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向元老复命
幻影帝国，数据废墟。
前方是一片波涛汹涌的数据之海。
裂斧f递给小可一张拜访元老标记线的单程票，他满腹狐疑的盯着她，“最近，你和元老标记线见面似乎有些频繁。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谋划什么，不过，这很不同寻常。难道不是吗？”
“怎么？元老大人他没告诉你？看来他也并非对你袒露一切。”小可反唇相讥。
“你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裂斧f轻哼一声。
“没办法，谁让你总是对我充满敌意？”小可吐吐舌头。
小可悻悻的接过单程票，每次去见元老标记线都那么程序繁琐，上次是火车+直升机，这次则是一艘自动驾驶的帆船。
她上了船，将船票插入驾驶舱的卡槽内，船开始自动驾驶，在波浪起伏的海面上穿行。
小可注视着前方，水面闪耀波纹，照亮前方的路，海上突兀的露出黑色的岛屿，岛上是直直刺入天空的黑色尖顶岩石，如同黑色的方尖碑。
天空是乳白色的星河，小船像一颗子弹一样劈波斩浪，船的引擎劈开海水，在船身两侧形成如翼般的白色浪花，咸腥的飞雾在冷清的月光下散发朦胧的白光。
海水变得黑暗，仿佛随时会有水怪从海的深处钻出来，在万顷波涛上开出花。
引擎低鸣的声音逐渐消失，船稳稳停泊在柔软的沙滩上，小可从船边跳了下来。
她从船的卡槽中拿起那张通行票，穿过岛上茂密的丛林，脚下的枯枝被她踩的咔咔作响，她大步流星走进黑色方尖碑的内部。
地面变成了坚硬的岩石，上面覆盖火山灰，方尖碑的内部，如同一个巨大的陨石坑。
又是一座疯狂的建筑。
她在陨石坑的深处看到了拱形门，闪烁碧蓝光芒，前面浮现一条黑暗的走廊。
走廊的四壁是光滑的墙壁，如同流动的水银，映射出她瘦长而纤细的影子。
走廊的尽头，门打开了，灯亮着，房间很小，极简主义风格，元老标记线先生面无表情坐在那里，他似乎坐在那里等待很久了。
这次，他的头上没有显示出计时器的数字。
“元老大人。”小可轻声呼唤。
元老标记线抬起头，小可本能的感觉到某种探究的目光正沉沉压在她身上，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小可，你真的有阿拉芙的消息了吗？”元老标记线的眼睛闪过一道光泽，难以置信的问。
小可点点头，她早就将乔安娜全息隐形眼镜所拍摄到的画面存储在一张数据卡上，此刻，她伸出胳膊，将数据存储卡递给元老标记线。
全息影像投射在元老标记线的眼前，元老标记线戴上耳机，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全息影像，开始观看，看到最后的时候，他的眼睛突然眨了眨，就好像眼睛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样，也仿佛他盯着的是明亮的光线，
他反复看了好几遍，泪水顺着元老标记线衰老的面孔静静的流淌而下。
“那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元老问道。
“蚁穴之下，蚁穴是被收割了部分器官身体残缺的克隆人的聚集地，在蚁穴之下，更深的地方，是地下城，有人说那里居住着穷凶极恶的通缉犯，逃亡者，他们为了躲避刑罚制裁或者仇人的追杀，可以出钱通过幻影帝国暗夜森林在地下城那里买到一个自由身份，现在看来，那里还居住着一些叛逃的amix星系的星奴，为了追求所谓的自由。”
“这消息可靠吗？”元老标记线似乎觉得小可这么短时间就找了阿拉芙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他无法平息内心的波动，他突然希望自己是个麻木的人，无情的人。那样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便会和替代阿拉芙死去的那个克隆人一起死去，新的生命和情感才会重新诞生。
然而理性还是让他的脑子在思索，很多事情并不是眼见就为实的，但某些东西骗不了人——比如阿拉芙得知儿子还健康活着时那种喜悦和欣慰的表情。
元老标记线心脏一阵隐痛，阿拉芙说的那些决绝的话，如果是真的，那么就让他这二十年来的牵挂和怀念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如果不是真的，那么她就是被元老史都力那个老狐狸刻意算计，被囚禁在地下城，她是元老标记线用来威胁他的武器。阿拉芙这么说的目的就是让他刻意断绝了这份无望的感情。
这是一种对他标记线的保护，也是一种牺牲，也许对她而言，这才是当下这道难题之最好的解。
“元老大人，您已经亲眼看到了。那两个克隆人，他们是亲眼见到阿拉芙的人。我通过通感设备操控他们进入了地下城。情况十分凶险，带他们进地下城的掮客已经死了，为此我不得不贡献出了我自己全部的珍贵药丸，他们才能活着离开地下城。离开蚁穴的时候我们还受到了蚁穴中狩猎者的围猎。”小可刻意渲染着这份凶险。
元老标记线听出了小可话中有话，她也许想要更多的酬劳，也许她这么铺垫是另有所求。
“谢谢你，小可，你已经完成了你的承诺。我会给你更多的酬劳，并补偿你的损失的。”
他此刻根本无暇兼顾那么多，跟她讨价还价，毫无意义。
时隔多年，在全息影像中看到阿拉芙，听到那些需要回味和咀嚼的饱含深意的话，他应该如何理解？又该如何行动？这些才是对他最重要的。
他需要把阿拉芙从地下城救出来吗？然而，救出来又谈何容易？元老史都力如果知道他标记线已经知道了阿拉芙的藏身地点，他会不会把阿拉芙转移到其他地方？
元老标记线在脑中思考着那些问题，酝酿着他的计划。
“元老大人，我有一个请求。”
“说。”
“我带着两个年轻的克隆人从蚁穴逃了出来，您看到了，地下城的掮客死了，如果元老史都力要调查，那两个孩子就绝对不能再留在蚁穴。他们会被拷打和灭口的，所以我请求您能想办法给他们庇护。利用您对现实世界的影响力。毕竟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进入了地下城为您找到了阿拉芙。”
“他们现在在哪儿？”元老标记线抬起头，面无表情的问。
“他们现在临时在国际刑警办公室，作为特殊证人，他们会披露蚁穴的事情，而蚁穴是暗夜森林和科技异度空间联手制造的一个违背科学伦理的医学项目的避风港。说到蚁穴，除了我们前往的蚁穴，这世界上还有很多的蚁穴，那些蚁穴之下，也许还有更多的地下城。”小可试探道。
元老标记线突然清醒，小可给了他更多的信息，这是幻影帝国的阴暗一面，这也许是他可以加以利用对付元老史都力的武器。
他刚刚过于沉浸在自己的个人情感之中了，差点忘记了这件事儿本质上还是他和元老史都力的权力斗争。
“好的，我承诺你，我会想办法用我的权力和影响力庇护这两个孩子的，对他们严加保护，并给他们提供教育。”
“谢谢您，元老大人。愿意帮助他们。”小可感激道，无论怎样，目前看来，幻影帝国交给元老标记线管理比交给元老史都力那个阴谋家要好。
元老标记线点点头，他心中暗想，“也许，其实你期望我帮助的是所有那些克隆人，将他们从蚁穴中拯救出来，这也许可以成为我对付元老史都力的有利武器。”
小可向元老标记线深深鞠了一躬，她转身要离开。
“小可，你也是amix星系的星奴，你渴望自由吗？星奴的命运就只有接受任务吗？自由真的比什么都重要吗？”元老标记线停顿了一下，问道，眼神突然变得冷酷了。
如果他要制定计划救出阿拉芙，那么他必须搞清楚阿拉芙对自由的真实想法。
如果他没有办法亲口问阿拉芙，那至少他可以问问小可。
小可的脚步微微一滞，她重新回过头来，挺直了背部，凝望元老标记线，仿佛想看穿他在想什么。
小可点点头：“也许对生而自由的人来说，是不理解那种对自由的渴望的。很多事情，没经历过的人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我们星奴并不是完全没有自由，全无选择。
“例如蚁穴中的克隆人，那些在大脑中被刻下思想钢印的人，地下城中只能靠戴上幻具享受自由的逃亡者们，还有那些生活在贫民窟蜂巢中的穷人，和他们相比，我们这样的星奴至少还是有更多行动自由和思想自由的。
“元老史都力曾告诉过我，自由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每个人想要的自由也并不是同一个概念。我虽不知道我想要怎样的自由，但我至少知道不想要怎样的自由，我只是希望，我的未来，不会沦为阿拉芙那样的命运。
“因为我不想要那样的自由，那样暗无天日的自由，委曲求全的自由。为此，我必须要非常努力。”
小可眼神坚定，语气淡定。元老标记线看得出她说的是真心话。
“那么，小可，我真心希望你能找到你想要的自由。”元老标记线平静的说。
“谢谢大人。”她颔首，然后转身离开。
还是那只自动驾驶的帆船，小可上船，回望那直直插入天空的漆黑色方尖碑，如同权力之剑，锋利的剑尖刺穿天空，也能刺破黑暗，那方尖碑又如同稳固的柱子，撑起了整个苍穹、整个世界。
船漂浮了起来，向海中驶去，那个小岛逐渐远去，她目力所及之处，只有泛着白色浪花的波涛涌动着，在海的深处，则是更多的暗流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