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转播权
11日，京城。
进了12月，天眼见着一天比一天冷，周兴作为一名合格的社畜，依旧能准时在八点半钟的时候，从地铁口钻出来。
“呼！”
地铁的暖气开的很足，加上人又挤，他长呼一口气，抹了抹额头，发现已满是细汗。
冷风一吹，汗珠子没等挥发，立时就黏糊糊的贴在脸上，整张脸瞬间变得极其紧绷。
他不舒服地拧了拧身子，想把羽绒服拉开一条缝，好让身上的汗也干地快一些，可风一吹，内衣里面反而变得更凉，让人感觉特别难受。
周兴是去年才进百度的一名应届生，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刚入职就遇到“有啊”电商大战，接着又是“贴吧”危机，然后公司面临整改，现金流差点断裂，原本说好的上市计划更是直接搁浅。
当然他作为一个小虾米，公司上不上市的他也没啥切身感受，那是上位者该肉疼的事，唯一感觉息息相关的，可能就是福利待遇被砍了一大截，像什么零食、饮料的就不说了，每个月的绩效奖金也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
他入职本来就晚，又是个月光族，工作两年也没存下多少钱，以前百度工资尚可，还能每个月过的体面，现在就不行了，生活质量已经降了一大截。
他最近想着跳槽，听圈子里说，腾讯两个月前新成立了一个部门，专门负责开发手机上的小游戏，虽然和他如今的专业不是特别匹配，但还是想去试一试。
为了多做准备，他不得不狠下心来存钱，以前早上都要吃碗卤煮，来一笼包子的，现在基本都是两个大肉包就给对付了。
每次买包子的途中，要经过一处报刊亭，他习惯性地每天买份报纸回去，一边吃一边看，也不拘是什么，主要是以前想考公务员，自家老爸要求读的，现在渐渐养成习惯了。
“来份《京城早报》！”他啃着包子，顺势递过两块钱。
意外的，老板没接，只是尴尬地说道：“小周，不好意思啊，今天报纸卖完了……”
“卖完了？”
周兴望了望天，以为自己搞错了时间，看到太阳才只露出来一角，又有些不太相信道：“陈老板，你在逗我吧？”
“我逗你干嘛，那有买卖我能不做吗？”老板连忙辩解：“是真卖完了，我这有新出的《知音》和《故事会》你看不？”
周兴：“……”
我看那些干嘛呀？还不如去天涯和豆瓣泡半个小时呢！
“那其他报纸呢？”
“一样都没剩！”
老板自己都有些惊讶：“你是不知道，今天一大早，来了一大群年轻女孩，报纸那都是十份十份的买，我这里一共送了五十份，没两分钟就卖完了。”
说完，他似乎还有些懊悔：“……唉，早知道今天走财运，我昨天就该打电话，让上面多送几十份过来，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啊！”
周兴：“……”
不是，我就睡了一夜，难道s3赛季悄摸开打了吗？
京城报纸有这么火热？
还全都是年轻女孩，搞什么，还是公务员也开始扩招了？
“陈老板，最近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他有些狐疑地问道。
“你不知道？”老板有些诧异。
“……”
周兴一怔，我该知道吗？
看着对方那一脸懵的表情，老板再也压抑不住要显摆的心，开始兴致勃勃道：“小周，既然你不知道，这我可就要跟你好好说叨一下了！”
他故意凑近一些，小声问道：“看了昨天晚上的央视新闻没有？”
周兴摇了摇头！
啧！
老板咂咂嘴，难怪这么没溜呢，于是他开始普及：“听说是凌平在国外拿了奖，上面特别高兴，夸他为国争光……你是没瞧见呀，那一溜当大官的，个顶个地跳出来夸人，连词都不一样，要不说人家能当领导呢……”
老板顿了顿，继续道：“今天来买报纸的年轻女孩，也全都是他的粉丝，对，就前几年差点把那大姐吓死的那个小铃铛……而且人家说了，报纸买了不是读的，是买回去收藏，只要上面有凌平获奖的新闻和照片，一律照单全收，到底人是大明星呢，今儿卖报的估计都发财了……”
“我听说啊，现在全京城的报纸都卖光了，隔壁街的老胡之前还在打电话找我调货，你说他是不是傻，我要有货我指定加价卖了，怎么可能给他？”
说罢，他还有些感慨：“京城好多年没出现这种盛况了，小周你是来京城来的晚，压根不知道凌平刚出专辑那会儿有多火……”
“……”
周兴在老板不停的絮叨中，吃完了包子，然后晕晕糊糊地走了。
他现在已经有点搞不清状况，甚至心里更多的是一种怀疑，不过是获了个奖而已，怎么就突然引起轰动了，那奖难道还是诺贝尔不成？
他对凌平感观一直挺复杂的，以前大学时是对方的歌迷，后来进了百度，大家各为其主，就不免处在了对立面。
可以这么说，自己现在有十分的不如意，即便七分怪百度，但也有三分是凌平造成的。
几个月前奖金刚砍那会儿，他怨过对方，甚至还在网上当过一段时间披皮黑。
现在他准备跳槽腾讯，加上对方和腾讯的关系，所以心态平和了许多，瞧着人也没有最初那么恶劣了。
但就这么坦荡地看着人出风头，他自认还没有那么高的修养，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
不过他也有自知之明，自己终究是个小人物，喜怒哀乐碍不着旁人一点，也就是私底下吐槽两句罢了。
他甩开杂念，踩着点打卡进公司，然后坐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刚打开电脑，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又想起刚才报厅老板说的话。
他朝四周瞟了瞟，发现没有主管盯梢后，便决定先摸一会儿鱼，于是跳出工作页面，登上了那几家门户网。
随便翻了翻，目光便停在国内新闻的版面：
“第一次全国经济普查圆满结束，我国经济总量居世界第六位。”
“人用禽流感疫苗进入临床研究，标志着我国在防控大流行流感药物研发方面取得新的进展。”
“啧！”
没看到自己想看的，周兴肉眼可见地有些不耐烦，鼠标快速滑动了一下，终于眼前出现了一张图片——那是一张仰拍，凌平高举奖杯，四周灯光闪耀，下面一群人穿的人五人六地鼓掌微笑，仿佛天地都成了他的陪衬。
然后下面才是加大加粗的标题：“《怦然心动》连斩三金，凌平荣获美洲金质表演奖。”
周兴这会儿已经挪不开眼睛，赶紧地往下翻翻，便见到满满的一大篇文字，还配了好几张照片。
“2005年12月9日，蒙特利尔的这个夜晚注定属于中国，因为在这一晚，由洛赛克主席带领的国际评审团，将本届电影节的最佳导演颁给华语电影《怦然心动》的导演马博文，将最佳女主角授予大陆女演员周讯，但最值得关注的，则是本届电影节专门为凌平特设的含金量最高的个人奖项——美洲金质表演奖，也使得《怦然心动》这部电影，成为了蒙特利尔电影节上最大的黑马，最当之无愧的主角……”
“历数华语电影的历史，从1994年葛尤和夏宇分获戛纳、威尼斯影帝开始，到2000年梁朝韦在戛纳又破一城，再到今年《怦然心动》攻克蒙特利尔，整整10年时间，华语电影人足迹已经踏遍了欧美大陆。
其中凌平所获美洲金质表演奖，虽然不似最佳男主角一样为人熟知，但其中蕴含的满满诚意，也折射出中加电影人在电影艺术上共同努力的热情和友谊……”
整篇文章内容干货不多，就两大点，前半段着重讲了“美洲金质表演奖”有多屌，基本上已经属于绝唱，不知道的以为比奥斯卡都牛逼。
后半段就有意思了，开始讲政策，讲中加友谊，讲对外贸易，虽然有些偏题，但却同样引人深思。
周兴看的云里雾里，心里却为上面吹捧的某些话语感到惊讶，再看抬头是《新华社》，一时不觉更加震撼了。
跳出来登入豆瓣，热帖第一就是一段视频，应该是网友自己上传的，画质有些糊，但看内容，正好是报厅老板所说的那段视频。
想在京城混，就得学会看风向，特别他们这种大公司，更应该如此。
看着出现的那一溜大干部，周兴除了震惊外，明显想的就比人家报厅老板多的多。
难怪百度天天在人家手下吃瘪，这尼玛光上层建筑就差人家太多了吧！
“咔嚓！”
办公间的门把手突然响了一下，周兴吓了一跳，赶紧退出豆瓣，调出工作页面。
“咳咳……”
主管咳嗽一声，眼睛嗖嗖嗖地朝他放冷箭，一脸看人不爽的样子。
周兴撇撇嘴，懒得鸟这烂人，自从绩效被砍，他就再没主动加过班，所以一直不受主管待见，总是有事没事被寻个错处训两句。
他本来是想年后再去腾讯的，但刚才看了新闻后，不知怎么的，心里却生出一股冲动来。
良禽择木而栖，在这儿也是天天混日子，为什么早点不去更好的地方一展拳脚呢？
更何况人家实力比你强，背景也比你雄厚，多在这里浪费一天都显耽误。而且余总好像才过去不久，正是需要培养势力的时候，自己完全可以让他帮帮忙……
投敌一念起，就再也压制不住，热血涌来，周兴干脆破罐子破摔，迎着主管审视的目光，退出工作后台，打开了word。
“哈哈，让我抓到了吧！”
主管眼冒绿光，正要来到周兴身边抓个人赃俱获，就看到对方一脸淡定地敲下三个字——“辞职信”！
主管：“……”what？
另一头，总裁办公室里，李彦红也心情复杂地看完了整个报道。
说实话，乍看凌平成了影帝，他还有些不适应，似乎并没有从对方身份的转换中回过神来。
要知道这货半年前还在按着百度爆锤呢！
“李总，您这边怎么看，要把新闻压一压吗？”
搜索负责人站在办公桌前，一脸谨慎地问道。
自从百度和凌平闹翻后，仗着自家搜索的市场地位，他们可没少压人家的流量。
只要是关于凌平的正面新闻，总被明里暗里放到各大词条不受注意的地方，负面新闻则放到首页。
要不是有腾讯系这个流量池，凌平指不定就要吃个暗亏。
“压什么？”
李彦红将鼠标一扔，糟心无比：“你也不看看是哪里的新闻你就压，又想给百度摊上事是吗？”
负责人赶紧低头，讪讪不敢言语。
马东敏赶紧安抚，微嗔道：“行了，那就按正常流程走呗，冲自家人发什么火？”
“我也不想发火啊！”
李彦红叹了口气，不甘道：“要不是他，咱们公司这时候早就上市了，哪还需要天天在投资人面前受那些鸟气？”
马东敏听的“上市”二字，脸色也不好看，但还是忍了下来，劝道：“算了，时也命也，最多晚两年，也不算多耽误！”
“人生能有几个两年啊！”李彦红长叹。
说罢，他脸色阴翳下来，转头吩咐道：“去，把凌平这次所有的新闻给我排到首页去，使劲吹，使劲夸！”
“你要干嘛？”马东敏下意识感到紧张。
“我能干嘛？骂人咱不敢，夸人还不行？”
负责人人傻了，问道：“可这……这不是帮他扬名吗？”
“什么扬名？捧杀懂不懂？”
李彦红恨声道：“他不是喜欢拉踩吗？咱也让他尝尝这个味儿，别人传出去一个蒙特利尔比什么戛纳、奥斯卡都牛逼，不知道他那些演艺圈的前辈们会怎么想？”
马东敏白了一眼道：“能怎么想？最多背后酸两句呗，以他如今的身份，你觉得谁敢给他使绊子吗？”
“搞不好啊，人还会越来越红，名气越来越大，那时候你可别看着又难受！”
李彦红呵呵一笑：“那不正好，我巴不得他越来越红呢，最好给我一年四季去拍戏，别一天到晚地跑商界当搅屎棍，讨厌，恶心，呸！”
而此时，正被全国人民议论的当事人凌平同学却被洛赛克缠住了。
老头子第二天就主动上门，硬要拉着凌平谈点py交易。
“才50万美金？”
洛赛克猛地站起身，死死盯着身前淡定喝咖啡的凌平，道：“凌，你知道蒙特利尔一年的转播权才卖50万美金意味着什么吗？”
凌平不答，洛赛克主动道：“意味着我会被文化省亲手撕成粉碎！”
“那不是我该担心的事！”
凌平这才放下咖啡，淡淡道：“洛赛克先生，其实我觉得五十万美金已经很有诚意了，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免费，相信我，中国是个慷慨的国度，电影节如果能进入中国市场，保证一定可以赚到更多……”
洛赛克目光闪了闪，坐下来，犹豫道：“凌，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