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靖阳城
梁小玉平生第一次出远门，坐马车，被人这般盯着看，自然是有些害羞。
不过她最忧心的，还是前途未卜，不知要去哪里，不知要做何事。
“姐姐，你好呀。”突然，一个女娃开口冷不丁出声问道。
“是呀，你的脸好黑。”
“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你怎么穿这么破的裙子。”
“你好高呀，姐姐。”
当有人打破沉默，车厢里的孩子们就都耐不住性子，七嘴八舌的问这问那的，对梁小玉十分好奇。
“我……”梁小玉羞的小脸红扑扑的，极其尴尬，不知如何说起。
她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在村里的小伙伴跟她的家境差不离，也没人如此直白的问话。
未免尴尬，梁小玉只好把头转过去对着车帷，避免跟这几个孩子目光接触。
感受着马车的颠簸，梁小玉略有不安，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哪儿，你们知道吗？”
“啊？”身旁的女孩惊讶一声，道：“大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往靖阳城的虹威镖局总舵，你不知道呀？”
“对呀，对呀。”其他孩子也附和着点头。
“靖阳城啊？是不是很远。”梁小玉起初还以为就在镇上，哪知道还要乘马车赶路。
靖阳城，她亦只是听过，至于在哪里，有多远，还真不知道。
对面的少年闻言，说道：“听我爹说，乘马车得赶七八天路呢。”
“是呀，好远呢。”孩子们你一语我一句的说起来。
“嘚嘚嗒嗒……”前往靖阳城的官道上，马车飞快的疾驰而过。
马车上的孩子们没了新鲜感，听着马车轱辘“吱皷，吱皷”声响，就歪三扭四依偎着睡着了。
几百里官道，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驿站或者村镇。
梁小玉一行人，每天四更天出发，傍晚打尖住宿。
随后几天，孩子们也都彼此熟识了。
坐在梁小玉身旁的小女孩名叫周飞燕，是清水镇上周屠户的女儿。
她爹娘本就仰慕天虹帮的名气，听说这次有机会被收做弟子，特意托关系找的梁大金。
其他孩子，亦都情况类似。
梁大金只负责把她们送到靖阳城，暂时落脚。
而其他各处村镇，亦有很多与他们同龄的少年男女，一起被送往虹威镖局总舵集中起来。
等人到齐，会有天虹帮的弟子接手，全部送到靖阳城东北面二十里外的齐云山，进行弟子遴选。
据说，未经过试炼的还要再送回来，不过那是男孩，女孩则可以留下做个丫鬟婢女。
梁小玉知晓自己身材瘦小，只是经常下田，才稍微有点力气。
但，若要通过什么弟子试炼，她还是有些担心，怕被筛掉。
不过好在，女孩失败也可以留下，这才略微安下心来。
其实无论做弟子，还是丫鬟，梁小玉都没在意，只要人家按时结工钱，她就心满意足。
几天后，两辆马车从官道上疾驰而过。
天还下着绵绵细雨，道路有些泥泞，马车轱辘快速转动把泥水溅飞老远。
梁大金一行终于赶到靖阳城前，远远的就看见高大的城墙上旌旗招展，城门口想要进城的人排起长队，三五个兵丁正在检查收税。
马车驶过护城河，行到人群之后，梁大金牵马上前亮出虹威镖局的令牌，门卫就招手让他们先行通过了。
像这种城门税，镖局都是三年一交，方便自己的产业营生。
靖阳城人口超过五十万，商业繁茂，宽阔的主干道可以任四辆马车并行，街边店铺林立。
城中有不少依附于天虹帮的小帮派，而城中最大的势力，亦正是天虹帮经营的虹威镖局。
进了城门，梁大金想了一下，策马到得前排马车近前掀开车帷，冲梁小玉叮嘱道：
“小玉啊，这到了镖局总舵，我就要回转。里面人多口杂，我也照顾不到你，你自己少说多听多看。”
梁小玉正对靖阳城充满好奇，此刻听了梁大金的嘱咐，点头应声道：“诶，多谢大金伯伯这几天的照拂，小玉明记在心。”
梁大金见梁小玉如此懂事，也不多言，轻拍马腹，头前继续赶路。
虹威镖局位于靖阳城北面富户集中的地区，离官府衙门很近。
此时，镖局门前停着十几辆马，四个腰间悬刀的锦衣大汉分列大门两边。
大门正前站着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中年人，梁大金把十五个孩子交给他看管后，转身上马离去。
中年人面目和善，正是镖局的大管事陈端。送来的所有孩童都会交由他安排。
梁小玉回头望着梁大金策马离开，转身走在最后面跟着进了镖局大门。
进门就是一个十丈方圆大小的练武场，十几个彪形大汉在空地上“哼哼哈嘿”的打拳。
梁小玉十分好奇。不由多看看两眼。
镖局内部很大，她们被带到一栋双层的院落内，离很远就听到许多孩童的吵闹声。
梁小玉与周飞燕被安排在同一间房内，两个女孩显然是车马劳顿累坏了，刚进屋里就分别躺在自己的床上昏昏睡去，就连傍晚有人喊她们吃饭都没听到。
夜里，梁小玉睡醒坐起身来，便对着黑暗发呆。
想起白天匆匆掠过的繁华街道，她心中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一定要多赚钱，好孝尽爹娘。
这才离家没几天，她就有些想念父母弟弟。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梁小玉伸手摸摸扁扁的肚子，确实有些饿了，便打开包裹取出玉米饼啃了起来。
这几天，食宿都由梁大金负责，自家里带的干粮一口没吃。
“爹，娘，小宝。”嚼着干硬的玉米饼，梁小玉眼前不禁浮现出爹娘熟悉的面孔，还有弟弟胖乎乎的小脸。
深夜，梁小玉和衣而躺，甜美入睡，她又梦到了那个满目星辉的天地。
在那里，她的身体轻若无物，飘忽不定，时而高飞，时而低落，好不自在。
不知何因，不明何意。
渐渐地，天地间的部分星辉，开始有序的朝着她透明的身躯缓缓汇聚，逐渐清晰。
天亮，梁小玉睁开眼眸，起身坐在床边，心中暗想，“这些天好奇怪，我又开始做梦了，而且，每晚都是同一个梦，
且每次做梦都会像在田地里耕种一样有些进展，就像活在另外一个梦里的世间。”
“好神奇！”梁小玉也想找其他人询问，可惜，只有身前床上的小女娃能说上话。
看着还在熟睡的周飞燕，她微微一笑，摇摇头，接着躺在床上等人喊她们吃饭。
五天后，虹威镖局大门前停满了二十辆大马车，全是四个轮子大车厢，前面两边插着两把绣有“天虹”二字的黑旗，正是天虹帮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