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离别之前
小可有些疲惫地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双眼紧盯着门缝外微弱的光线。
羿曦到底没能劝下她，她说服了羿曦和她一起从那些达伦·尤南派出的保镖眼皮子底下逃跑，只留下炫蓝和两个机器人保镖在暗中保护，当然还有背后的黑客卡索作为帮手指挥调度。
尽管杀手很恐怖，她思前想后，还是打算赌一把。
尽管危险重重，但她可不愿意她人生中的第一个自由假日变成人间牢狱，将探索地球的新奇之旅变成找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躲藏或自行囚禁，直到离开的那个时刻到来。
当然她自己也勉强能保护自己，关键就是不让现实世界那些监控探头捕捉到她的面孔和行踪，这样黑客和杀手就找不到她，为此她必须时刻神经紧绷，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这就是想要自由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短短十天的度假，是冒险也是逃亡，是刺激也是煎熬。
她受够了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
每一次走出门，她都要精心乔装，戴上帽子、墨镜，换上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衣服。更糟糕的是，如果羿曦要和她一起出门，她也要让羿曦必须跟她一样改头换面。
她不得不教会羿曦如何在人群中消失，如何避开监控摄像头，如何避开那些可能充满危险的地方。面对周围可疑的人，她必须随时警觉，迅速找到周围的藏身之处。
每一刻都在逃避危险，每一步都在计算，只为不被猎杀。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夜晚是最难熬的时刻。她时常在噩梦中惊醒，梦见自己被杀手抓住，感受到匕首或枪管冰冷的触感。
她从床上弹起，汗水浸透了衣衫，胸口剧烈起伏。她无法再入眠，只能坐在黑暗中，双手紧握，耳朵竖起，倾听夜晚的寂静。
她安慰自己，快了，熬到离开的那一天就好了。
幻影帝国派出了杀手这个消息带给她的可不止是噩梦，她的生活已经没有了正常的节奏。吃饭只是为了维持体力，睡觉变成了奢侈的享受。
羿曦带她住的每个公寓或者别墅都是特殊改造过的，如同坚固的堡垒，门窗都装上了厚重的锁，墙角放置着安防系统和的报警装置。但即便如此，她仍然无法感到安全。
和羿曦旅行的时候，每次外出，她都感到如履薄冰。她必须分出几个人格注意周围的动静。
她走在繁华的街道上，耳边充斥着周围人的谈笑声和车辆的喧嚣，但她的心神却始终紧绷。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观察四周，判断是否有人在跟踪或监视她。
她带着羿曦利用城市的复杂地形，穿梭于小巷和人群中，尽量不走直线，尽量避免暴露自己的踪迹。
她心中的压力越来越大，仿佛一座随时可能崩塌的高山压在她的胸口。
她知道，这样的生活无法持久，自己的精神和身体都在慢慢被消磨殆尽。
悠扬的乐声在寂静的房间中响起，她接起了电话，是肖恩打来的。
“在外面放飞久了，小鸟终归需要有归巢的一天。”
“放心，我巴不得快点归巢，然后开启一段新的时空之旅。”
“小可，别硬撑着，炫蓝告诉我最近你过得很辛苦，你精神状态很差。”
“没关系，我还挺得住。谢谢你，肖恩，至少我还有你给我的药丸支撑。”
“小可，还有三天你就要离开了，翊风已经被送回神佑星河医院，今天你可以说服羿曦去神佑星河医院见翊风。然后让炫蓝护送你前往目的地，我处理完翊风的事儿，就去和你汇合。受阿门特先生的委托，我还有些事情要跟你交待。”
“好，那我们明天见。”
三天时间，她可以提前布局，时间足够做一些准备了。
如果真的如同她在梦境里看到的平行宇宙中的她的命运，她可能会被amix星系当局删除掉一些记忆，她必须要提前埋下一部分记忆的线索。
至于黑羽，她已经尽力了。
她挂掉电话，凝望着窗外即将破晓的天光。
小可把羿曦打发走了，羿曦将前往神佑星河医院去见那个恢复健康的翊风。
她自己也做了些准备，进入幻影世界之前，她换了一副虚拟面孔，篡改了脑电波数据，前往幻影帝国的记忆银行拷贝了一部分关于她所接下的第一个任务的一些记忆，还有元老标记线和元老史都力的秘密。
她的银行账户和幻币账户由肖恩和炫蓝帮她打理，她当然信得过他们。
关于元老史都力的基因数据和基因秘密，她加密存储在了幻影帝国沉墓之市的诡秘箱里。
还有给羿曦的告别信，她存放在了自己的另一个诡秘箱里，至于诡秘箱的密钥和口令，什么时候，什么条件下交给羿曦，她全都跟炫蓝交待好了。
至于黑羽的命运，她已经尽力了。
总之，她不得不玩一场失踪。
该出发了，肖恩发来了见面的地点，她离自己的最终目的地又近了一步。
水底餐厅，仿佛是一座被遗落在海底的奇幻宫殿，环绕在无尽的蓝色之中。
晶莹剔透的玻璃墙壁将外界的海水隔绝开来，却又让人仿佛置身于海洋的怀抱之中。
头顶上方，是一个巨大的透明穹顶，阳光透过海水层层叠叠地洒下，斑驳的光影在餐桌上跳跃，恍若梦境。
餐厅内，低矮的灯光温柔而柔和，映衬着桌上的白色餐布和精致的银器。
外面的海洋世界生机勃勃，五彩斑斓的鱼儿在玻璃墙外嬉戏游弋，仿佛是自然界为这座餐厅特别准备的表演。
珊瑚礁如同天然的雕塑，静静矗立在海底，鱼儿在其中穿梭，留下一道道色彩斑斓的轨迹。
肖恩坐在某个角落的餐桌后面等着她。
这里很黑，也很安静。
地点选在这里的原因很明显，只有地下的水和岩石能阻断脑中的蛋白质芯片传输信息和数据。
小可戴着头巾和墨镜模式的全息眼镜，坐在肖恩的对面，她警惕的环顾四周，感觉周围没有危险的信号，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可并没有摘下墨镜，“说吧，有什么要交待我的。”
“最近这段时间实属多事之秋，现实世界国家联盟悄无声息地对幻影帝国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攻击。幻影帝国基础数据架构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蚁穴的群体克隆人的秘密虽然被压下去了，但是很快民众的舆论会发酵。幻影帝国的元老院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这就是为什么他们针对你派出了杀手。也许，幻影帝国还会对现实世界实体国家也发动反击；也许，他们会坐在谈判桌前，在公众看不到的地方。”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肖恩，但对我而言，我已经不太关心了。二十年后，这些都是历史长河中的小浪花，小插曲而已。前提是，我能安全抵达二十年后。”
“我知道，二十年后，你会看到今天的一切，它们都已成为历史。但讽刺的是，你也许会恰好不记得你自己的历史。”肖恩面无表情，喝了一口桌上的咖啡。
“所以我会被删除记忆，对吗？这是amix星当局和惊奇人才公司为星奴创设的规则，不可逾越？”小可早猜到了，所以这就是她为什么提前会做准备。
但如果她连自己在记忆银行和诡秘箱的账户、口令和密钥都不记得了，她怎么能查看自己以前的记忆和自己给自己留下的线索？
“嘘。”肖恩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提前做了些准备，你可以相信我和炫蓝，把那些东西都托付给我们。当然，我们也并不能确保二十年后能保护你一切周全，二十年，沧海桑田，这世界变得很快，谁知道中间会发生什么？我和炫蓝也许也会被清除记忆，也许我们都彼此不认识了，或者没机会见面。小可，你不能全依靠我们，你得做更周全的准备。”
肖恩郑重而谨慎的叮嘱她。
餐厅内弥漫着淡淡的海洋气息，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大海的胸膛在起伏。轻柔的音乐从隐蔽的音响中流淌出来，与海底的宁静和谐交融，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和满足。
但小可却无法感觉到任何心灵的宁静，她只感觉到心慌，怎么才能做更周全的准备？
“到了二十年后，我应该先去哪儿？该去找谁？我不会刚到那个时空就失去记忆的，对吗？”
肖恩神秘兮兮的说，“虫洞的出口处，会有人等你。惊奇人才公司的人会把你带走，对你做各种身体检查。检查你的头脑中是否存在危险倾向，他们会清洗你的记忆，只保留你脑中必要的东西，比如知识和技能。然后他们会给你重新学习和培训的机会。”
“那么，我可以带什么东西走吗？”小可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
“如果你带了这个时空的东西过去，惊奇人才公司的人也会收走的。不过，你可以带着那些药丸过去，也许你会需要，比如在虫洞中和离开虫洞后保持清醒，至少你能给自己适当补充一些能量，修复受损的细胞。”
“肖恩，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是不是离自由之路越来越远了？”
“你才刚刚开始地球上的生活，开局的第一个任务完成的不错，后续会有机会的，任务会越来越难，你要有耐心，并且心存希望，小可。”
“我们三个人终于要分道扬镳了，没想到，最先离开的人是我。”小可突然感觉有些伤感，未来的道路充满未知，她不禁惆怅。
“你还有时间，再想想，还可以做些什么准备。”
“翊风恢复的怎么样？”
“你应该相信我的技术。不是吗？元老阿兰也会被治好的。至于羿曦，你该还的债都差不多还了。还有卡索，你们要分开两个虫洞进入二十年后。所以，你该安排的都安排了，你不必有任何负担，迎接你的将是新的时空，新的冒险，新的任务，也许忘掉过去，你才能轻装上阵，活得轻松。”
接着，肖恩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我刚刚在银行里开了个保险柜，我买了二十五年的使用权，读取你的基因和虹膜可以验证权限。也许你可以把想带走的东西放在里面，而你只需要记住一串密钥，一个地点，一串用户编号。但愿你能拥有好运，惊奇人才公司也许不会注意到这个微小的记忆碎片并进行删除。”
小可默默收过来那张纸条，“谢谢你，肖恩，你为我做的太多了。”
柔和而暗淡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散射出淡淡的光晕，勾勒出光明的轮廓。热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就好像这全然是一场梦，一场幻想，是那么的不真实。
因为有心事，这顿在海底餐厅的离别饭，她吃的如同嚼蜡。
她回到临时住所，写了几封信，把需要存放的东西统统放在一个铁盒中，那些能唤起她部分记忆的重要东西，那将是她能找回自己记忆和自己历史的唯一线索和唯一希望。
她安排炫蓝将这些物品存放在银行的保险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