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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八 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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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鸣涧想了想,方道:“道长,其实如果你们能找来相熟的衍天宗弟子,晚辈觉得可能会对参详阴阳术一事大有进益。”

    陈不羁挑眉道:“衍天宗避世隐居,活跃在世间的弟子本就极少,又往往不喜我们纯阳宫,倒是没听说有谁和他们相熟。鹿小友何出此言?”

    鹿鸣涧想起司易廷的做派,对陈不羁的话大为认同,微笑道:“晚辈年轻时得到过一位衍天宗前辈的指点,也有幸观看过他与人动手——藤原樱奈召唤出‘噬魂阴火’的手法和阴火的战斗方式,都很像那位前辈,也就是衍天宗的功法。”

    “鹿小友不仅思维敏捷,兼之博闻强识,真是奇人……如此想来,东瀛小国寡民,文化习俗也多是从中土学习和变革而来,功夫术法也极有可能亦如斯!”陈不羁微微一愣,继而便很是高兴,“贫道和师父去说,看能不能结交上衍天宗的人。”

    鹿鸣涧抿唇颔首:“嗯,可惜晚辈认得的那位前辈行踪飘忽,也已多年未见了。”言下之意,她没法帮忙引荐司易廷。

    陈不羁摆手道:“小友误会了,贫道没有这个意思,也不须劳烦。对了,小友慷慨舍了鬼哭玉,纯阳亦不能让小友白忙。不日,贫道便差遣徒孙来赠小友一物。”

    鹿鸣涧没有推辞,彼此客气过后,陈不羁抱着拂尘离去。

    本来宫紫英还是那副笔直的样子抱着剑,坐在榻边小凳上没动,陈不羁都走到门边了,回头“啧”了一声道:“走啊?”

    宫紫英皱眉:“你走便走,非要我也离开作甚?”

    陈不羁无语道:“鹿小友是女子。迁时既是伤患又是人家道侣,人家彻夜照顾名正言顺,你一个不相干的男子,和人家共留一室算怎么回事?”

    宫紫英这才恍然大悟,看了眼脸红的鹿鸣涧和憋笑的行歌,他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冷脸,却一言不发起身,跟着陈不羁走了。

    待得两人不见了,行歌偷偷乐道:“老陈道长好省世事,混不似这华山上众多纯阳道人般不谙世事。”

    鹿鸣涧吐舌头:“那你是觉得,宫道长才像传说中的道长们,不食人间烟火是吧?”

    行歌捂嘴笑着:“宫道长懵懵懂懂又傲娇,更像个小孩子。”

    鹿鸣涧跟着笑,却也来捂行歌嘴巴:“宫道长可是小林道长的师父,你别嘻嘻哈哈到他面前去了,免得他觉得不尊敬。”

    陈迁时沉眠未醒,在场等于没了长辈和男子,两姑娘登时肩头耸动笑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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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转到陈迁时身旁,鹿鸣涧见陈迁时身上新涂的药膏均匀细致,心下对行歌的手艺很是赞赏,对她点头表示了感谢。

    行歌反而尴尬小声道:“师姐,刚才忘了问你,这会儿我才想起来……涂药的时候我很小心,没碰到陈道长身子,你可别介意啊。”

    鹿鸣涧看着行歌的古怪神情,一时没懂她在说什么,恍惚了一瞬才明白过来,立时大感别扭。

    她对男女之事的避讳不是没有认知,只是没想到别人都这么在意——她给别的女子家相公疗伤,从来没有问过人家娘子一句什么“你别介意”之类的话。

    她想起在长乐坊行医时,坊间的汉子来求医,就当着人家娘子的面,面无表情让人家“裤子脱了、趴那儿”,还冷漠地戴上了猪大肠做的手套,将指头直接伸到人家屁股里检查来着。

    都到了我面前病床上了,难道不是与那石头、猪肉无异?这不是很正常的嘛?鹿鸣涧忍不住反省了一下,难道是我太粗线条了?

    可是她记得,那汉子在她的帮助下,治好了难以启齿的隐疾,后来还介绍了别的汉子来求医,也没谁因为这事忸怩,更没谁的娘子因此来找她的麻烦啊……

    她却没想到,一来长乐坊民风彪悍,坊间的汉子们也多是不拘小节之辈,既是没有办法都来找她求医了,哪里还在乎面子问题;二来她妙手回春真能治病,何况“鹿妖女”凶名在外,即便有所不满,也哪会有人敢嚼她的舌根。

    回过神来,鹿鸣涧好笑道:“只要你手洗干净了,碰到伤口也不会让他恶化,那碰便碰了,哪有伤患还不让医者摸的?再说了我有什么可介意。”

    行歌绞了绞手指:“嗯,合该如此。主要是我听林嘉琦说,你们都定亲了,怕你万一生了芥蒂……”

    鹿鸣涧未置可否,却挑眉望她:“‘林嘉琦’啊?叫得这么亲切?你们俩才是快了吧?”

    行歌被说破了心思,面上一红,嗔道:“师姐!直呼其名哪里亲切了……”

    鹿鸣涧在端来的水盆里浣完手,扯了架上白帕子擦着,笑嘻嘻道:“在别人面前还‘小林道长’如何如何,私底下直接‘林嘉琦’了呢,还不亲切?”

    两姑娘又对着吃吃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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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为了保持室内通风,需要经常开窗换气,可华山之巅毕竟冷寒,门户终是不能总敞着,以防袒露身体的陈迁时寒气入体,再染上风寒风邪。

    鹿鸣涧又搬来了两个炭盆,拿自制的粗陋滤网罩了,吸收屋内的潮湿之气,尽量维持干燥环境。

    准备就绪,她掏出随身的针具一番消毒,然后在床榻边上垫了个蒲团,跪坐其上,俯身在陈迁时身上忙起来。

    陈迁时在纯阳道人们的抢救下,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时候,如今虽然看着还是骇人,但已经足可以承受住“太素九针”的治疗了。

    可惜鹿鸣涧之前“听风吹雪”与“南风吐月”连着用,如今根基亏空,没有多少真元可用来给他推拿。好在针术不关武学实力,她的手还是稳的。

    施针以后,药效既能更好地发挥作用,也能刺激患者自身生机行气化瘀,像陈迁时这样身体底子好、根基深厚的年轻强者,更是易于恢复的。

    她几乎将毕生所学都倾注在此。

    不仅希望他身子好起来,不伤到武道根基,也希望他这副如玉的好皮囊,不留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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