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走，去看热闹
六月天，阳光从早晨便开始炽烈，好在青虹峰上温度依然凉爽。
李月红坐在自己的木剑上，御剑升空，居高临下监督青虹峰弟子们的早课。
衣着轻便、束起马尾的霓丛云也站在其他弟子之中一同练习，漂亮的脸上神情坚毅，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她。
她后面则是一个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板挺拔得像青虹峰头那一棵万年青松，脸上已经能够看出俊朗的轮廓——正是亓官弈。
有几个弟子的目光都不自觉落在亓官弈身上。
因为昨天这个时候，亓官弈还是个“门外汉”，可今日身上气息却更为凝实，完全产生了质变。
他已经能够引气入体，跨入炼气期了。
寻常资质的修士引气入体，少则一年，多则五年十年不止。资质尚佳的则只用几个月。
能够进入青虹峰的内门弟子，进入练气期的岁数普遍都偏小，有的十四五岁，有的十岁出头就已经炼气，亓官弈这十六岁的年纪着实已经不够看。
但从亓官弈来到青虹峰、正式跟李月红开始学习修行，还两个月不到。
李月红的目光落在认真的徒弟和师妹身上，欣慰地点点头。
过了片刻，众弟子齐齐收势，早课已经结束。
李月红降落在地面，重新将木剑抱在怀里，简单点评：“不错。玩儿去吧。”
“是！”
齐刷刷的一声，弟子们一哄而散，大多朝着外门方向飞去。
亓官弈雷打不动准备回去扎马步，结果被李月红拦下：“不急，走，去看热闹。”
少年脸上露出不解神色。
李月红：“今日是五年一度的外门大比呀。”
“一般来讲，在十年一度弟子遴选中就进入内门的弟子少之又少，”身后传来一道婉转动听的声音，“内门四峰大量招收弟子的时机，就是这外门大比了。”
霓丛云已转眼换上了平时的装束，长发用一枚精巧珠花半挽起，发尾绑着一条天蓝色缎带。
她翩然来到李月红身旁，笑盈盈道：“师姐今年终于不用监管了，可二师兄却被叫去当做青虹峰代表参加外门大比了。丛云想和师姐一起去。”
亓官弈对她抱了抱拳，叫了声“小师叔”，然后又看向李月红，声音有些闷闷的：“所以师尊是去收徒的吗。”
李月红愣了一下。
她比少年还要高上一些，从这个角度对上他自下而上看过来的目光，那形状锐利的双眼竟显出几分纯良和无辜来。
李月红不由失笑：“不用担心，为师现在有你一个就够了。”
亓官弈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
霓丛云则笑道：“亓官师侄，你若是不去，我和师姐就先走了。师姐，去晚了可就没好位置了~”
“说得也是。”李月红没有再说什么，和霓丛云一起朝着外门走去。
然后听到了身后亓官弈匆匆跟上来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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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红一行三人来到外门演武峰，专门为内门弟子开设的坐席早已人满为患。
每次大比都有数千人参加，而在前几天的日程中，比试者被分散在四个演武台上。
想要观看的外门中人可以自行选择前往某一演武台，而内门弟子与长老们则便捷许多，可以方便选择想要观看的水镜画面，无需移动太久，甚至可以同时看多个。
此时比试还未正式开始，是内门代表宣读规则，进行激励和警告的时候。
李月红兴致冲冲地伸头去看，果然看到每一面水镜上都出现了一个黑衣白发、眼底青黑的瘦高男人。
“竟是天衍真人！这位可是首席弟子中最神秘的了，就连百器峰弟子都很少见到……”
“果然高人风范！”
李月红则嘿笑道：“虽然今年检查者有两人，但这抛头露面的差事果然落在了第一个抽到下下签的弹弹弹头上了！”
一旁的霓丛云无奈笑道：“我看师姐来帮青虹峰物色新弟子是假，看弹师兄的笑话是真。”
只见身上衣服难得齐整一回的澹台谈仍是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轻飘飘开口：“大比规则，尔等皆知，吾此番不再赘述。”
众人：“……”
李月红摇头：“他们百器峰推出来的弟子都是这副样子吗？严无伤要是能把他的嘴分给弹弹弹一半就好了。”
澹台谈并不知道众弟子和自己的同僚是怎么议论他的，兀自道：“比试点到为止，若有故意伤人性命者，逐出仙宗。表现优异者，有入内门之机会，望诸位好生把握……开始吧。”
这恐怕是近百年来外门大比最简短的一次开场致辞。澹台谈说完便隐去了身形，唯留下摸不着头脑的弟子们和没反应过来的外门长老。
接着便是击鼓三声，比试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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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台甲组七十二号不错。”
“青龙台丁组三号也可以，记下来。”
一方小桌前，李月红倚在一边嗑瓜子，不时报上一串编号，霓丛云则跪坐在另一边记录，嘴角噙着温柔笑意，如同一幅名家笔下的仕女图。
李月红侧后方，亓官弈跪坐得端端正正，眉头却紧紧皱起，眼睛迅速在众多水镜中寻找“青龙台丁组三号”在哪里。
还没找到，李月红已又报出了一串编号。
他实在跟不过来，于是决定放弃，最终将目光落在李月红身上。
模样英气的女人仍是平时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瓜子嗑得飞快，双眼则专注地盯着前方那片水镜。
察觉到弟子的注视，李月红随手捏开一个花生，看也没看就准确地塞进亓官弈手里。
“朱雀乙十三，”她擦了擦手指，“小弈有什么想问的？”
“师尊，记下来的这些是……”
霓丛云那柄没有蘸墨的毛笔飞速写下李月红报下的另一条，然后笑道：“是之后需要特别留意、有进入青虹峰机缘的弟子们。”
亓官弈疑惑：“师尊何不等到大比最后，留下来的都是些好苗子，应当更容易筛选才是。”
“许多弟子其实或是天赋不错，或是基础扎实，却总缺了几分机缘，错失进入内门的机会，又蹉跎了几年。这些被师姐记下的弟子……”
霓丛云说着，又写了一串编号。
“……若淘汰者，也会有青虹峰弟子前去调查，若心性良善、意志坚定，便有进入青虹峰的机会。剩下那些尚在比拼的人，青虹峰亦会多加留意。”
亓官弈点点头，一面觉得李月红似乎太过仁慈，一面又觉得若非她是这样的性子，自己恐怕现在已经被遥天仙宗杀了。
想到这里，亓官弈往前挪了挪，拿过那盘瓜子花生，将它们剥干净放到干净小碟里，推到李月红和霓丛云中间。
李月红有些惊讶，随后夸了句“真乖”，接着道：“小弈你先不必去找我说的这几个人，自行挑自己感兴趣的观看即可。这里面大部分弟子都是炼气修为，多看看别人怎么打，对你自己修行也有帮助。”
亓官弈点点头，随便看向一面水镜，上面写着“玄武台丁组二十一对十八”。
就在这时，李月红有些犹豫着开口：“玄武台丁组十八……”
霓丛云笔尖微顿，抬头看向李月红，眼神疑惑。
下一刻，就见李月红脸色突然冷了下来：“情况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