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拜师
谈判结束，利奥等人得到爱洛梅尔特的准许，可以在夏布耶尔过夜，明早再听族长给最后答复。
他们被带去靠近城门的地方，那里有好几间小屋，是专门留给外来人的。通常来说，小屋附近总少不了精灵在外面盯着，不让里面的人随意走动。不过这次因为有佣兵在，这个环节就省去了。
“真行啊你，能让那族长松口。”
三人进了屋，佣兵把他腰间的剑摘下来，笑着对利奥说。那把剑对人类来说已经算大剑了，对佣兵而言则相当于单手剑。
利奥倒在床上，放松身体。
“她原本就有这个意思。我不过是让她说出口罢了。”
“但接下来怎么说？那个叫布洛妮娅的指挥官我见过几回，确实像是能说通话的人。但光有她也不行吧？最后的决定权在国王手里。”
佣兵的问题让利奥又坐起来了。
“这个嘛，我还在思考。不过应该会有办法的。”
“比起这个，”赤瞳坐下来问道，“你提到的魔族军渗透者，这是真的吗？”
利奥惊讶地眨眨眼。
“赤瞳你居然主动关心起吃饭以外的事情了？”
“只是我对这类事比较敏感而已。而且也不至于你说的那样吧？”
“抱歉抱歉。但你既然问了，那愿不愿意顺便说说你的经历呢？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御主，互相了解很正常吧？”
不只利奥这么说，连佣兵也期待地看着赤瞳。
赤瞳轻轻叹气。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我的世界，我曾经是革命军麾下暗杀小队‘夜袭’的成员，以推翻帝国为目标而战，最后成功了。就这些。”
可真够简单的，利奥想。不过这也足够说明为何赤瞳会很在意渗透者的事。
“那，你的家人呢？”
这话是利奥随口问的，没想到居然在赤瞳脸上看到了相当深邃的阴郁。
“有一个叫黑瞳的妹妹。”
到此为止，利奥没有再追问。他还没不识趣到不察言观色就瞎说话。
“嗯，先这样吧。说回渗透者的事。”
“我也挺在意。”佣兵说，“你应该不是张口就来的吧？”
“当然不是。加加尔镇那一战魔族军准备很充分，依我看应该是故意引王国军出动，想要找出王国军的变化所在。但魔族军的动作不可能只有这些。如果我是魔族军的指挥官，在上次攻打王都惨败后就会采取措施，弄清原因。加加尔镇不过是采取措施的结果而已。”
“嗯，有道理。”
“对吧？所以说魔族军找些擅长伪装的魔族，或者干脆让那些叛变的魔女混进来收集情报，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吧？”
“这么一想还真是。”
“是的。但还有个问题我没有想通，那就是为什么要选择加加尔镇。”
利奥托起了下巴。
“如果魔族军想弄清王国军的变化，按理说应该攻击一个战略价值比较大的地方，这样才能让王国军认真对待，派大部队来应战。但他们却选择了加加尔镇。”
佣兵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说起来，那地方确实不太行。我记得都已经成废墟了吧？”
“是的，正常来说王国军没必要理会，那地方根本毫无价值。所以这么一想是不是很有趣？”
顺着一想，佣兵和赤瞳确实觉得挺有趣。
魔族军攻击一个没有价值的废墟小镇，王国军却要派兵夺回这个小镇。而魔族军知道王国军会来，还精心准备了陷阱。
利奥笑了笑。
“有说道啊，太有说道了。”
安排好利奥等人后，爱洛梅尔特便和精灵们商量派谁参战。
虽然在是否同意利奥的计划这一点上，精灵们仍然没能达成一致。但爱洛梅尔特并不打算劝说反对者。
因为她知道怎么做都会有人反对的。就算是她，也不完全确定利奥的计划能行。然而做点什么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至于人选，凯恩首先自告奋勇，爱洛梅尔特也是马上同意。
毕竟他和露娜是情侣，担心是正常的。
然后不出意料，尤莉娅再次请缨，也再次被拒绝。
“族长大人真是太顽固了……”
气呼呼的精灵少女走出木灵殿。她止住脚步，望了眼城镇大门那边，又摇摇头。
就算直接找利奥也没用的。族长不点头，利奥怎么可能带自己走呢？
尤莉娅嘀咕着，自然而然走向了那片树林，她的秘密基地。
那天遇到的昏倒的精灵，被尤莉娅带进了树洞。少女每天都会来几次照顾她。夏布耶尔这边没有野兽，很安全。
只是有一点让尤莉娅奇怪。
虽然是同胞，那精灵却没有任何亲近之感。话说夏布耶尔被攻陷后，所有精灵应该都在人类这边了。搞不懂她是从哪来的。
这会儿，尤莉娅逐渐靠近树洞。
“嗯？”
某种异样感让她止住脚步。她静等了片刻。
“那个精灵……离开了？”
带着疑问，她继续靠近，直到树洞完整呈现在眼前。
她吃了一惊。
树洞里亮着烛光，那白发的精灵正坐在桌边，津津有味地看着尤莉娅的书。
当尤莉娅还在发愣的时候，白发精灵已经注意到有人看着自己。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白发精灵开口道。
“那个，这里是你的地方？”
“啊，是……您的身体没事了？”
“倒也不完全是……疼疼疼……”
白发精灵扭了扭脖子，脸上的表情很是有趣。
“总感觉还是昏昏沉沉的。我昏迷了很长时间吧？是你在照顾我吗？多谢啦。”
“不客气不客气。”
尤莉娅慢慢走过去，钻进树洞，坐在白发精灵身边。
白发精灵放下书。
“你有事想问？”
“是的……”
尤莉娅仔细打量着白发精灵。对方看着年龄和自己差不多，浑身却有着十分稳重成熟的气质，更有一种身经百战，处变不惊的老练。
然而这种气场散发出来，并不会让尤莉娅感到不自在。她认定对方是个很好说话的精灵。
总之先自我介绍吧。
“我叫尤莉娅。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白发精灵抱着胳膊，仰着头，好好想了一阵。
“抱歉，一时想不起来。”
“那您来自哪里？按理说夏布耶尔的精灵互相之间就算不认识，也起码熟悉对方的长相。但我感觉您很陌生。”
“这个嘛……”
白发精灵又想了想。
“……肯定不是这个世界啦。”
“不是这个世界……难，难道您就是传闻中的‘从者’？”
“从者……哦，对，应该是。”
尤莉娅有些激动，手也颤抖起来。
她听说人类的新指挥官布洛妮娅就是从者，佣兵也是从者。那个赤瞳似乎也是从者。这些异世界的来客都有着不一般的力量。
眼前这位精灵或许是遭遇了什么变故才会昏迷，连带着记忆都没有了。但此刻尤莉娅没有同情对方的念头。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想法。
“师傅，请您教我魔法吧！”
白发精灵一脸茫然。
“啊？突然说什么呢……”
尤莉娅干脆跪下了。
“我能看出来，您是非常优秀的魔法师！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合适，但至少请您看在我救了您的份上，教我魔法！”
“这个……是两码事。我感谢你照顾我，但要说教魔法还是……”
“还请您答应我！我无论如何都想帮上大家的忙！”
“帮忙？”
尤莉娅抬起头。
“我们的世界正在被魔族蹂躏。他们侵占人类的土地，又摧毁了我们的王国。现在我们依附在人类仅存的土地上。如果不能打败魔族，人类和我们都会有灭顶之灾！”
少女的眼泪不住地流下。
“许多同胞都战死沙场了，族长大人最近又要派人参战，却不让我去。我知道战场很可怕，但我不想只躲在城镇里听那些噩耗了！我也要战斗！所以师傅，拜托了！”
当她声泪俱下说完这些时，她发现白发精灵那镇定到冰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动摇。
沉默片刻后。
“既然是这样，好吧。我尽力而为。”
尤莉娅破涕为笑。
“多谢您，师傅！”
“那么先试试你的水准吧。跟我来。”
白发精灵领着尤莉娅来到离树洞不远的空地，也就是尤莉娅平时练习魔法的地方。她让尤莉娅不必客气，随便用魔法攻击自己。
于是尤莉娅端起法杖，对准白发精灵，施展浑身解数。
发射火球的“火球术”，放射雷电的“闪电术”，投掷冰锥的“冰锥术”，诸如此类，不断攻击。
白发精灵只用了一招，一面由小六边形组成的魔力护盾。明明看起来很薄，被魔法轰上去却是纹丝不动。
那边尤莉娅魔法用到气喘吁吁，白发精灵的护盾也没有被打破一点。
“好，停吧。”
她让尤莉娅歇息一下，又想了想。
“你的施法速度很慢啊。”
一语中的，尤莉娅立刻涨红了脸。
“所以族长他们不愿意让我出战，因为我只能使用施法时间短的魔法。这样在战斗中很难派上用场。”
“嗯，我看你的那些书就大致理解了。你们的魔法体系里，基本上越强大的魔法需要的施法时间越长，所以强大的魔法师肯定擅长快速施法。”
“不愧是师傅，正是这样。那您看，我该怎么训练才能提升施法速度？”
尤莉娅期待地望着白发精灵，但是。
“我想，怎么训练都没用吧？你肯定早就在这方面特训过了，但还是没有成效。”
一句话让尤莉娅差点崩溃。
“这，这确实……但您肯定有办法。”
“不，没办法的事情就是没办法。每个人对魔法的亲合度不同，天赋也不一样。放弃吧，你在这方面是没戏的。”
“呃……”
尤莉娅沮丧地低下了头，简直像被判了死刑一样心灰意冷。
但是，白发精灵按着她的法杖。
“别担心，施法速度并不代表一切。慢也有慢的战法，你要有这个意识才行。”
对尤莉娅露出自信而温和的微笑。
“就让我来教你一手吧。”
夜晚，罗加尔山要塞训练场内。
“呼……”
握着长剑的凯亚尔葛轻呼一声，望着那边累到呼哧带喘的露娜。
“今天到此为止吧，露娜。毕竟是你恢复以来的第一次训练，还是不要搞得太激烈。”
“呼……呼……”
露娜累得连话都说不出，只能坐下，点点头。她的武器——短刀和弓也被丢在一边。
这次训练对她来说过于严苛了。
精灵在战争中的主要兵种就是法师，当然也有负责冲锋陷阵的战士，在后方干扰敌人的弓箭手。这二者同样会一些魔法，但不如法师强悍。
而露娜的魔法水平连这些都不如，比尤莉娅还要糟糕许多。通过凯亚尔葛的药物调理，以及某些限制级的运动，露娜的基础魔力和体力才达到凯亚尔葛的要求。
今天他安排了超出露娜极限的训练内容，没想到露娜全部完成了。真是大惊喜。
照这个进度，肯定能赶上即将到来的要塞一战。想到这个，凯亚尔葛的便要冷笑。
他控制好表情，走过去扶起露娜，递给她一瓶恢复体力的药水。
“好好休息吧。明天在继续。”
“是。”
露娜喝下药水，顿时感觉疲倦消除了一些。看她腿还有些软，凯亚尔葛便打算把她抱回房间。
偏偏这个时候。
“哟，大晚上的挺有情趣啊。”
那个家伙，巴洛克，笑嘻嘻地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
凯亚尔葛给他一个不屑的表情。
“你也是啊巴洛克。这么晚不休息，是想去哪快活啊？”
“瞧你说的，我可是能分清主次的人。”
巴洛克瞄了露娜一眼，玩味地笑笑。又在凯亚尔葛发出警告前转移了目光。
“魔王城的援军到了，是贝卡尔那家伙精挑细选出来的。我已经让他们在西南的屯所待命了，你记得抽空去看看。”
凯亚尔葛露出了很夸张的惊讶。
“哇哦，原来你还会干点正事啊，我刮目相看了。”
“哈，多处一阵你就更了解我啦。没错，各种方面的‘更了解’。”
“好吧，等我检查一下。对了，我准备让你负责卡莫尔要塞那边，可以吧？”
巴洛克吹了个口哨。
“当然，毕竟人类的底牌都被你看光了嘛。话说你可以啊，往那么个破镇子派兵，就把王国军的指挥官引出来了。你该不会跟她有来往吧？”
凯亚尔葛冷笑一声。
“下次喝酒的时候记得讲个这样的笑话，能省下不少冰块呢。我只是查到那座小镇有王国那令人羞耻的小秘密而已。为了不丢脸，他们当然要来很多人。”
巴洛克耸耸肩。
“嘁，还是那么神神叨叨的。行吧，你整明白就好。还有你的小女伴，她能上战场吗？”
“不劳你费心。”
凯亚尔葛说着，轻抚着露娜的头。
“早都准备好了。是吧，露娜？”
“是的，请两位放心。”
露娜的左眼瞳孔滚动着火焰般的光芒。
“我会让他们都溺死在自己的鲜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