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好久不见
李月红带着严无伤从裂缝中走出，位置恰好就在严无伤住处。
面前却站了一个有些意想不到的人，一身黑衣，身形挺拔而高挑，白色长发随意束着。
李月红先是说了声“小弈”，随后又下意识警觉起来。
那人转身，正是亓官弈，双目却是血红颜色……但十分平静。
亓官弈看着他们，淡淡开口：“我察觉到我的血契出事了，因此来看看。”
他说完静了一会儿，补充道：“……师尊。”
李月红“嗯”了一声，将严无伤背进屋里，放到床上，问：“你可以从那个屋里出来了？”
亓官弈不紧不慢地跟了进来，道：“局势已变，接下来恐怕要另做打算了，倒也不必像从前那样避过灰河的监视。我知道严无伤这几年来都在做些什么，只是没想到你们真的能成功。”
他伸出一手，浮于严无伤身上，然后侧头看向李月红：“你想救他？他曾害了这么多人，你都能原谅他么。”
李月红平静道：“但他如今又救了更多人。没错，我无法替他人原谅他的过去，但作为曾经的朋友和如今的合作者，我希望他能活下去。”
亓官弈不置可否，只从掌心飞出一道血红色的丝线，刺入严无伤胸膛。
不过多久，严无伤的脸上重新恢复了一些血色。
亓官弈收手，道：“不会有性命之虞，至于何时能醒来，这要看他自己那核心汲取能量的速度了。”
李月红笑了笑：“多谢。”
她仰头看着亓官弈，分明是她坐他站，亓官弈却有种被俯视的错觉。
他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李月红却问：“眼睛怎么回事？”
亓官弈：“……走火入魔。”
李月红笑了一声：“‘走火入魔’，好。”
她身上气场突然便放松了下来，站起身理了理衣摆，道：“我要去裂缝处看看了，你要一起吗？”
亓官弈想了想，沉默点头。
然后他伸手在空中画出一个符阵，裂开空间，直接抓住李月红小臂，走了进去。
二人眨眼来到裂缝之处。
有魔兵看到二人到来，虽不知隐藏了气息的李月红是何许人，但看到亓官弈，还是纷纷行礼，却不敢上前。
见到亓官弈也能用这个连通空间的术法，李月红心中讶异，无法判断亓官弈如今真实修为已经到达什么地步，那趟灰河之行究竟获得……或者说“恢复”了多少力量。
亓官弈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抬头看那裂缝。
裂缝周围天空扭曲仿佛凝固，李月红皱眉看了半晌，道：“似乎……没太大差别。”
亓官弈：“有差别，那些混乱的力量在缓慢倒转回去了，三个月之内，这里的裂缝就会完全消失。”
李月红心中大石放下，笑了笑：“三年之后，又是三个月，或许就结束了。”
亓官弈看她：“你……师尊不怕那些混火魔种再次撕裂屏障？”
“这次过后，那屏障里的晶元就会自行发挥作用，难以突破了。再说了……”她看着亓官弈，笑道，“灰河捅了这么大的窟窿，量火、黑沙，乃至于混火宫，今后难道还是打算半点也不作为吗？”
亓官弈点头：“说得也是。今日之后，混火界又将是另一番模样。”
过了片刻，他又轻声开口：“两界纷争暂且告一段落，但此事远没有结束。最根源的问题一日不解决，不论是哪一边都不会善罢甘休。”
李月红：“‘哪一边’，是哪一边？”
亓官弈：“你或许心中有数。”
李月红轻叹一声：“想必不是指‘仲灵界’和‘混火界’了……接下来你可有对策？”
亓官弈没有回答。
李月红转头看他，只见亓官弈注视着远方赤红大地，思绪已经飘远，眼中却流露出些许迷茫。
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那双血红双眼中露出杀气，接着亓官弈却闷哼一声，捂住心口。
“怎么！？”
亓官弈露出痛苦神色，散发出危险气息，令周围远远看着的魔族刹那间退避三舍。
李月红不知发生何事，调动灵力戒备，却直觉亓官弈不会在此时伤人。
他只是……在经受痛苦。
只是一会儿功夫，亓官弈冷笑一声，不知和谁说了句“知道了”，又缓缓站直身体，那阵痛苦终于过去。
他面色苍白，额头有些微汗珠，眼中却带了些嘲讽意味地说：“本来是有对策的，但用不出来。”
“他在阻止你？”
亓官弈一愣。
随后他缓缓笑了笑，摇摇头：“……多此一举。即便无人阻止，我也不会用那个方法，因为根本没用。”
“唔？”李月红有些疑惑。
亓官弈又道：“我倒是没想到，你就这样挑破你看出我身份这件事。我还以为你会多哄你那徒弟一会儿。”
李月红无奈道：“一眼便认出不是了，你和他终究不同，咱们都是心知肚明。”
什么“走火入魔”不过是托词，想来亓官弈曾在那个传说中超脱了时间的灰河拿回了前一世……甚至两世的力量。
他想摆脱前两世力量附带的影响，但上一世的亓官弈还是会在他压制不住时占据这个身体。
但这个亓官弈居然也会敷衍配合小弈装模作样一番，李月红倒是也没有想到。看来时过境迁，此人心境多少已经有些改变。
她笑了笑，轻快开口：“小弈不愿我发觉，无非是害怕我因为从前之事疏远他，那我直说便是：我不怨他，这一世的小弈一直是个好孩子，是我李月红的弟子，不是别的什么人。”
亓官弈静静盯着她，半晌后道：“你倒是恩怨分明，看来恨的人只有我一个——”
“你？”李月红奇怪看他，随后又笑着摇头，“我也不恨你。或许你恨我吧……但我并未亲身经历过你我厮杀的那个过去，只是从旁的途径窥见一点片段而已。”
亓官弈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
此事解决，李月红又回到混火宫，向混火宫主和冯一月告知了屏障即将修复的消息。
混火宫主自是十分高兴，送了李月红不少天阶法宝。
冯院长听闻，除了表达赞许外，忧虑却并未减轻太多。
还不等李月红旁敲侧击询问关于天道一事，冯一月却先开了口：“混火界势必会有一场大战。”
李月红一怔，略一思索，道：“所谓分久必合便是如此。如今黑沙和量火的两位领主都各有打算，混火界魔族……确实已与从前不同了。”
冯一月“嗯”了一声，又道：“望舒认为，此战之后，谁胜谁败？”
李月红：“……不好说。”
一边是自己的徒弟，还是大气运者；另一边是朋友，其理念更被李月红所赞同。
更不用说这二人难以对付的混火魔种……
她看了一眼冯一月，心中揣度这位冯院长问她这几句是什么意思，接着带着几分试探说道：“胜者不知是谁，但若最根本的问题没有解决，最后受到牵连的……仍会是仲灵界。”
她说罢，心中有些忐忑，冯一月却点了下头。
李月红心里有底，便多问了一句：“关于所谓……不存的事情，您与各位前辈那边进展可还顺利？若有用得上晚辈的地方，晚辈定然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冯一月淡淡道：“我还在等一个契机。”
“契机？”
冯一月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道：“你连日奔波也辛苦了，我会将裂缝修复的事情告知其他道友。望舒就暂且在书院歇下吧。”
李月红知道自己接下来可能还会被冯一月拉来跟其他门派的前辈们说明情况，也不推辞，告退离去，就被安顿在天枢院中歇下。
连日疲惫，终于能合上眼睛，李月红几乎是瞬间就陷入沉睡。
梦境之中，她再次睁开眼睛。
打量过周遭环境后，她瞳孔一缩——
一间熟悉的狭窄房间，正对面坐着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女人。
李月红与那女人对视半晌，随后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