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乱撞
梁牡丹角逐出首位的那一刻,顾宝玥激动得直接跳上了台:“梁力士,不枉本宫看好你!”
“多谢长公主抬爱。”梁牡丹喘着气,滚圆的脸上是长久不见的真心笑。
方悠然见此,心中也松下了一口气,由衷地祝福梁牡丹。
方悠然早就与梁牡丹相识,两人本在小馆中多次碰面识得个脸熟,后来方悠然在让牧云风帮她谈生意的时候才知道,做生意的对方东家竟然就是同在小馆见过多次的梁牡丹。
一来二去,方悠然和梁牡丹的关系在外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倒是渐渐熟络起来。
她曾在梁牡丹酒醉时分,听梁牡丹感叹明妃娘娘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悠然,你不知道,明妃娘娘是世间一等一的奇女子,角抵就是明妃娘娘教给我的。娘娘还善骑马,会弓箭,读书也天赋异禀,中原的文字这样难读难写,明妃娘娘愣是在半年内就学会了,还学会给先帝写了情诗。”
“这样的奇女子,定是个开朗活泼的,不像我,不敢和别人说话,连自己的生意都谈不好。”方悠然感叹。
“开朗?活泼?根本不是!你们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明妃娘娘,你们,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明妃娘娘有多苦,她心里苦啊,她心里,苦……”
那时的方悠然并不知道梁牡丹嘴里的明妃娘娘究竟有多苦,只是看着酒醉的梁牡丹,炫丽的华服下常年挂着一条略显破旧的绸布兜肚腰带,就知道梁牡丹定是想念曾经擂台上的风光。
如今圆梦一场,方悠然怎能不替梁牡丹高兴,只是眼角因为欣慰而流出的星星点点的泪花,方悠然没有在意,郎南山却看见了。
因为郎南山眼神好。
一场角抵,看哭了?
他以往打猎射鹿的时候,鹿到死也没哭,怎么这梅花鹿这样娇弱?
难道是以前流民的苦日子过得太多,看着热闹的场景不禁喜极而泣了?
郎南山微微皱眉,眼睛终于舍得从农书上移动出来,给楼下擂台上投去了一个眼神。
正好看见顾宝玥感动得涕泗横流,一把抱住黑三姐:“黑三姐,本宫也十年未见到你了,果然只有力士三姐才能和赛牡丹抗衡。今日一战,本宫想了十年!”
黑三姐爽朗一笑:“多谢长公主挂念,这一战我也想十年了,就连长公主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黑三姐和梁牡丹相视一笑,默契地握拳一顶肩头。
“十年前就敌不过你,现在更不行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现先帝时的角抵盛景,真想和你回到十年前再比一场。”
梁牡丹拍了拍黑三姐的肩膀,指着台下笔直站着的女飐说:“干嘛要回十年前,有长公主和她们在,往后还需愁没有女子立足的擂台吗?”
“就是!”顾宝玥大喝一声,握住了二人的手,感动的泪水就没有停下过。
郎南山耐着性子,仔细地盯着顾宝玥的哭脸看了两眼,眉头皱得更紧收回了眼神继续看农书。
只是心中的疑惑更深。
原来不是因为他此前没有见过女子哭,而是因为并非每一个女子都能哭得如鹿儿一般。
楼下的那个,像猛兽低吼。
可为什么,她能像乱撞的小鹿一样?
角抵出了结果后,顾宝玥当众宣布凡是参与的女子皆有重金赏,梁牡丹拔得头筹,除重金外再行赏赐。
角抵擂台上女子的强悍体魄,在一阵一阵退场的鼓声中再一次惊艳到了众人,震地的欢呼声仿佛要将今日的盛况直接传入皇宫之中,传到云霄之外。
历时一个多时辰的女子角抵,方悠然感觉好像转瞬就结束了一样。
看着楼下擂台旁的百姓逐渐散去,方悠然才惊觉,自己和一个陌生男子在一起呆了一个多时辰!
方悠然差点惊呼出声,此刻才后知后觉地重新紧张起来,手指一会绕着衣服上的细带,一会又摸着头上的簪子,脚步一直往后退远。
方悠然后知后觉的动作,郎南山依然收在眼底。起初他是想离了这单间另寻别处,被顾宝玥的声音堵下后,他觉得面前的女子还算安静,隔帘轻薄丝纱也不会耽误他看书,就先凑合着。
但是凑合了一个时辰,是他没有想到的。
郎南山看书姿势不变,开口说:“角抵已然结束,所有人都在下楼,你该去找你姐姐了。”
“啊,对,姐姐!”经郎南山一提醒,方悠然才想起来自己不在顾宝玥指定的地方,得快些赶回去。
出了单间门,方悠然想了想还是转身提醒着:“小倌儿公子,虽不知你姓名,可你若真有难处,定要和牧公子说清楚,他会帮你。”
说完,方悠然一溜烟儿地向五楼奔去,徒留郎南山默默收回慢了半拍的手。
“麻烦,说不清了。”
郎南山收了看书的心思,眼神撇见顾宝玥安排好擂台的事情,已经向阁楼这边来了,突然意识到了自己马上要有更麻烦的事情,立刻收书起身出另一侧的单间门。
观察一眼连廊的情况,郎南山脚步踏在栏杆上,借着木墙的反力腾身抓住五楼连廊的廊底,再借力翻身,正好落在了五楼连廊中间的单间门前。
确定安辞伤和何景都没有注意到自己,郎南山才闲庭信步般向阁楼走去。
“悠然,悠然——”
方悠然刚趁着人少回到五楼阁楼还没和饮溪碰上面,后面顾宝玥就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
“角抵你可看了,如何?”
“好极了,我与梁姑娘也有些交情,今日见梁姑娘在擂台上一推一搡,一进一退间颇有技巧,真是佩服至极。”
“那是,梁力士可是我母妃亲自教导的,母妃说过,梁力士在角抵方面可是有着很大的天赋呢。”
“明妃娘娘出身草原深谙此道,能得明妃娘娘如此赞许,怨不得梁姑娘醉酒时都念着明妃娘娘。”方悠然感慨着,却见顾宝玥的眼神盯着自己,极其奇怪。
“姐姐,怎的了?”
“悠然,你脸下怎么红了,南山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