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三姓家奴
范兵兵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不过跑出来拍了一个月戏而已，怎么家又被偷了？
这特么什么神转折啊？
她缓缓坐下，理了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好半晌，才开口说道：“金花姐，我不理解！”
王金花苦笑一声：“你不理解也没办法，因为这世上之事本就没有那么多理由，一切都是形势所迫。”
“形势所迫？”
范兵兵皱眉问道：“是凌总那边做了什么吗？”
王金花淡淡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范兵兵心中有了猜测，又问：“莫非是龙总……”
“她？”
王金花摩挲了会儿手中的茶杯，沉吟片刻后，轻笑道：“她不配！”
范兵兵暗暗撇了下嘴，心道：“又嘴硬，自己这大半年被龙丹妮整的灰头土脸，心里难道没点逼数吗？还搁这儿装大尾巴狼呢！”
王金花自然是听不到范兵兵的吐槽，叹了口气道：“我本以为壹心会是安居之所，没想到到最后，也不过是另一个华谊罢了！”
范兵兵挑了挑眉，心道这俩差远了好吗？当初在华谊，你手下人可差点都饿死了。
“金花姐，是和我综艺嘉宾的事情有关吗？”范兵兵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了一句。
王金花也不瞒她，便将自己的盘算说了，而后才道：“说实话，如果只有龙丹妮一人，我自是不惧，即便周彦良坐山观虎斗，也只叫我有几分寒心，但现在凌总下场，却是摆明了拉偏架……”
她顿了顿，缓缓说道：“后面咱们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了。”
范兵兵听完之后，真恨不得给王金花几个大嘴巴子。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拿到角色的过程，中间竟然是如此的曲折。
尼玛的老子都得对刘茜茜恭恭敬敬，你凭什么敢拿她算计龙丹妮啊！
还有那个龙丹妮也真是个憨批，正室是真爱，难道外室就不是真爱了？
“你俩真是把路走窄了！”范兵兵暗暗吐槽了一句。
难怪王金花会着急忙慌地跑来找自己，这是知道捋了凌平的虎须，又琢磨着想跑路了呢！
而她范兵兵作为当事人，其实才是最尴尬的那一个。
试想想，老板的女人争角色，争的死去活来，最后角色落到自己的头上，这特么算什么？
怎么看都不是好事，好吗？
王金花刚才还说什么喜讯喜讯，喜你马勒戈壁！
妥妥的无妄之灾啊！
范兵兵只感觉到一阵牙疼，说到底还是怪自己太贪心，看到节目投资三千万就走不动道了，才会撺掇着王金花想争一争，早知道就不趟这趟浑水了。
现在可好，真要让刘茜茜和井恬都记恨上自己，那才是最恐怖的事情，到时怕是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枕头风有多可怕，没有人能比在娱乐圈里沉沉浮浮这么多年的范兵兵更清楚了。
刘茜茜还好，她打过交道，知道是个性子天真，没有多少心机的人物，应该不会因此记恨上自己。
可井恬是什么性子，她就有些抓瞎，只知道圈子里隐隐有传闻，此人背后的势力甚至比凌总还略胜一筹。
一想到这里，范兵兵就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
完蛋了，完蛋了！
范兵兵心里愁云遍布，原本拿到角色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
但这个事她又不好迁怒到王金花身上。
人家行事或有不妥，到底还是为自己谋划利益，话说重了反倒会让人寒心。
而且别看王金花怕这怕那，便觉得人家软弱可欺，要这么想，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强和弱都是相对而言，在面对凌平或是王氏兄弟时，王金花自然是不够看。
但以对方的人脉资源，要拿捏她范兵兵，却是轻而易举。
说到底，这个圈子里，本就是强者为尊！
而且自己现在正处在事业的上升期，在娱乐圈里还多有仰仗王金花的地方，能不得罪自然也是不想得罪的。
唉！
范兵兵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她现在就觉得自己就像那无根浮萍，经不起风吹雨打，甚至连选择的自由都是一种奢望。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或许那一天，就可以不用再看人家眼色了吧！
但是此刻，范兵兵明显还够不到那样的地位，于是在经过简单的思考之后，缓缓开口劝道：
“金花姐，凌总虽然不算什么光风霁月的人物，但行事向来大气磊落，不说别的，至少这半年，咱们都得到了壹心不少照顾……
你刚才所说的那些，或许仅仅只是个人的猜测，万一凌总根本没有那样的想法，咱们若是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走，岂非不打自招，弄巧成拙？”
范兵兵这话说的其实半真半假，不过得到照顾这一点，倒是讲的真心实意。
别的先不论，至少她范兵兵去年就拿了三个高奢代言，这放在华谊，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当然顶奢代言肯定只有老板和老板娘的份，但次一等的代言，品牌商也会因为凌平的关系，而多偏爱壹心几分。
毕竟蹭蹭更健康嘛！
王金花瞥了一眼范兵兵，微微抿了一口茶，道：“凌总或许没有这样的想法，但他下了佟大维和胡军，其实就是对我的警告。而这样的信号一旦释放出来，难保不会有人借题发挥。
兵兵你作为演员，平时只需演好戏就行，见到的人心险恶也只有那一片天地，却不知这商场倾轧一起，远比你能想象的更加惨裂。”
见范兵兵脸上并没有多少动容之色，王金花放下茶杯，磕出一声轻响，继而长叹道：“唉！咱们外来户终究只是外来户，大家搭伙过日子，就算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明白，彼此都防着呢！
一旦触及到他们利益，你觉得他们又能对我们有多少包容心呢？
作为他们的领导和上司，龙丹妮也好，周彦良也好，又或者说凌总……有一天需要稳定大局，你觉得会不会拿我们开刀？
我也想和人家相敬如宾呐，奈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范兵兵眼角一抽，脸上终于多了一丝愁容。
王金花刚才所说，确实是她一直担心的地方。
但对方说的不尽不然，两家人始终相处不融洽，也并非全是壹心方面的原因。
“金花姐，你有想过把手下的艺人管理权交出去吗？我觉得大家彼此坦诚一点，凌总也不像是忘恩负义之辈……”
范兵兵话还未说完，王金花已凤眉一扬，冷笑道：“所以你现在是嫌我不坦诚喽？”
不待范兵兵做声，她沉声道：
“野兽尚且知道抱团来抵御天敌，怎么到了咱们这儿，人家给个三瓜两枣的，就忘了自己是谁？
大家要是都一盘散沙的过，等到有个风吹草动的，岂不是三两口就让人吃干抹净了？”
吃干抹净的怕是只有你一个吧！
咱们做艺人的当然是能多赚钱就多赚钱，至于谁当老板的，有那么重要吗！
范兵兵在心底默默吐槽：漂亮话说了一大堆，不就是舍不得手中的权力，想拿艺人当做和公司谈判的筹码？
范兵兵不说话，王金花也知道此刻不是逼迫的好时机，便也放缓了语气，柔声道：
“兵兵，我在你身上是投入心血最多的，也知道你有一股子心气，向来不甘人下。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我才愿意为你多费一些心思。”
“但你想一想，自来了壹心之后，你是否有比在华谊时过的好呢？”
“刘茜茜是凌平的女朋友，资源倾斜一点没问题，可你看他现在拍的电影，宁愿便宜周讯这个外人，也不愿意给你一个角色，难道你就甘心？”
范兵兵的脸色终于变了。
都说吃肉喝汤，自己好歹也是准一线，公司内除了刘茜茜之外第一人，结果连剩饭都没捞着一口，说出去那不是赤裸裸打她的脸？
要是角色给了公司里的人还好说，居然给了周讯？
一个矮矬子，公鸭嗓，飞机场，自己哪点比她差了？
好吧，演技上确实差一点，人家毕竟是个影后。
可就算演技上略有不如，这戏投资也同样不大，谁演不是演啊，换成自己怎么了？
王金花见范兵兵脸色怒气一闪而逝，心中一喜，趁热打铁道：
“兵兵你发现没有，自从咱们进了壹心，公司确实拿了许多资源出来，但大多数其实都不算特别优质，真正的好资源，永远都攥在那几个人手里。
他们呐，估计就是想拿这种小恩小惠吊着咱们，你应该看过温水煮青蛙的故事吧？只等到你们心里那股气散了，后面就得老老实实待着养老！”
范兵兵沉默半晌，深吸一口气，问道：“金花姐，你有谈好下家吗？这么多人人吃马嚼，可不是小数目，要是不开工，估计很多人都会有怨言。”
王金花自信一笑，道：“自然，橙天的吴总已经和我谈好了，只要咱们过去，整个艺人部门都是我说了算！”
“又是橙天？”
范兵兵皱着眉头：“我记得上次壹心截胡，橙天可是连屁都没放一个。咱们这一走，肯定要得罪壹心，要是橙天那边到时候萎了，金花姐你拿什么来承受凌总的怒火？”
王金花目光闪了闪，似乎是想到那种情景，微微瑟缩了一下，但很快便强自镇定道：“上次吴总是因为不了解国内的情势，才不敢轻举妄动。但人家背后可是有日本的大资本撑腰，拼硬实力，肯定是不虚壹心的。”
“年初的事儿，你知道吧？”
范兵兵点点头，年初《赤伶》一首歌闹得全国沸沸扬扬，身为壹心的一员，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王金花小声道：“我听吴总说，海那边有几个资本很不高兴，都嚷嚷着要来国内和壹心碰一碰呢！”
范兵兵一怔，便听王金花继续道：
“到时候那边热钱一来，资源自然跟着变多，咱们只要搭上顺风车，还怕没有戏拍？像兵兵你这样的，大片女主可劲儿挑，再不用看人家刘茜茜的脸色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范兵兵承认自己有点心动了。
王金花继续道：“我再给你透个气，这也是我决定投靠过去最主要的原因。”
见范兵兵疑惑望来，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吴总已经准备收购香港的嘉禾了。”
范兵兵微露震惊，毕竟嘉禾这种老牌电影公司的大名，这个年代的电影人，就没有不知道的。
不过她更多的是不解，人家收购个公司而已，关自己什么事？
王金花点拨道：“吴总要是收购了嘉禾，借着香港的便利，到时候出海可就容易的多了！”
范兵兵这下彻底坐不住了，她感觉自己脑子两边分别立着一个天使和恶魔，一个劝自己跟王金花走，一个劝自己千万别得罪壹心。
主要王金花说的东西太诱人了。
出海啊，那可是多少内地电影人的梦想！
看看人家程龙和李联结，只是去好莱坞镀了个金，回来之后地位直接断层。
自己要是有那么一天，岂不是原地起飞？
她脑子里像浆糊，王金花的声音听来都是断断续续。
“……兵兵，我亲自谈的人没几个，一些个白眼狼，舍了就舍了。但是吴总点名要的你，说明你对你足够重视，你去了就是一姐，这可是他亲口保证的……”
几分钟后，茶室内恢复了安静，王金花口干舌燥，连饮了好几大口茶，目光却始终落在范兵兵脸上。
她感觉火候到了，但又不是那么有底气。尽管语气中多有贬损，她却不得不承认，壹心对待她手下的人确实没的说。
她就怕一些人耽于安逸，不肯跟着她走，到时候带去橙天的人太少的话，吴克波指定会有意见。
“金花姐，给我几天时间考虑下，行吗？”范兵兵不敢轻易下决定。
王金花笑道：“当然！”
又过了两分钟，谈话完毕，范兵兵先一步离开茶室。
她本想打电话给助理，又觉得心绪纷乱，便想在街上走一走。
好在她打扮严实，不用担心认出来。
刚走过一个路口，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突然停在她的身边，叫了下喇叭，吓了她一大跳。
范兵兵刚要呵斥一句对方怎么开车呢，结果车窗先一步缓缓落下。
然后便只见她整个人彻底呆住了，瞬间瞳孔地震。
“周……周总！”
范兵兵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来了？”
皮特周笑眯眯看着范兵兵，缓缓说道：“自然是和王总一样，来为艺人送温暖呗！”
范兵兵脸色一白，额头细汗刷地冒了出来。
“上车说吧！”皮特周语气幽幽，不容置疑。
范兵兵只得拉开车门，忐忑地上了车。
半个小时后，范兵兵下车，眼神复杂地望着车子远去，长叹道：“唉，金花姐啊金花姐，你说的没错，人家就是防着你呢！你拿什么和人家斗啊？”
“三姓家奴……”
她喃喃一声，想起刚才皮特周的话，不禁苦笑一声：“是啊，这三姓家奴……哪里就那么好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