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回 有仇不饶

    书接前文，话说细脖大头鬼房书安，凭借多年抓差办案的经验，一眼就看出峨眉云顶派的弟子海大如，诶这个人，咋咋呼呼，说什么他老舅二舅被白一子在峨眉山下给宰了。房书安察言观色，就知道这个海大如这叫蓄意栽赃，想要借这么个由头，挑动上三门跟整个八十一门的对立。

    其实房书安所料不假，就这个海大如，被武圣人手底下的金头和尚撒下重金，早就中了糖衣炮弹，乖乖归顺人家七层莲台了。到了今日在这禹王台英雄大会，海大如也正是奉了金头和尚的差派，捏造事实，企图以此构陷小剑魔。

    按说这个事啊，十拿九稳，为什么呀，就因为在场之中，有好些个门户，那确确实实人家那三亲六故死在了小剑魔的手下，所以只要海大如登高一呼，在他看来，那必然是群起响应，好一好当时这场英雄大会就得打作一团。

    可谁也没想到，海大如头一个上来挑事，诶，竟然就被这个大头鬼三言两语给问出了破绽，进而当场给定了个罪名，最后，绳捆索绑给逮下去了。

    这可真是谁也没有料到。

    但是与此同时，就海大如被捕一事，就引起了群雄的不满，好些个门户趁势就提出，说是小剑魔伤天害理，杀人无数，你们开封府，不应该连带着治他白一子的杀人大罪吗？

    如此一来，这可正中老少英雄的下怀。

    因为展南侠受了群雄的委托，在禹王台下充当主持人，且说南侠客当时一听，乐的俩手都拍不到一块了，展昭一想，机不可失啊，为此赶忙冲着四外喧嚷的人群大喝一声：吆呔，我说各位，都静一静，静一静。

    众人一看 展南侠这是开封府的人，得了，且听听他想说什么。

    就见展雄飞啪啊一抱拳：各位，方才展某人听闻好些绿林的朋友，口口声声明明白白说是，因何小剑魔不受开封府的惩治，哈哈哈，各位，岂有此理啊。今日召开禹王台英雄会，正为了商讨处置小剑魔一事，如众位英雄所言，剑魔杀伤人命，罪在不赦，故而为了彰显绿林道义，律法的威严，展某就依着各位英雄的提议，现下就把这白一子绳捆索绑，押回开封府，交由青天包大人按律审断。

    展雄飞说着话，也不管这些个绿林人究竟是同意不同意，当时冲着一众老少办差官一摆手：来啊。

    诶，仍然是那些个小弟兄，沈明杰，白云生，蒋小义等人，呼啦超往上一闯：展老爷，有何差派？

    嗯，各位弟兄，峨眉山小剑魔白一子，犯下杀人大罪，究竟因何杀人，所杀何人，杀人多少，这些个案情尚无定论，故而，本护卫要求将白一子，先行定肘收监，押在开封大牢，而后经由包大人查清文明之后，再依律定罪。那么在场中各位英雄，有什么冤屈，展某已经安排了一应笔墨纸砚，各位尽可写成诉状，每家每户，派出一个负责人，到了约定的日期，前往开封府衙门，向青天包大人上告诉冤。

    最后，展南侠厉声喝道：来啊，把那白一子，于我绑了。

    喳，是。小弟兄一听，不管你那个，而况且原本这叫公事公办，再加上事先大家伙都商量好了，一旦要说服在场的群雄，说大家伙都同意了，应当法办小剑魔，那可千万不可迟楞，须得采用猛鸡夺粟之法，将那小剑魔立拘锁带，押回东京。如此一来等于是造成这么一个既定事实，让人看着就好像是，所有这些个绿林人，诶也都答应了，说是愿意让小剑魔按律治罪。

    所以，小弟兄一听，展护卫吩咐下来了，当时不敢怠慢，轰然答应了一声，而后一扯腰间的绳索，冲进人群，不由分说，把那么大的白一子，当时给来个五花大绑，沈明杰和蒋小义这小哥俩，在后头扭着小剑魔的两条胳臂。诶呀，这俩人，想都不敢想，竟然押着小剑魔，俩人就觉着，这肝都有些发颤。

    那位说，小剑魔这么大的能耐，犯得着怕这些个前来寻仇的门户吗，大不了一拍两散， 两方面比拳脚，论兵刃，来个分上下论高低，那岂不痛快，何必这么般窝窝囊囊，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被人家拿绳儿捆着，再给押在开封大牢呢？

    其实啊，白一子这个能耐确实不小，但是就今日禹王台下，三十来个门户，小门小户就不说了，那些个有头有脸的可也不在少数，你比方说天山派，昆仑派，这都属于中八门的，邛崃门，华山门，这个属于华山派的，神拳门，五虎门，金刚门，长拳门，弹腿门等等等等这些个门户，那多多少少也都曾经出过一时之俊杰，也曾威震一时。所以就这个事，你白一子纵然手眼通天，但毕竟众怒难犯，所以无论如何你得有个交代。

    再说展南侠一看，心中暗暗高兴，诶，压根也没想到，今儿借着房书安这么一个当场断案，竟然就如此轻易，让小剑魔逃脱了绿林人的围剿，愿意交给官府处置，哈哈哈，展南侠这肚子里，都乐开了花了。

    那么无论上三门还是开封府老少英雄，虽然觉着这个事意外的顺利，但是呢都挺高兴，当时一看小剑魔这就要被开封府的人给押了下去，眼见得这么大的小剑魔受着这么大的委屈，众人非但没觉着有什么不妥，诶反倒暗自松了口气。

    但是，与此同时，徐良，夏侯仁他们就想到，哎呀，这个事，它怎么能这么顺利呢？就这两位，这么高的修为，那这些年净修炼心如止水的功夫了，可到了目下，这俩人止不住的就觉着，心头是咚咚打鼓，生怕这紧要关头，可千万别出个什么乱子。

    这时候，众人就瞧见小剑魔，虽然一张俏脸之上波澜不惊，但是这眼神里头，那叫冲天的怒火，可怎么办呢，事先师兄夏侯仁就一再交代，说你白老能交在开封府的手里，那是你的便宜，你可千万担心，人家怎么安排，你须得照单全收，规规矩矩受着也就是了。所以小剑魔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夏侯仁的命令，他是万万不能违背。

    就这样，禹王台下，把千百来号人，都瞪大了眼睛，有的面目狰狞，有的吁吁带喘，还有的泪流满面，也有那些个双眉紧锁，似乎不那么相信，哦，你开封府真能给白一子按律治罪吗，能用那狗头铡，铡了白一子的脑袋吗？但是不管怎么想，白一子确实是被人家差官队，就这么押着，出离了人群，转身形就要够奔开封府。

    就在开封府老少英雄目送白一子走出去能有几十丈远，诶，恰在此时，啪~最让徐良和夏侯仁他们揪心的事啊，啪~发生了。

    突然之间，就听这些个绿林门户的人群之中，有人扯着嗓子就喊了一声：哇呀呀呀~呔，白一子，你留步。

    这一声，又尖又利，要说这些个绿林门户还没什么，但是开封府的人和上三门的人听在耳中，是无不吃惊。头一个念想就是，得，他娘的来着，就白一子交由官府处置这个事啊，这算完。

    果然，就见人群左右一分，由打南边的人群之中，就走出一个人，见此人身量高大，但是并不显得臃肿，反而是细腰梁宽膀扇，一身红色加蓝色的大氅，披在肩头。胸前绣着绿色的宝石，米黄色的剑袖，黝黑色的内袍。满头的白发，披散开来，尤为显眼的是，就这人这个胡子，长可及胸，恨不能快到肚脐眼了，而且也是通体雪白，微微打着卷。往脸上看，咝，这人这个相貌，也是那么与众不同，瘦长脸，鼻梁高挺，微微带着皱纹，能看出年岁不小，但是呢又带着十足的精气神。最后这一双眼睛，黑眼珠白眼仁，黑白分明，一双浓眉也是黑的发亮。冷眼这么一看，估摸着五十来岁。诶，就这么一位。

    就这人一出来哈，就这个气度，非同一般。

    可蒋平一看呐，咝，怎么这人带着几分面熟呢，想了半天，无论如何是想不起来，但是指定这人，在哪儿见过。

    见此人出离人群，来在禹王台下，展雄飞的近前，先是冲着展南侠冷笑一声，而后欻拉一转身，用手点指人群之外的白一子：呔，我说白一子，哈哈哈，你们上三门和开封府合起手来，哦，演了这么一出戏。我说怎么着，指望着把白一子交给开封府，而后再想方设法帮着他逃出生天。

    这人说着呀，突然把脸又转向了夏侯仁：我说夏侯老门长，是也不是啊，徐良，白眼眉，你号称叫白眉大侠，既是侠客，你说说看，就老朽方才那番话，是不是揭穿了你们的阴谋诡计呢？嗯？哈哈哈。说我方才因何一再隐忍不发，就因为老朽就想看看，你们到底能耍出个什么鬼八卦，哦，就这，自己人包庇自己人，总门长，我这话直说了吧，我们不服。

    夏侯仁是勃然变色，正待答话，诶，一旁的蒋四爷一看：诶，老门长，这号人呐，不值当您跟他费吐沫，到了关键时候，您老人家一锤定音就可以。诶，不妨让晚辈我来。

    夏侯仁点了点头。

    就听蒋平嘿嘿一笑，崩儿往前一蹦，也出离了人群，来在禹王台下，冲着方才说话那人一抱拳：诶呀，我说老合家，辛苦辛苦。在下翻江鼠蒋平，蒋则长，呃我礼过去了。

    这人一看，倒也不含糊，啪一抱拳：哈哈哈，原来是蒋四老爷，还礼还礼。

    诶，我说这位，咝，我怎么瞅着您这面相，有些个眼熟呢，咱们一准啊在哪儿见过。

    蒋平之所以出面，其实也正为了这人，蒋四爷就觉着的的确确是见过这人。这人一听啊，脸色微微一变，可这个变化，一闪而过：呃，哈哈哈，蒋四爷，您这个名声，冠绝绿林，近年来更是平山灭岛，攻城拔寨，也甭管什么英雄会，论剑会，哪儿可都少不了您呢。所以，我见过您，但是您可没过我。哈哈哈。

    方才就这人脸上，唰啦，那么一瞬间的变化，蒋四爷尽收眼底，就知道这人，多半他就是个贼，以往那一定来过东京城，我们打过照面。

    但是到了这关键时候，诶就是想不起来，蒋四爷急的狗油胡都撅起来了，但是脸色颜色不变：嘿嘿嘿，那么我说这位，您方才说了，按律处置小剑魔，啊你不服，那你想干什么？

    房书安在后头一听啊，不由得是暗暗叫苦，心说话，哎呀，我的四爷爷，你这不都废话么，你这话就不能这么问，你要一问，人家一准就得说，想要用绿林道上的规矩，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当场处决小剑魔。所以你就不能给他说这个话的机会。

    果然，那人一听蒋平发问，哈哈大笑：哈哈哈，我说四老爷，问得好。您也是绿林人出身，咱们绿林道的规矩，你怎么还给忘了呢，小剑魔他叫老虎掉进山涧里，伤人太重啊。依着咱们绿林的规矩，天日昭昭，乾坤朗朗，有恩必报，是有仇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