每吐出一个字,岑让的脸色就要白上一分。
到最后,他的脸色惨白无,甚至连唇瓣都变得毫无血色。
岑让怔在原地,声音意外的很虚弱,“你想让我离开她。”
陆祁安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而是无比认真地看着他,“我只是希望她能平安喜乐,无忧无虑地活着。”
“”
安静数秒。
岑让没再说话,而是转身默默地离开了病房。
愣在原地的周远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收回眼神,等关门声响起的那一刻才开口说话,“你这句话,能要了他的命。”
陆祁安:“”
岑让出了病房,紧绷的情绪瞬间倾泻,他一手撑着墙壁以防自己倒下。
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因为害怕而脚步虚浮厉害。
在听到陆祁安谈到余染五岁的时候,岑让的心一下子被撬开,源源不断涌出的不是他们之间美好的时光,而是那段可怕、痛苦的回忆。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
这种陌生的感觉就像是被人丢进了大海里,全身都被冰冷的海水所包裹着,寒意席卷着四肢和全身。
窒息……
除了窒息,别无其他……
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晚上。
当他看到余染那小小的一团将自己推开的画面,他似乎沉溺地更加厉害。
她会这样,都是他带来的……
是他把他所有的不幸都带给了她……
他真该死……
当初,他怎么就没死掉呢?
如果死了,哪还有这么多的念想,哪还有这么多事。
他以为余染是他的救赎。
可是,他错了。
错的离谱。
她能救他,可他却救不了她。
他是多么希望陆祁安说的都是假的。
他愣在原地,感受着体内渐渐暴起的燥乱,摸了摸口袋。
没烟……
自从和余染在一起后,他就没有在身上放烟的习惯。
等周远出来时,便看到一向高高在上的男人狼狈地弯着腰、撑着墙面的样子。
这个场景,罕见的过分。
他来到岑让身边,“岑让,你还好吗?”
“带烟了吗?”
“……”
黑暗的楼梯间,伴随着打火机的声音再一次亮起一抹火光,映得男人那棱角分明的五官异常凌厉。
周远扫了一眼,这是他抽的第三颗烟……
终于,他有些看不下去了,“要去调查一下余染的身世吗?”
“不用。”
只见岑让将手上未抽完的烟扔到了地上,黑暗里唯一的火光瞬间被他踩灭。
“什……什么?”
周远一下子僵在那里,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所听见的。
他看着黑暗里的那团黑影,慌乱开口,“不是,如果这个事是真的,怎么办?”
岑让沉默了两秒,随后响起一个轻颤的声音,“真的假的已经不重要了。”
“你……”
周远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什么叫不重要了?
这不重要那什么重要?
若余染真的如陆祁安所说的那样,那她可是有死亡的可能性。
他敢放余染于危险当中?
想想都不可能!
“岑让,我觉得你应该慎重考虑一下,这可是和余染的性命有关啊。”周远不死心,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劝说。
他不信,他不信岑让敢这么做!
岑让轻笑了一声,脸上的神色异常平静,黑沉的眸子不紧不慢的盯住了周远,“你不觉得,我们很像吗?”
周远皱皱眉,完全摸不透他此时到底在想什么……
像?他和余染哪里像了?
不等周远回答,一声清脆的铃声打破两人的对话。
是江佑安……
“检查完了?”
听着电话那头沙哑的声音,江佑安的心里隐隐不安,“嗯,检查完了,等会护士会把小姑娘带到楼上的病房里,到时候你再过去吧。”
数几秒的沉默,岑让紧张得屏住呼吸,声音极轻地吐出一句话,“余染,还好吗?”
江佑安看着手里的文件,沉重地吸了一口气,“岑三,接下来我说的话,希望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
做好心理准备?
看来,不需要他再说什么,他好像都已经知道了。
江佑安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欲言又止,“我觉得陆祁安说的……有可能……是真的。”
想来想去,他最终还是把精神病几个字给吞了回去。
就目前来看,这三个字的威慑力足以摧毁掉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
听后,岑让的身体忍不住的向后沉了沉。
果然……
他死死地贴住墙面,稳住身形,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很狼狈,“嗯,我知道了。”
江佑安对他过于平静的反应甚是意外,就一句我知道了?
就完了?
这完全不像那个刚刚要打一顿陆祁安的岑让啊!
“精神病其实分很多种,小姑娘现在处于昏迷状态,我也无法做结论,岑三,要不我们还是寻……”
江佑安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打断,“闭嘴,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岑让的口吻清淡、冷漠,甚至还带着一丝潜在的威胁,这让江佑安的心里一紧。
以他对岑让的了解,他还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吗?
“岑三!你你该不会是不想找吧?”
“是!我不想找!”
见男人如此坚决的态度,江佑安十分不理解,火气骤涨。
他咬咬牙,朝电话那头低吼道,“你在想什么啊?我们谁也无法预料到未来会发生什么,如果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你能保证什么?”
“间接性的精神崩溃会随着事发的严重程度不断加深,你知不知道它随时有发展成永久性的可能。”
这件事像根刺一样得扎根于陆祁安心中将近二十年,既然他当众将它拔出,那便不是他一句不找了就能再次缝合上的。
它,终将揭于世人面前。
若下一个知道的,是余染本人呢?
这后果谁来承担?
“我怎么可能让今天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岑让低着头怔怔地看着漆黑一片的地面,他说出来的话是那样得毫无底气,让电话的那头的都觉得不可思议。
以前的岑让有多么意气风发,现在的他就有多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