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黑夜将至，黎明何在
捏着一张烫金邀请函，米蒂亚背着双手，行走在这间轰鸣嘈杂的巨大工厂内。
工厂内，漆黑无光的环境中只有头顶上的吊灯散发出不算强烈的光，在墙壁上，不足一人进出的玻璃窗户是为数不多的空气流通渠道。
不过这是工厂运作之时的情况，如今这座棉纱纺织业工厂已经停工了。
大门敞开，罕见有出现阳光。
在米蒂亚附近，偶然有响起的机械齿轮的碰撞发出尖锐而刺耳的声音。
时而扬起飘絮一样的白丝，时而出现小型啮齿动物，也就是老鼠，时不时角落墙壁上出现脏乱的污迹沟壑。
干燥、臃肿、低效、中世纪蒸汽革命前的半手工制作工厂――这些米蒂亚的第一印象。
不过，在今天，这座普通的棉纺织厂将会迎来新生。
“米蒂亚小姐。”
在米蒂亚面前，一群身着华丽的绅士们聚集在一起。
他们是廷根市棉纺织业的工厂老板。
几乎可以说，廷根市百分之八十的新兴资本家如今在这里聚集齐了。
作为新生的资本行业的大商人，这些人算是顺应时代潮流发展的必然产物。
当北大陆王国，不，当罗塞尔古斯塔夫将南北大陆的奴隶贸易发展起来，当北大陆对南大陆的殖民主义兴起时，商业的发展存在了必要的土壤。
第一次工业革命，在这个充满非凡力量的世界中，因为蒸汽之神，或者说是七正神之一的工匠之神选拔下神谕；亚当的黄昏隐士会引导罗塞尔加入其中；其余六神的默许……
罗塞尔敲响了工业革命的钟声。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通过神秘空间其余白沫的讲述，米蒂亚知晓一次工业革命的铺垫需要多少。
以大嘤为例子。
法案颁布，解放了人类思想上的枷锁，宣布了公民财产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权利。
百年战争，王权从此被律法所限制。
印刷机革命，报纸、报社让大部分普通人从一无所知的文盲变成了具有一定知识储备的文化分子。
宗教改革、王权限制于律法之下、教会重组新建，知识得到应有尊重、获得海域主权，成为新的海上霸主、建立海外公司，国家与公司具有相同的利益……
这些花费了前前后后五百年的准备和铺垫，扩张和开化，造就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的辉煌，以及日不落帝国的霸权！
“罗塞尔没有将一切补齐，然而如今却因为博识尊，拼凑完毕最后一块拼图。”在心里有些感慨，米蒂亚走到这几人面前。
“开始了吗？”
“是的，米蒂亚小姐。”为首的大胡子男人指着身后的一个巨型机械，感慨万分的说道：“感谢伟大的罗塞尔大帝。”
“是啊，感谢罗塞尔大帝。”米蒂亚点了点。
米蒂亚走到这一台机器前，伸手轻敲两下它的外壳。
这只重达百吨的巨兽，是米蒂亚的学生，那些博识学会的学者们一切合力研究制造的科技产品之一。
虽然它的技术含量非常非常的低，但在横向类比一下这个时代廷根市的工业化进度看，和这些还在处于半手工制作的工厂，是技术碾压级别的产品。
摸着它冰冷的金属外壳，米蒂亚似乎感知到了它这一块钢铁在烈火内锻造的轰鸣怒吼。
在烈火中锻造，在巨大的钢铁轰鸣声中塑造成型，在冰冷刺骨的水中被冷却。
“开始吧。”
米蒂亚伸手拉下开关的拉杆，这只冰冷的巨兽渐渐复苏了过来。
它从沉睡中苏醒，钢铁和燃烧的煤炭唤醒了它体内跳动的心脏。
下一秒钟，拉杆带动了这台机器的运转。
一阵又一阵雷鸣的震颤声中，黑色的浓烟好似喷泉一样，一股一股不要命的向外冒出。
不过，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注意浓浓的黑烟，他们此刻全部目不转睛的看着吞咽着棉纱原料的巨口。
机械运动，杠杆运行，随着大钟鸣响之音，这一架初步生产的机器开始了吐出棉纱。
这些棉纱的质量也许和手工制作的那些棉纱有所区别和差异，但效率足够让人忽略掉这里存在的不完美。
在经过比较后，这些商人得到了一致的结论，差别并不算大。
除此之外关于机器的本钱问题，依靠裁员降薪，减少支出的方式，他们不仅没有损伤掉金钱，反而还因为这项支出获得更多的金镑！
看着这只钢铁巨兽，米蒂亚眼神平静的说道：“效率提升百倍。”
“天哪！赞美您，伟大的罗塞尔大帝！”有人跪倒在地，虔诚的进行称赞。
他已经看到了随着这低价、高效的棉纱涌入市场，将会带来何等惊人的利益！
当然，也有聪明人已经发现了今后赚钱的法门。
机械产生巨大的动力，这股力量远超人类，依靠这股巨大的力量，将生产解放，带来源源不断的…金镑。
不仅如此，依靠机器生产机器，然后让机器生产，所谓的人力资源将会被压缩到最低！
就像棉纱机械化出现后，以人力为主的旧式纺织行业，将会被被打到濒临消逝地步……
而除了棉纱外，其余的各行各业在新兴的机械生产制造业的革命性变动下，将会带来全新的变化。
简单的和这些人聊了几句后，米蒂亚离开了这间工厂。
一边走，米蒂亚一边感慨的说道。
“我如果还是挑唆者，那么现在吞服魔药估计是入口即化，挑唆这场混乱的掀起，还真的是够邪恶的。。。。”
“不过这些都是时间发展的必然结果，人类注定会走到这一步，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现在的魔药还算是彻底消化了，可以考虑准备吞服序列六的魔药。”
这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乐子。
消化魔药？
米蒂亚并不需要去刻意扮演魔女，玩什么“魔女的味道好极了”之类的事情。
就现在导演出的这件事情，彻底的在不完美的时代后面推上一把，补齐罗塞尔未完成的拼图，将第一次工业革命带来的蒸汽工业时代真正的降临……
米蒂亚的所作所为就是魔女。
因果纠缠，米蒂亚将会导致鲁恩王国数以千万的人失去工作，大量的小中资产家庭破产，那些大富豪、王国议员、贵族将会收割掉这个国家绝大部分的资产……而且未来可能不止一个国家！
那时，死的人将会是多少？
每一根铁轨枕木下都埋葬着亡魂，列车前行将会听到灵魂的哀嚎。
“这是最好的时代，文明将会取代荒蛮。”
“这是最坏的时代，黎明之前的黑暗才刚刚出现。”
摸了摸手背上的隐秘贤者的标志，米蒂亚朝着廷根市的铁十字街走去。
来到这里，米蒂亚看到的是大量拥挤在一起的人群，明明现在不是中午，但有许多青壮年劳工在街道是闲逛着。
“大人，这是今天的报纸。”
“哦。”米蒂亚扭头瞥了一眼。
破旧补丁的衣服，整个人看上去脏兮兮的，头上顶着三根毛发。
“给我来一份。”
“只需要一便士。”卖报小孩连忙将一份报纸递给米蒂亚。
“不用找了。”米蒂亚随手从袖口里面抽出一金镑，递给小孩。
陡然间看到如此之大的金钱，小孩愣在了原地，他呆滞的下意识接过米蒂亚递给他的一金镑。
缓过神来，小孩这才发现米蒂亚已经离开了。
“一金镑。”死死的捏紧手中的金钱，小孩警惕的环顾四周。
他看到了平时和蔼可亲的老大此刻以贪婪的目光盯着自己，脾气温和的邻里相亲每一个人的眼神都是如此的邪恶，喜欢自己的朋友现如今以敌人的目光投向他…
“跑。”一个想法之后，小孩撒腿就跑，润进人群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场追逐三毛的大戏，此刻在铁十字街道上演。
翻阅其中的报纸，米蒂亚若有所思的看着最上面的一条新闻报告。
【廷根市的劳工薪资进一步降低，达到七十年来最低点】
在这一段话下面，是一个新闻工作者写的描述。
从社会的各行各业进行分析，然后将其中的内容整理综合在一起，从数学、现代经验例子为着手点，给出专业性的见解。
看着其中的内容，米蒂亚若有所思的思考对接下来的博识学会实验可能造成的影响。
“影响不大，博识学会因为市场的需要，知识化是注定不可逆的大势。”
“嗯…我看看这本书的作者是谁？”
翻到另一页，看着这上面的名字，米蒂亚沉默了。
作者――阿蒙。
“这熊孩子又准备做什么？”
米蒂亚捏了捏眉心。
阿蒙现在准备搞事，米蒂亚并不意外。
天生神性生命的根本没有所谓的善恶价值观，的思想朴素简单。
在不违背自己生命前提条件下，给自己找乐子。
包括但不局限于惹恼曾经的七神大部分，去欺诈任何一个觉得有趣的人物，给自己寻找好玩的事情。
“盟友，这份新闻将会带来何种影响？”
【无影响】
感知着博识尊传递过来的相关资料，前后思索片刻，米蒂亚发现确实如此。
鸣大钟一次！
推动杠杆，启动活塞和泵……
鸣大钟两次！
按下按钮，发动机点火，点燃涡轮，注入生命……
鸣大钟三次！
齐声歌唱，赞美万机之神！
――出现偏差的某条……诡秘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