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惨淡人生
邵大见他连连叹气,于是就趁机问道:“我也是过来人了,有什么事这么过不去,和我讲讲,你么也解解压?”
犯罪嫌疑人道:“说起老婆孩子我心里面就堵的慌,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也不怕丢人了,反正以后我也看不见了。”
邵大说:“哦,有这么严重的吗?”
犯罪嫌疑人说:“说出来丢人,也是自己的命不好。我没娶媳妇之前我不知道,但是娶了媳妇之后我是知道我的情况了。我这人有病,就是我有绝精症,这是在省里的医院查出来的。只是我碍于面子没敢告诉我老婆,我母亲也是知道的。现在我的老婆怀孕了,你说我这丢多大的人。虽然我母亲一直劝我说不要声张,有了小孩养养就亲了,可是我没让我老婆出去借种的,她给我大着肚子回来,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们也没有想到,犯罪嫌疑人竟然吐出这么个大瓜。
赵局在那里听出了门道,马上对陈大说:“快,让徐铁成可以出场了,犯罪嫌疑人就要交代了。”陈大立即出监控室去布置了。
邵大听犯罪嫌疑人讲完,也是一副同情模样道:“原来你还碰到这种糟心事,这作为男人来说的确是不能忍的。可这也不是你伤害其他小孩子的理由啊?”
邵大的问话直击犯罪嫌疑人的心里,正准备进入审讯室的徐队长也停在了审讯室门外,没有进去,生怕破坏了这个气氛。
犯罪嫌疑人明显神情恍惚,情绪低落了不少,吸了几口烟,抬起头来说:“我知道你们公安局找我为了什么事情,我可以把事情全部讲清楚,但是我想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我知道我说出来,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外面的世界了。我这世界上什么人我也不牵挂,我就是放心不下我的老母亲,我出了这么大事情,见不到她我死不瞑目啊!今天我抽了我这一辈子最好的烟,我已经满足了,我只是想见我母亲最后一面,我以后不能给她送终了。我今天早上出来太早,我都来不及和她讲一句话,我犯了错我认,但是也请你们给我母亲一个见亲人的机会。”说完竟呜呜的开始一边擦眼睛一边哭起来。
趁这个时机,徐队长进入了审讯室,然后也拉了一把椅子坐到犯罪嫌疑人近旁。并且拿着一杯水递过去,并说:“你这位兄弟,你有这个要求最简单不过,你知道坐在这里的是谁,你的这个要求也是找对人了。”
犯罪嫌疑人止住哭声,抬起头来,看着新进来的人,道:“他是什么人?他会帮我吗?”
徐队长说:“这位就是我们刑大的最高领导,我们的大队长,你的这个要求也就是他能满足你。”
邵大对着犯罪嫌疑人笑而不语,只是看着犯罪嫌疑人。
犯罪嫌疑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说:“领导,你进来我就看着你面善,我的情况你也听到了。我出了事情,最遭罪的是我母亲,我不能连累她,你让我见见她,我做的事情我全部说清楚。”
邵大终于又开口了:“你的这个要求是犯纪律的,但是我也是念你一片孝心,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这之前你必须把事情说清楚,我们无冤无仇,我们同情你,你也要投桃报李配合我们工作。”
犯罪嫌疑人点点头,答应了我们的要求。接着他开始交代杀害小孩的事情。
其实事情并不复杂,我们听了犯罪嫌疑人的整个供述经过,觉得小孩子的死固然有犯罪嫌疑人凶残的因素。但是更多的我们认为这小孩就是死于他的无赖父亲之手。
原来,事发当日小孩从家里小店出来后就回了自己家。在路过犯罪嫌疑人家门口时候,意外和犯罪嫌疑人骑的自行车撞了一下。本来这纯属意外,大人最多赔礼道歉或者赔些钱也就过去了。
可是死者的父亲是村里有名的无赖,而且他的小孩也是没大没小,一副混不吝的样子。不仅不依不饶,还扬言要告诉他的父亲,让他的父亲来收拾犯罪嫌疑人。
犯罪嫌疑人联想到他父亲的为人,心里也是暗暗害怕,于是就一把把小孩拉进自己的家里。本来想着吓吓小孩子,然后就赔钱了事。没想到这小孩子不仅脾气拧,嘴巴也是胡说八道。他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话,进入嫌疑人家里就骂犯罪嫌疑人是绝户,让正为老婆怀孕的事而纠结的犯罪嫌疑人恼羞成怒,于是顺手一巴掌呼在了小孩子脸上。
于是小孩子又叫又哭,犯罪嫌疑人一下子慌了神,这事情如果死者的父亲知道了,非和他拼命不可。于是就一把掐住了小孩子的脖子,同时手去捂小孩的嘴。没几分钟小孩子就没声音了,一探鼻息发现没气了。犯罪嫌疑人这才知道闯下了大祸。
其实当晚死者家属开始满村子找小孩时,犯罪嫌疑人就知道要坏事,于是为了掩人耳目就弄了一个编织袋,把小孩尸体放了进去。为了能沉入水里,他还往里面塞了六块砖头。当晚,趁着天黑,他一个人把尸体沉入了村边的河道里。
作案的过程并不复杂,而且也没有那么多的预先设计,完全是一件意外事件步步升级,演变成了一个杀人命案。
我们几个人讨论案情,朱羽江唏嘘的说:“犯罪嫌疑人也够可怜的,虽然我们不能同情他,但是他落到这步田地,也不完全是咎由自取。”
艾冬青也说:“这死者的父亲就是个无赖,怎么不报应在他自己身上,偏偏害死了他的儿子。”
夏胜军倒是别有见解:“其实死他的儿子才是对他最大的报应,这个无赖没事就仗着自己有儿子就天不怕地不怕,动不动就在别人那里撒泼打滚。只要不和他的心意,就跟牛皮糖一样跟你弄个没完。村民包括村干部都吃尽了他的苦头,大家也是敢怒不敢言。现在犯罪嫌疑人直接把他儿子弄死,一下子断了他的念想,也绝了他撒泼的底气。以他的年纪和身体状况,再生一个儿子的机会几乎没有了,除非他让他老婆去借种,可这也不是他的呀!现在据说经历了这个打击,这人在村里安分了不少,人也变的神神叨叨,像丢了魂一样。这就是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儿子就是被他自己害死的,本来这么点小事赔礼道歉就了了,断不至于上升到杀人灭口的程度。就是因为碰上了他们这户人家,犯罪嫌疑人才一不做二不休,来了个毁尸灭迹。”
我也说:“你说,这死者要是知道这么个情况,他会不会去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艾冬青笑道:“我估计死者父亲肯定不会这么干的,他一定会想着报仇雪恨。说不定会对犯罪嫌疑人怀孕的老婆下手,你让我绝后,我也不让你延续香火。”
朱羽江开玩笑说:“这么一来不是正中犯罪嫌疑人下怀,反正这种来的就不明不白,死者家属也算是为他出气了。如果因此把死者父亲也送进监狱里去,那简直是为田湾村除了大害。”
我们几个人都听了哈哈大笑,但是笑归笑,这件事本身却是一个本来可以避免的悲剧。
犯罪嫌疑人的交代与现场勘察完全吻合,我们也不怀疑这犯罪嫌疑人是冤枉的。因为后来我们根据他的供述,又找到了一些关键的物证,这个案件就是板上钉钉了。
邵大为了方便办案,也满足了犯罪嫌疑人见见他母亲的愿望,我们是把犯罪嫌疑人送看守所羁押前让他们母子见上一面。
母子俩一见面就哭成了泪人,犯罪嫌疑人的母亲一生与犯罪嫌疑人相依为命,没想到已近晚年却乍逢大变,说来也是够心酸的。
为了防止死者家属的报复,尤其是死者父亲做出傻事,我们在把案件宣布真相大白之前先做了周密的安排。
首先我们把情况先通报了犯罪嫌疑人怀孕的老婆,并详细告知了可能的风险,劝她出去避一避。不过犯罪嫌疑人老婆本身也不是山阳本地人,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他丈夫的,所以一得到我们的预警赶紧避出去了。后来据说再也没有回田湾村。
至于犯罪嫌疑人母亲,已经七老八十,也没有人敢和她去为难。案情真相大白后,死者家属当然想去犯罪嫌疑人家里去闹,可是面对一个垂垂老人,也是无可奈何。后来死者家属就开始一直盯着我们司法机关,他唯一的诉求就是判犯罪嫌疑人死刑,给他的儿子抵命。不过这件事情不是我们公安机关能做主的,我们的工作就到此为止了。
这个案件先期以夏探长他们为主,因此这最后的侦办结案任务也交给了他们,我们探组的配合工作也到此结束了。徐队长和陈大都很开心,这是他们升官后的第一个主持侦办的案件,能顺利破案也证明了他们的能力。
案子过去后的一天,我们几个都在自己办公室里。朱羽江当了探长之后,风格还是和我师傅在时完全不一样的。他喜欢了解我们手头的工作动向,就是我们每个人手头的工作他都要做到心中有数。
“学贤,你最近手头在忙些什么?”朱羽江先问我。
我听到这个问题挺为难的,因为师傅离开的时候工作上并没有工作移交给我。而我们重案中队一直是吃大锅米饭的,都是有案子来了大家一起上,案子破了再交给一个探组结案。我们上一个案子还是艾冬青获嘉奖的抢劫杀人案件,其他手头也没有了。
我于是不好意思的回答:“朱探长,我手头暂时没有案件,也没有其他的线索。”朱羽江只是点了下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接着问艾冬青:“你怎么说,手头有什么工作吗?”
艾冬青被朱羽江问乐了:“朱羽江,朱探长,我们天天一起同进同出,我手头有什么活还要向你汇报吗?我不都和你讲了,学贤没有我也没有的。”
朱羽江笑道:“我这不问问吗?万一你们有忘记的事情,又是要紧的,耽误了工作可不好。再说我们探组来了新人,也是让他了解一下我们手头的工作?”
艾冬青笑道:“你这样认真的样子,我还真有些不习惯,我们这里都自己人你端着架子干什么?新人,我和他介绍好了,一句话现在我们手头没活。”
朱羽江不好意思的讪笑一下,道:“我这也是走个流程,你们认真一点,给个面子吗?”
艾冬青说:“好的,你的面子我们一定给,你要我们怎么配合,给你打个书面报告?”
朱羽江道:“你要愿意写不是不可以,走个形式,我是想把我们探组的凝聚力做起来。”
艾冬青说:“这凝聚力不是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事情,你还是给学贤介绍一下女朋友,帮他解决了个人问题,他一定会感恩戴德,这凝聚力不就来了。”
朱羽江笑道:“你的女朋友不是帮你介绍了,最近进展如何?”朱羽江赶紧岔开话题,知道工作的事情再揪着不放,就要不欢而散了。
艾冬青叹口气:“最近不顺利啊!遇到困难了?”
朱羽江大惑不解,道:“你不是早就把女的拿下了,怎么还遇到困难?”
艾冬青摇摇头:“她我是搞定了,可是她不是有一个能干的爹吗?她爹也不知道听到什么了,死活不同意我们的关系。甚至连我去她家认门都不让我去,我是想解释也没有机会。”
朱羽江问:“你是不是前女友的事被你未来的老丈人知道了,我早就和你讲过,你还是要和你以前的女朋友特别是以前的老领导去缓和一下关系。我们山阳的圈子不大,他要对你耿耿于怀,你在富豪这个圈里,你没法找到称心如意的伴侣。除非你降低要求,不要找大富大贵的,这样就没有障碍了。”
艾冬青有些生气:“凭什么,我又没亏欠他们什么,再说我已经向他们道歉过了,我们两个人分手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原因,干嘛老来搅和我的好事?”
朱羽江说:“你跟我们置气也没有鸟用,又不是我们给你捣乱的,我们也没有办法帮你。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得想想好办法。”
我问道:“艾师兄,是不是徐探长给你介绍认识的那个对象,照理应该提前做过功课,怎么还反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