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岛上有机缘
李家娘子带着小儿子李石开走上了岸，与岸边的几个渔民笑着打了招呼。
李弈刚收好船桨，也跟了上去。
一个渔民走了过来，结实的手掌在李弈背后拍得啪啪响，爽朗笑着：“你这小子，看着细胳膊细腿，力气倒是不小。”
李弈是个腼腆的少年，只抿了抿唇，礼貌地露出一个微笑，随后就垂下了眼，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
渔民又道：“你看，你妹妹在那里等你们呢！”
李弈眼神一动，再次抬起头，看到一个红色的影子站在不远处的村口。
李家娘子和渔民寒暄几句告了别，抬眼就看到了村口的红色身影。
她脸上柔和的笑意瞬间变得更深，弯起的眼角也浮现出细纹来：“是二娘……”
话一出口，她却微微一怔。
……二娘？
……不应该是……
师姐？
——对，是师姐！
——她是遥天仙宗青虹峰弟子霓丛云，才不是嫁到鲛珠岛二十年的李家娘子霓氏！
犹如一盆凉水自头顶灌下，霓丛云打了个激灵，突然想起七天前发生了什么。
她带着亓官弈和金石开来到片鳞镇，准备去五谷居寻求苍粟仙门的帮助，却发现掌柜的根本不知道什么苍粟仙门！
她硬着头皮隐晦暗示了一番，周围的人却都没听说过什么修仙门派，认为那些不过只是话本上的东西。
霓丛云心中觉得不妙，此时金石开在一旁提示，说他们来的那间客栈可以用灵珠购买灵食，想来是知道一二的。
可三人来到客栈，小二和掌柜的却都坚持他们买的不过是普通的饭菜，从未卖过什么灵食，也没见过灵珠，认为这母子三人是来讹钱的。
霓丛云的心沉了下来。
片鳞镇有古怪。
那么其他地方呢？
直到他们沿着来时的方向朝着内陆走去，霓丛云才知道，并没有什么其他地方。
片鳞镇外，仍然是片鳞镇。
他们又走回来了。
霓丛云从未像现在这么后悔，从前没有好好学习过那些百器峰的阵法。
她在脑海里问：“系统，你在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机质的金属声音在她脑海内响起：“系统无法回答宿主的问题。”
虽然它这么回答，但霓丛云心里仍然感觉安定了一些。
……至少系统还在，还有东西能提醒她，先前经历过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叹了口气，又问：“那你知道些什么？”
系统：“天命之子对宿主的好感度为60（达成共识）。好感度尚有上升空间，请宿主继续努力。”
霓丛云：“……还有吗？”
系统：“金石开对宿主的好感度为75（友善）。”
霓丛云第一次感觉到这个系统的鸡肋。
“他们的好感度干我何事？你就不知道点别的吗！”
系统这才换了句话：“宿主过来的那个岛上有大机缘，请宿主好好把握。”
“鲛珠岛？”
霓丛云沉思起来。
看来……不论是因为机缘，还是因为现实，她都无法轻易离开了。
寻找方法无果，三人再次坐上了回鲛珠岛的船。
海面风平浪静，直到夜晚，海上却起了些薄雾。
霓丛云三人对视后，立马掩住口鼻。
但这次，雾气并未弥漫，就迅速消散了，就像去时那样，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而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从船上下来时，看到海岸边那几张熟悉的脸孔，霓丛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成了那个二十年前嫁过来的李家娘子。
她与他们相谈甚欢，甚至同他们聊了几句自己女儿和婆婆的事情，得之她不在的这几天，女儿仍然像这几年她经常做的那样，到处帮人做工换取食物，还听说女儿好像干了件大事，让他们赞不绝口。
直到她在村口看到了他们口中的李家二娘李小红，她的女儿——
不，那是乔装后变小的李月红。
她才猛地想起一切。
霓丛云快步走上前，握住李月红的手，急切道：“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家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李月红笑着挽起她的手臂：“娘回来得正巧，事情都解决啦！”
霓丛云微微一怔，觉得哪里不对。
李月红却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怔愣，只兀自挽着她往李家走：“您放心好了，我将奶奶照顾得很好呢。”
她跟着师姐走上了莫名熟悉的、回家的路，走过门口莫名其妙被染成的蓝黑色的土地，穿过带着血和海的腥味的空气，回到了离开已久的家中。
师姐敲了敲门：“奶奶，娘他们回来了！”
然后她推开了门。
门里传来一阵咳嗽声，接着霓丛云就在老对头那张苍老的面孔中看到了慈爱和担忧：“你们回来了？路上没发生什么事吧？”
霓丛云站在原地，直到亓官弈和金石开也来到她身边，身后的门被关上了。
屋里只剩了他们五人。
眼看着尉迟音仍眼巴巴等着她回答，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霓丛云终于难以置信地开口：“尉迟音，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尉迟音一愣。
然后她那张脸上的沟壑便突然开始抽动起来。
“——废话，当然记得！你化成灰我都记得！”
屋内近乎凝固的空气突然被打破了。
不止是尉迟音，还有金石开，虽然没人出声，但霓丛云觉得那层隐约罩在他们身上的罩子消失了。
霓丛云下意识去看李月红。
李月红脸上仍是那副带着点懒散笑意的表情，坐在桌旁剥着花生，仿佛根本没在意方才发生了什么。
察觉到尉迟音的目光，她还伸出手，手心里放着两个剥好的花生：“吃吗？”
霓丛云猛地松了口气，坐到她身边：“师姐——你们快吓死我了！我刚才总觉得你们好像已经不是你们了……”
亓官弈走到李月红身边，接过她另一只手捏着的花生，替她把皮剥了，才放回她手心，问道：“发生了什么？家里好浓的血腥味。”
李月红把花生扔进嘴里：“有人似乎比我更想说明这一切。”
几人都跟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向了尉迟音。
尉迟音惊恐地捧着脸，崩溃地大喊：“我是尉迟音，我才不是李家奶奶！……不，我是李家奶奶，我有个儿子……不对！这都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