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般路过的枪骑兵
一阵熟悉的头晕目眩之后,立香睁开了眼睛。
真是不错。别的不说,首先这次转移之后,双脚踩在地上了,这就非常安心,安心到让立香惊讶的程度。
因为过去几乎每次转移,都是从天上掉下来,有时候还会跟带来的从者就此走散。
再看看身边,清姬,源赖光和静谧都在。太棒了,这次转移简直是少见的完美。
“藤丸君,能听到……”
手腕的通讯器传出达·芬奇的声音,混着一些杂音。立香举起胳膊,三个从者也都靠过来。
“我能听到,但是不太清楚。”
“是……子……像出……题……”
才说了一句话,通讯的声音突然断断续续。立香加大了音量。
“达·芬奇亲?怎么了?”
“……了,我是……证……况……”
“我听不清。”
沙沙——
通讯到此为止,剩下的只有杂音。
立香呼了口气,脸上没有多少担心的表情。毕竟这种状况也算是家常便饭了。
他看向身边三人。
“大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感觉没什么问题,御主。”静谧掂着手里的短刀说。
“唔,总觉得……”
清姬皱着眉,扇子不时敲打头上的角,又晃了晃脑袋。
“……似乎,状态不太好。”
“啊啦,清姬也这么觉得吗?”
源赖光拔出刀,空挥两下,露出不太满意的神情。
“其实我也感觉身体有点不协调,但说不清是什么原因。”
呃,立香刚想说这次转移非常成功,没想到马上出问题了。从者的状态不对,迦里的通讯又莫名断掉。虽然每次去特异点都要断几次通讯,但这次未免太快了。
不过,这种情况不会持久,达·芬奇和福尔摩斯肯定有办法解决。相信同伴是攻略特异点的基本,他心里如此乐观地想着。
“总之先移动吧。清姬和赖光不要勉强,咱们先去找个有人的地方打听一下这是哪。”
“说得也是,不亏是御主,这种时候丝毫不乱呢。”清姬趁机献上赞美,又很自然地凑到立香身边。
“呵呵,放心吧。妈妈我一定会保护好御主的。”源赖光也收起刀,熟练地站在立香的另一边。
“不过,这地方完全看不出是哪啊。”
只有静谧一直在认真观察四周。这里是一片荒凉的丘陵,远处还能看到群山,空气干燥,植被稀疏。被阳光一照,更显得颓废。
“御主,那边有烟。”
静谧指着东边,很远,隐约能看到有一股烟升起。立香瞪大了眼睛使劲看,也看不太清。
“唔,虽说有烟的地方就可能有人,”源赖光也望过去,严肃地说,“但那种烟,恐怕不是什么日常的烟火,更像是破坏的痕迹。”
“破坏?是发生过战斗吗?”清姬的手悄悄抓住立香的胳膊,“怎么办,御主?要去看看吗?”
“这个嘛……”
立香一边自然地和清姬保持距离,一边思考。
源赖光生前是久经沙场的武将,对战场的气味非常敏感。既然她这么说,那个地方八成有危险。
但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危险也是一种情报,至少能成为介入特异点的突破口。
“去看看吧,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嗯。”
从者们也如此想,于是他们朝着那浓烟走去。希望在这陌生的土地上,找到零星的线索。
根本不知道,这会儿迦勒底已经火烧眉毛了。
“再试一次!还没法证明吗?”
管制室,达·芬奇几乎是跑到了两个工作员身边,手支着操作台,盯着屏幕。
“这个,现在还不行……”工作员小声地说。
“怎么会这样……”
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这么快就发生了。
工作员们都冒了汗,协助达·芬奇的玛修早就六神无主地站在那,等待指示。连福尔摩斯的神色也有了一些慌乱。
因为,迦勒底竟然无法证明藤丸立香存在于特异点。通讯会迅速中断也是这个原因。
证明存在,这是灵子转移最重要的事情。灵子转移的大概过程,是将人进行灵子分解,使其在现实世界中处于“无”的状态。然后送到已经发生的过去,进行投影,合成。
只要立香还在特异点,那么就必须保持观测,利用超级计算机不断证明立香“确实存在于那里”。
如果无法证明,那立香就只能留在特异点。一旦返回现实时间,就会真正意义地消失。
但为什么会无法证明呢?达·芬奇怎么也想不通。
迄今为止,无论是多么荒唐的特异点,灵子演算装置都有办法证明立香的存在。因为特异点终究是这地球上某个地方的某个时间点,即使是终局特异点的神殿,那种异常空间也一样。甚至连立香梦境中的特异点,下总国,迦勒底也能找到干涉的办法。
可以说,只要特异点发生在这个宇宙,那就总有办法证明。
难不成,这个疑似特异点已经超出宇宙了吗?怎么可能。要真是那样,灵子转移首先就不会成功。
“玛修,怎么样了!?”
达·芬奇回过头,看到的是一脸无助的玛修。
“通讯仍然没有恢复。虽然能检测到前辈的存在,但是无法观测!这样下去,迟早会彻底联系不上前辈的!”
“到此为止吧,达·芬奇。”福尔摩斯高声说道,“马上中止探索,带应急设备,去特异点把藤丸君强制转移回来。”
达·芬奇点点头,只能如此了。
“那么玛修,福尔摩斯,这就拜托你们……”
轰隆——
偏偏这个节骨眼,不知从哪传来一声爆炸。
“正门!有人把正门摧毁,闯进来了!”一个工作员查看了影像,大声说。
“入侵者?”达·芬奇感到焦头烂额了,“怎么才发现?多少人?”
“只,只有一个人!而且这个反应,好像是从者!正在快速突进!”
“该死!玛修,跟我来!”
“是!”
玛修赶紧跑过去。达·芬奇抓着她的手,直奔管制室的某个房间。
“只能你一个人去把藤丸君带回来了,我这就给你准备东西!福尔摩斯,叫上刑部姬,那个从者就交给你们了!他想砸什么都行,千万别让他干扰灵子转移!”
“唔,不幸言中了啊。”
福尔摩斯愁眉不展。那不是怕麻烦,而是他担心的样子。
奇妙的特异点,不,那已经不能算是特异点了,其中肯定包含了未知的因素。还有这恰到好处的突袭,说明袭击者和那些黑色入侵者们极有可能来自同一个组织。
侦探走出管制室,把烟斗收进衣服里,握了握拳头。
“试试看能不能抓来当舌头吧。”
“这,太惨了……”
呈现在立香眼前的,是一支被摧毁的车队。
几匹马的尸体,三十多个人的尸体,还有被砸成碎木头的车,正在燃烧。烟便来自这里。
“没有活人,御主。”静谧在尸体中间一走而过,便得出了结论。
“他们是遭到袭击了吗?”源赖光俯身检查着其中一具尸体,“这个服饰,还有马车的材质,感觉是不是和中世纪的欧洲比较像?”
“是的,”静谧马上回答,“从他们的相貌和体态上看,很接近北欧人。”
“唔唔,但要说这里是北欧,未免太不对劲了。”清姬环顾着周围的荒芜,说道。
“说到底,我们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年代,”立香说,“总之,得想办法找人打听……”
嘴里这么说,他的目光,还停留在尸体上,掩饰不住伤感。
就算经历过诸多特异点,他至今也无法习惯残酷的死亡。不管那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也无所谓是不是敌人。
清姬,源赖光和静谧都看在眼里,没有人催促立香快点走。大家就这么默默陪在他旁边。
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保持着那份温柔,这才是她们的御主啊。
然而突然……
呼——
毫无征兆,这荒野之上,突然吹起了暴风雪。
猛烈到让人无法直视。
“哇!”
暴风雪来得太过离奇,立香一个没留神,差点被吹倒。
“御主!”
三个从者迅速挡在立香身边,但也只是挡住而已。这暴风雪遮住了所有视线,封闭了所有听觉,让人一步也动不了。
“可以了,rider,不用再吹了。”
但就在这样风雪里,仍然有清晰的声音传来。接着风雪迅速消失,无影无踪。
只是众人脚下,荒芜的大地,变成了一片雪地。
面前,正立着两人。
其中一个,全身暗银的重甲,不断散发着刺骨的寒气。他的头盔盖住了脸,中间虽然敞开,却只露出黑暗。唯有眼睛那里,是冰冷的淡蓝。
他手持一柄大剑,剑身与盔甲同色,刻着古怪的文字,上面的光正缓慢消失。
他胯下是匹高头大马。身上覆着暗黄的盔甲,有着和主人一样冰蓝的双眼。诡异的是它还有一对翅膀,满是孔洞。再看四条腿,竟然露出了灰白的骨头。
怎么看都是匹死而复生的马。
“哼……”
rider从马背上下来,伴随着一声低音,寒风从头盔中间的黑暗中涌出。
目光穿过三个严阵以待的从者,直击立香。
“啊……啊……”
立香的双腿瞬间就瘫软了,一屁股坐下。
他感到恐惧,无法遏制的恐惧,挥之不去。
rider发出了冷笑。
“这就是所谓的迦勒底御主和他的从者吗?看来你没有出场机会了啊,lancer。”
他朝身边那人转转头。那人只是大笑。
“哈哈哈哈哈,别那么说嘛,rider。好歹给余留一个人怎么样?唔……”
那人思考片刻,一指源赖光。
“就让那位从者和余切磋一下吧。看样子,同是日本出身,应该会很有趣吧?”
源赖光谨慎地打量着那人。看他身上的衣甲,确实是日本从者。而这居高临下,笑傲全场的气势,绝非常人。
他手中拿的,好像是笏,仿佛两个扇骨拼在一起,周围一圈开口。这东西不是家臣们与将军议事时用的东西么?
难不成此人是某一代将军,或者将军的重臣吗?
“御主,快起来!到后面去!”
静谧扶起立香,退后。她察觉到那个rider的目标是御主,又挡在立香身前。
源赖光拔刀,清姬打开扇子,火焰在她身上涌动。
“赖光小姐,那边的武士就交给你了。”
“明白,你也要小心那个rider,清姬。”源赖光握紧刀柄,又冲静谧喊道,“带上御主先走!这两个家伙不好对付!”
“你们走不了!”
rider大喝一声,提起大剑,猛插进雪地里。剑身的符文立刻发出强光。
“warriorsofthefrozenwastes,rise(冰冻废土的战士们,起来吧)!”
嘎嘎拉拉——
随着一声疑似宝具的怒吼,立香和静谧身边,地上的雪胡乱溅起,密密麻麻。
穿着盔甲,拿着武器的骷髅,正从雪地里爬起。空洞的双眼被蓝色的寒光填满,发出叽哩哇啦的声音。
将两人团团围住,与源赖光和清姬隔开。
静谧心里暗暗叫苦。
她是使毒的高手,可面对没有生命,连疼痛都无法感知的亡灵骨架,剧毒究竟能发挥多少作用,实在是没数。
何况这些骷髅还可能是rider宝具催生出来的,那应该是杀不完。
但即使如此,静谧依然不会松开双手的短刀。
“御主,请不要远离我!我一定会带您杀出重围!”
“嗯,嗯!”
立香用力答应着,他还没有习惯这份恐惧,但至少能站起来,能思考了。
对方从者的身份不明,力量却很强大。眼下跟迦勒底联系不上,只能先想办法摆脱他们。
左手按着右手的令咒,立香下定决心。
一定要带着所有人,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