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出于蓝的手段
马车里，方悠然正在坐着闭目养神，饮溪在一旁心疼地看着方悠然微皱的眉头。
饮溪自小跟着方悠然，最清楚只要方悠然一想事情就必定要吃饱饭后闭目片刻。
想着直到最后顾宝玥都没有给方悠然确切的回复，饮溪叹了口气，和皇室中人打交道实在是难为自家小姐了。
“你叹什么气，莫不是觉得我一无所获？”方悠然闭目，嘴角轻扬开口。
饮溪压低声音，避着赶车的何景：“是有一些，小姐你不喜人多，今儿为了买地一事还特意跑了出来，却是个毫无结果。”
顾宝玥的话术也是了得，硬生生转了话题只拉着方悠然吃了饭，对宦官和地皮再未提过一字。
“谁说就是毫无结果，我本也没指望着今儿姐姐就能回我，倒是你，最近愁眉苦脸愈发多了，皱纹长多了可如何是好。”方悠然劝饮溪。
“还不是因为小姐你最近皱眉多了，一副心事愁苦的样子。”
饮溪倒是希望看见方悠然每天窝在榻上悠闲地看话本才好。
方悠然笑着与饮溪逗乐，毕竟她也不好现在告诉饮溪其实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
买地是件大事，她现在是国公世子夫人，只要她出头，保不齐有心的人就会查到她，尤其是宫中的位高权重者。
今儿她给顾宝玥通了信，也就意味着郎南山在内的一些人都会知道她买地的事情，她就可以放开手脚去查去买，如若出了万一，至少顾宝玥会保她一些。
这是其一。
而其二，则是因为有些地皮方悠然可以自己出头买，有些地皮她只能躲在背后买。
手下各种百货的铺子需要扩张，要不了两年等肃慎纳入洪朝的地界后，她还要在肃慎占下大头的土地和买卖。
要进肃慎，必先进冀州。
要进冀州，她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她方悠然进的冀州。
树大招风，出头鸟亡。
她只是稍微露财就引得方嫣语一家对她的多种算计，前世更是因此失了性命。
如今必须慎之又慎，两头抓起。
一头正大光明地以国公世子夫人的身份买地，为另一头的暗中操作买地做掩护，把能买到的地皮买到，不能买到的地皮想办法生吞活剥撕碎开来也要扔进自己的口袋里。
这方法是爹爹教给她的，如今的她，不过是青出于蓝罢了。
“小姐，长公主最后说的，过段时日宫中的宴席……”
“啊——”方悠然闻言，干嚎一声把自己塞进马车的角落，用软毯将自己包裹，活像个脱了壳的蜗牛，丝毫不见方才的壮志踌躇。
饮溪笑得合不拢嘴：“小姐，你这样躲着也不错，咱们就哪里也不用去了。反正有长公主担保，宫中也不怕。”
“不行的饮溪……”方悠然郁闷道，“这次宫宴我必须得去。”
既然自己都想好了要从宦官手中夺地，不去和大宦官们打个照面怎么行。
她不仅要去，还要装成懵懂无知的新婚小媳妇去。
只是……
方悠然把软毯蒙高一些，地皮她是必须要的，可是社交是真的一点都不想。
“啊——就没有什么不用社交做的生意吗？”方悠然发闷气，手不断拍打着软毯。
“我的好小姐，不用和别人交往就做生意，那不就剩做死人的生意了？”
“对啊饮溪，我还没有开过棺材铺子呢。”
饮溪的一番话倒是给了方悠然启发，她的百货铺子还不全，死生可是大事，她怎么能忽略了这个？
“额，小姐，你真要连棺材铺子都开？”饮溪被方悠然的想法惊到了。
“开啊，为什么不开？”
“不是说，开这样的铺子都有些讲究……”
看饮溪有些忌讳，方悠然不在意地说：“我在开其他铺子之前，别人也说各行有各行的讲究，就连爹爹教我算学让我行商都招了不少人的骂，排挤我一个女子，可那又怎么样？”
“我方悠然要是天天想着别人的说法别人的讲究，怎么能干下超过爹爹的大生意。”
这一点饮溪是认可的，方悠然从五岁学算七岁入商以来，数年间，手里的百货铺子已经遍布洪朝各路州县，就连老爷背后的大买卖都扩大了许多，这些如果不是自己常年跟着方悠然，别说百货种类，就是大买卖估计都不知道是什么。
“再说，如今大旱不断，流民遍地饿殍遍野，若是不好好安葬，等天气真的热起来，瘟疫一起，恐怕连京城也不是块清净之地。”
前世就有瘟疫在豫州周边散开波及京城，幸好她幸免于难。
“我开个棺材铺，有钱的卖棺材，无钱的卖草席送丧服，也算是给个体面。”
饮溪听着，点点头：“倒也是不错，就算这东西真有讲究，小姐投钱请掌柜的去办就是，也不用自己亲自动手。”
“正是这个理儿……”
马车突然一顿，方悠然说着话踉跄了一下。
“何景兄弟，怎么回事？”饮溪赶紧扶好方悠然。
何景稳住马车，回道：“夫人可有碍？是路边有位老妇和商贩起了争执，故而惊动了马，属下知错。”
“你何错之有，不必自责，既不关我们的事情，就快些回府吧。”
事情办完的方悠然，现在一心想赶回国公府去。
“唉唉唉，这个马车不能走，撞了人就想跑，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马车头传来，方悠然皱了眉，该不会是那人吧……
“哎哟，老婆子我真是没法活了，初来京城就受人欺负，现在还被撞在地动不了，坐这样好的马车连一点钱都不赔，真是没有天理了，陛下啊，老天爷，可快瞧瞧我们贫苦老百姓吧……”
熟悉，这声音方悠然可太熟悉了。
都不用撩开帘子看，方悠然心中已经知道是谁这样没理找理了——高轩寒的娘亲，她前世泼辣贪婪的老妖婆婆婆。
不过，方悠然记得前世这老妖婆来京是大婚后一年的事，如今不过半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