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从前有一位神明,抛弃了他们
……
没有人知道邪神是什么时候降临在孤岛的。
只是在某一天。
具体是哪一天他们也记不清楚。
只知道那天既暗无天日,又云开见日。
那是一条分水岭。
那天之前,他们活的浑浑噩噩,好似在黑暗迷雾之中前行,神智被完全封锁,甚至都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
那天以后,就好像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找到自己存在的证据,而印象最深的则是他们对阿诺德的欺辱。
孤岛上的居民可以分为两类人。
一类是欺辱过阿诺德的,一类则是冷眼旁观,甚至对其冷嘲热讽的。
严格意义上,在欺负阿诺德这件事上,孤岛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连小孩子都唱过编撰出来讥讽阿诺德的顺口歌谣。
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朗朗上口,旋律简单,腔调好听,于是就唱了,而大人们也未加制止。
可以说,阿诺德自记事以来接受到的全是恶意。
他出生在一个贫穷单亲家庭,父亲赌-博,酗-酒,家-暴……
在这种艰苦环境下,阿诺德坚强地长大,为了活命,为了生存,他去做了学徒。
当过木匠,当过面包师,当过厨师,做过搬运工……
任何行业都做过,但不出意外,都会受到排挤,会被各种各样的事情陷害,然后被老板毒打一顿赶出去,偶尔会施舍几个工钱。
孤岛的每一处都在针对他。
即便这样,阿诺德依旧坚强的活着。
并且,越长越漂亮。
男生女相,相貌阴柔却也艳丽。
因为过于美貌而招惹了不少流氓觊觎。
在他成年那年。
发生了件一见钟情俗套又恶心的爱情故事。
主人公是公爵家的千金。
从一见钟情到定下婚约前后不过三天,当事人完全不知情。
阿诺德的父亲和公爵商量出了一个合适的好价格后,就将阿诺德打包送走了。
倘若公爵家的千金是真的喜欢阿诺德,说不定会有一段曲折的爱情故事。
然而事实格外荒谬。
真相是,公爵为了永葆青春,保持美貌,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个秘方,每年都需要一个俊美的,不论男女的人的血液做药引。
阿诺德的长相可以说是惊为天人。
虽说美这件事很难定义,可阿诺德就是美的脱俗,
但他的性格与偏向阴柔的美丽容貌完全不同,他以前是个狼崽,现在在现实毒打之中早已成了匹野狼。
更何况,用活人取血太过骇人听闻,公爵只能如此迂回来得到阿诺德。
于是。
阿诺德本就惨淡的人生更加惨淡。
订婚之后别说深居简出,他完全没有任何自由,住在公爵府的地下室,每天遭受着放血的折磨,身体日渐虚弱。
但他还是假装乖巧懂事,甚至卑微讨好获得了公爵的一点点信任,和一点点自由,凭借这点自由,阿诺德逃离了公爵府。
孤岛的人们只知道阿诺德一飞冲天,身价倍增,更是在公爵的暗箱操作下认为阿诺德与公爵家的千金恩爱有加。
他们原本就讨厌阿诺德。
如今更是嫉妒阿诺德。
所以,在阿诺德躲藏无望,揭露公爵骇人的行为时,他们选择相信公爵,相信公爵给出“孩子们只是吵架了,有些感情不和”的理由。
他们出声讥讽阿诺德,讥讽他不知好歹,即便他让他们看手臂上密密麻麻放血时留下的刀疤也没人愿意相信他,然后将他扭送到了公爵府。
重新将他送进了深渊。
也就是那一天,公爵说阿诺德要和他的千金德洛莉丝结婚了。
同样也是那一天,阿诺德杀了公爵,放了一把火,烧光了公爵府。
依旧是这一天。
邪神降临了。
这是阿诺德与孤岛人们的曾经,但不他们所有的曾经。
他们都曾经失去过记忆。
有一位神,放弃了这里,抹去了他们的记忆,再也没有回来。
所以此处沦为孤岛。
…
教堂。
亚瑟依旧挡在她面前。
祂掌控着孤岛,知道孤岛发生的所有事,游戏场运转的第一秒,祂就知道了他们所有人的曾经,包括阿诺德的。
也包括他们忘记的曾经。
也记起了祂被抹去的曾经。
是的,祂也是被放弃的,或者说,被抛弃的。
那位神明走的潇洒,连个忏悔的机会都没有给孤岛的人们,也没给亚瑟任何挽留的机会。
亚瑟冰冷的蓝色眼眸凝视着阮软。
心想,她果然依旧如此冷漠而无情,兴致来了像逗猫一样逗弄着祂,没了兴致,便弃如敝履。
不不不。
她现在更可恶。
……更无情了。
“我没兴趣呢。”
少女的柔柔软软的腔调将祂拉回现实,亚瑟沉默盯着她。
半晌。
冷冷说:
“那你也不许看阿诺德。”
阮软:……好幼稚。
触手将圣洁的教堂填满,每一寸都透着肮脏与罪恶,充满着邪神的气息,再也不复曾经的圣洁。
阮软无语片刻,“好吧。”
“不看了。”
反正已经知道了未来,游戏场早晚会慢慢成为她在未来所经历过的模样。
拥有更完善的规则。
……以及,更冷漠的执行官。
真没想到邪神居然会在未来做了罪恶的审判者。
亚瑟抿抿唇,不死心地问,“你真的不想看吗?”
停顿了下,又补充说。
“我的曾经。”
“也是你的曾经。”
阮软耸耸肩,话语无情至极:“完全没兴趣。”
亚瑟没有问“哪怕和我有关系”这种卑微的话语,这是祂最后的尊严和骄傲。
-
阿诺德从白雾脱身,在熟悉的街道游荡。
如今游戏场已经开始运转。
可他完全没心情观赏这个游戏场,只觉得满目悲哀,信仰破碎。
不知不觉,他来到了原本的公爵府,如今颓败的废墟。
曾经燃烧的熊熊烈火似乎还在眼前,要将他灼伤。
孤岛的所有人都认为是亚瑟帮助他脱离了苦海,其实不是。
他被当作货物般押送回了公爵府,重新被关入地下室。
地下室外面传来令人作呕的谈话声。
“爸爸,你一定要这样做吗?”
“永葆青春,永远美貌就那么重要吗?这也是一条生命啊!”
公爵嘲讽说,“别这么指责我。”
“我已经够仁慈的了。”
“你喜欢他,想要得到他,爸爸不是帮你实现愿望了吗?”
“等再取几天血,他快要死掉,快要无用的时刻,我就把他送给你,到时候你还可以扮演救世主一般的存在,让他全心爱慕你。”
“现在,让开!”
“你太过分了,爸爸!”
她说完,似乎是不忍心看这种血腥场景,转身跑了出去。
阿诺德嘲讽地笑了。
地下室的门打开。
公爵照例来抽他的血液,将他从地上揪起来,在如往常般在他手臂划下刀疤时,阿诺德握紧藏起来的叉子——这是他逃跑后为了防身藏在身上的,磨的非常锋利,只为了等这一刻。
只为了等着公爵放松警惕,将尖锐的刀叉狠狠刺入他的脖颈。
他做到了。
也成功了。
并且一把火烧了公爵府。
公爵家的千金跑了出去,没人知道去了哪里,她也侥幸活了下来。
而阿诺德丧失斗志般任由烈火吞噬自己,迎着最热烈,最滚烫的火焰,献祭一般迈向死亡。
也就是这个时刻。
亚瑟降临了。
阿诺德周围的火焰熄灭,彻底冷却,宛如万里冰封,他甚至没有感受到疼痛,满目茫然,以及,深深的恐惧。
亚瑟根本不用说话。
他就能够知道祂的身份。
邪神。
象征着肮脏与罪恶的邪神。
阿诺德直觉告诉他,祂是来惩罚他们的,于是他问:“我可以追随您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这个决定。
他当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追随者他,可以得到自己想要拥有的。
而亚瑟冷漠地拒绝了他。
“我不需要追随者。”
即便如此,阿诺德依旧跟在祂身边,叫祂主人,将自己看做追随者,信徒,甚至奴隶,然后创建了游戏场,试图惩罚这里,乃至更广泛世界的犯罪者。
可如今……
阿诺德自嘲一笑。
看吧。
他依旧是丧家之犬,一无所有。
只能凭借别人手中的施舍生活。
阿诺德向着公爵府走去,在这废墟之中,找到了曾经的地下室,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光,之后渐渐浮现出画面。
或者说,他的另一段人生。
阿诺德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这些,心中升起疑惑。
为什么会有这种画面?
是游戏场运转的缘故吗?
阿诺德忽然想到,他在创建游戏场时,其中的一个要求便是:
犯罪者进入游戏场以后,所犯下的罪孽会一遍又一遍反复出现在眼前,存在于脑海中,甚至连他当时没注意到的细节都一清二楚,为的是警告他。
现在,他处在游戏场。
这个画面是为了警告他什么吗?
阿诺德耐心看下去。
和他原本的经历没有太大变化。
他依旧出生在单亲家庭,父亲赌-博,酗-酒,家-暴……
只不过孤岛的人们要和善很多,对他总是怜悯与帮助。
日子勉勉强强的过着。
阿诺德长到了十六岁。
然后,被公爵看中了。
和公爵千金定下婚约,被酒鬼父亲打包送走。
他孤零零地被绑在地下室,感受着血液的流失,渐渐无力,意识模糊之际,乍然亮起一道光芒。
——故事从这里拐了个弯。
她立在光影之中,朦胧梦幻。
阿诺德已经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但却本能地认为,她很美,没有谁能够比她更加美丽。
她还很圣洁。
每一寸都让人无法生出亵渎之心,只能虔诚地供奉着。
他听到她说。
“小可怜。”
阿诺德虚弱哀求:“救救我……”
她说。
“好。”
阿诺德看到公爵跪下的声音,听到公爵又激动又虔诚又狂热的声音。
“女神!”
“求求您看我一眼吧!”
“我为了再次见到您已经等了二十年了!”
“我是您最虔诚,最忠实的信徒啊!”
“信徒?”她像是茫然且疑惑,“我的信徒,这么残忍吗?”
阿诺德想起来孤岛曾经的一个传说。
至高女神每隔二十年降临一次,为人间带来祝福,那时天空的霞光会如流星般降落,从此他们风调雨顺,万事如意。
他今年只有十六岁。
只听大人们描述过女神降临时的盛况,也只将这件事当成传说。
但没想到是真的。
而他此时也终于明白,公爵为什么要一直保持美貌。
是为了以最好的形态,再次见到女神。
可惜,至高女神挥了挥手指。
公爵所积攒的财富,地位等顷刻瓦解,不复存在。
她照例降下霞光。
惩治了一些作恶的人们。
随即就要离开。
阿诺德跪在她身边,问:“您可以带我走吗,我愿意为献上一切。”
她盯着他看了会儿。
在阿诺德忐忑不安,剧烈的心跳声中,说了好。
神域很孤独。
但是也很快乐。
而且女神从来不限制阿诺德的自由,他可以在任何地方游玩,甚至可以脱离孤岛,脱离这个世界,去其他的时空,见识不同的世界。
这是女神赋予他的自由与能力。
女神给了他光明。
而他也虔诚的供奉她,将她当作心底最纯洁,最神圣的存在。
只不过,在阿诺德成年之后。
他做了场十分快乐的梦,主角是他与女神。
那场荒唐的梦境。
醒来后依旧回味无穷。
阿诺德心口涌出巨大的自我厌弃,女神应该是一尘不染最纯粹的,他怎么能在心底如此亵渎她呢?
可那段时间。
阿诺德见到女神就会情不自禁地回想起梦境,为了杜绝这种亵渎的想法,他开始躲避女神。
他不知道女神有没有意识到他在躲她。
只是在某天。
走在云雾缭绕的小桥上。
女神在眺望远方,眼神有些朦胧,她见到他,浅浅笑了,“最近不开心吗,阿诺德?”
阿诺德脸色爆红,“没,没有。”
即便与女神相处两年多,他面对女神时依旧会感到羞涩。
他以前以为是自己面对圣洁的女神时,勾起了心中的腼腆。
但现在开了窍,他才知道这是面对心上人时的害羞。
女神又笑了声:“没有就好。”
“神域很无聊的……”她话语忽然顿了下,“阿诺德也成年了呢。”
她的语气,就好像要把他嫁出去一样。
阿诺德连忙否认,“没有,我还小,我想一直呆在您身边。”
她摇摇头,“那不行。”
“你还是要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阿诺德张了张嘴巴,表露真心的话语还没说出口,女神就说,“你先走吧,我想在这里单独待一会儿。”
阿诺德是不会违背女神的命令的,他垂头应了声是,离开了。
可走到一半,越走越觉得自己应该借机表明真心,不是爱情的那种表白,是要告诉女神,自己想要留在她身边。
——至于大不敬的,想要渎神的想法,还是要徐徐图之。
阿诺德又开始自我谴责。
他怎么能这么坏?怎么能想着渎神呢?
可想法出来就再也克制不住。
他调头回去,准备和女神说一说他的想法,表明一下永远陪在她身边心意。
可刚刚走到桥上。
就感受到了无边的恐惧。
与女神所散发出来的圣洁完全不同,这是邪恶的,肮脏的,令人作呕的。
阿诺德向前走了几步。
看到了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画面。
圣洁的女神周围围绕着无数暗红色的触手,几乎将她全部包裹。
而祂像是人形,又不像人,正紧紧拥着女神。
这是他能看到的景色。
剩下的全部被触手所覆盖着。
这种邪恶的侵-犯,笼罩着污秽与罪孽,让他几欲作呕。
阿诺德第一反应是,女神是被迫的。
在他要冲过去妄图救出女神时——
祂开口了。
冷冷的嗓音,却又黏稠极了。
“真该让你的信徒们看看你这副模样。”
祂居然还敢羞-辱女神。
阿诺德怒气冲冲,腰间的佩剑已然出鞘,正奔赴战场——
“我什么模样呢?”
女神嗓音是前所未有的娇柔与妩媚,“谁规定神不可以放纵呢?”
“我天生就爱这种快乐。”
阿诺德愣在原地。
脑海一片空白,随即慢慢升起了怒火。
无边无际的怒火。
信仰破碎怒火,被背叛的怒火。
他将女神奉为最纯洁的存在,将她当作生命中的光,将她存放在他心底最重要最柔软最洁白的地方。
可她呢?
她完全不像是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纯洁,她私底下如此不堪,如此……浪-荡。
阿诺德心想。
她欺骗了他!
这种怒火呈现出燎原之势,烧的他血液沸腾,烧垮了理智。
他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要渎神。
阿诺德在她的允许下去过很多地方,有意无意地研究过不同世界的各种神,如今他为了渎神,开始学习邪术。
——一种,在信徒们的祈祷下,能够削弱神力,囚-禁神明的邪术。
阿诺德学会以后,做了伪装去了孤岛,蛊惑孤岛的信徒们留下神明。
为什么要二十年才能得到一次祝福呢?
为什么不可以每年都得到一次祝福呢?
这种说法一开始很少有人在乎。
在绝大多数人看来,神明能够每隔二十年降下一次祝福,他们就很知足,很感恩了。
但随着阿诺德在其中捣鬼。
让孤岛的生活变得苦不堪言,各种自然灾害接踵而至,孤岛的人们就开始祈求神明早日降临。
在阿诺德的怂恿下,甚至生出了“如果神明能够一直在他们身边就好了”这种大胆而放肆的想法。
计划十分顺利。
邪术也练习的炉火纯青。
阿诺德心想,囚-禁神明,圈养神明,就像祂所做的一样,把她禁锢在怀中,为所欲为。
哦对了。
还要注意祂。
不能被祂阻碍掉计划。
不过等到他将神明圈养,打上他的标记后,就再也没有人,甚至是神能够夺走她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祂不足为惧。
可就在一切都准备妥当。
信徒们将神明囚禁后。
阿诺德走到女神面前,眼底充满狂热——他甚至觉得,他这个时刻,就和为了将自己最好的形态呈现在女神面前的公爵一样变-态。
她太美好了。
又太肮脏了。
这种矛盾充满了吸引力,让他有了敢为所欲为渎神的冲动。
他终于走到了她面前,“阮软。”
他叫了她的名字。
这是他听祂唤过的名字。
阿诺德伸手即将触碰到她的脸颊时,忽然被她躲过,她笑着,眼神像是充满包容,又好似毫无情感。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没有生气。
并不是说她情愿被信徒囚-禁。
而是她完全不在意。
她说:“这世界果然很无趣。”
“但还是很感谢你。”
阿诺德皱眉:“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谢我?”
她毫无诚意,“我早就不想做神了。”
“很无聊。”
“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离开,多谢你给我了一个确定的时间。”
她身后裂开穿梭时空的缝隙。
“我最后的生命,要以人类那样来度过……或者,荒废。”
那条不知道通往何处的时空缝隙,正一点一点的吞噬者她。
阿诺德愣愣说:“您,您要抛弃我了吗?”
她歪歪脑袋,眉眼全是不解,“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是啊。
她为什么要为一群想要囚-禁她的信徒而留下来?
阿诺德向前一步,试图抓住她,可无论如何都没法碰触她。
他这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神明。
只要她不想,哪怕近在咫尺,他也无法靠近半步。
阿诺德涌出巨大的恐慌,几乎肝胆俱裂,连情绪转换都没来得及到达神经,行为已然在卑微哀求,“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求求您留下来吧,求求您了……”
再也没有神明回应他。
阿诺德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这时。
祂来了。
而女神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也带走了他们的记忆。
祂即便失去了记忆,也依旧对阿诺德感到厌恶,对孤岛的每一处感到厌恶。
祂是神,又是最肆意妄为的邪神。
毫无顾虑地降下了惩罚。
阿诺德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变回小孩子,受到孤岛人们的仇视——
因为是他的教唆而导致他们产生囚神的想法,也因此让他们遭到了神明的厌弃。
艰难长大后,他又会被公爵看中,带回地下室——
这是如果没有女神降临,他原本该经历没有一切。
…
画面到此结束。
阿诺德怔怔出神,早已泪流满面。
踉跄两步,连滚带爬地朝阮软住的地方跑去。
他的神明回来了。
他要去祈求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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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
阮软刚回到亚瑟的住处,踏进院子。
院中的树木蔫哒哒的。
见她回来突然就神采奕奕。
空中漂浮着落叶,慢慢凝聚成人形,祂出现在她眼前。
祂嗓音像阮瑟一样温柔。
“软软,我想起来我们的曾经了。”
“你想要听吗?”
阮软:“……”
真没必要,亚瑟。
你的演技真的很烂,连自己都演不好的那种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