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三十一
李泽安仔细回想,摇了摇头。
凌时举起手里的巾帕。
李泽安看不懂她的意思,“你是说这香有问题?这不就是普通活血化瘀的安息香吗?”
“不是安息香。”凌时解释:“是桌台上溅出来的麝香。”
“麝香本身也没有什么问题,和安息香一样都具有开窍醒神作用。”
“但这滴沾染麝香的香灰中还有一种成分,就是人参,两种掺杂具有一定毒性,轻则头晕目眩迷失神志,重则致死。”
李泽安听她说完目光一下子落在她身上,表情也严肃起来,嗓音冰冷:“皇上喝的药都是经过太医院层层审核的,太医院里有人心怀不轨,谋害皇上!”
凌时点头:“我也怀疑提太医院里混入了其他人。”
“最近三皇子和四皇子都不在宫中,要是他们提前在太医院安插了人手就等皇上毒发,然后里应外合,趁机发动宫变抢夺皇位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李泽安听完凌时的猜想,心里五味杂陈,这个猜想确实不无可能,最近三哥和四哥都在招兵买马,都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可是他万万不敢想他们竟然连父皇都要对付。
凌时抬眸,看着他,目光深沉:“太子殿下,此事必定是要查清楚,如果真是二位皇子所为,那你一定有危险,他们如果想先对皇上下手,第一个就是率先对你下手废掉你的太子之位……”
李泽安苦笑一声:“当朝重武,而我,文不成武不就,朝廷众臣多有反对之音,我本就无心太子之位,他们要边给他们拿去便是,我曾经还抱有一丝期待,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他们欲想害我便会生出万般理由,昔日兄弟情分,抵挡不过皇权加身……”
凌时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太子殿下重情重义,你已经尽力了,何苦为这些人一味贬低自己。”
凌时跟上他的脚步回宫。
宫中戒备森严他行动不便,顾若均换上了宫女的衣服走在宫中的石板路。
对面岔路口巡视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子走过来。
顾若均听到动静立即转身看到宫门打开,一个绕步直接进去躲着,直到那些士兵离开,才露出脑袋站直身子在宫门口。
顾若均刚迈出一步,旁边的大宫女看到他拧着眉头走过来。
“你这小宫女不是让你给定妃娘娘送衣服去的吗?”
顾若均低着头,一双幽绿的眸子平静的不像话,始终没有动作。
大宫女看着对面的人低着头始终不吭声,闷闷的说了一句:“今年新进的宫女怎么都如此呆愣,尤其是这个长的还如此高大。”
抬手指挥了他,“你跟我去取衣服,给娘娘送回去。”
顾若均默默当然跟在她身后。
走了许久去前殿领了衣服。
大宫女临时有事被叫走,走之前还吩咐他:“记得给定妃娘娘送回去。”
顾若均点头,借着送衣服的工夫绕着宫内走了大半圈,始终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也没有发现妹妹。
他手里还端着衣物,定妃娘娘的寝宫他确实不知道在何处。
一个提灯的小宫女独自走过来,应是被安排去做什么事的。
顾若均叫住了她,上前问:“请问定妃娘娘的住处在什么地方?”
那小宫女抬起头,看到顾若均的模样,眼底有些疑惑。
这姑娘生的好生高大,嗓音也是奇怪。
注意到那宫女的怪异,顾若均清了清嗓子,捏着嗓音说道:“天气干燥,不适应嗓子最近不舒服,我是给定给娘娘送衣物的。”
“哦哦。”那小宫女恍然大悟:“我是要去定妃娘娘那里的,你与我同去吧。”
走的路上小宫女对待顾若均也格外耐心。
“你是今年新入宫的吧,我是定妃娘娘的婢女。”小宫女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顾若均点了点头,一路上都挺沉默寡言的都是那位小宫女在说。
她年纪小,脾气自然也没有那么好控制,多说了两句,便开始为定妃娘娘打抱不平了。
“想来我们娘娘都不知道做了什么事,便被陛下落了这冷宫,成日被其他娘娘欺负。”
小宫女心里那个委屈。
顾若均在旁边听着,目光有些分散。
“要不是我们定妃娘娘心底善良,不争不抢,哪里还有那群莺莺燕燕的事!”
这句话小宫女是到了长信宫才敢说的。
她叽叽喳喳说了一堆,顾若均目光始终落在周围,一双眸子打量着四周。
宫里冷清,点亮的灯笼,树影在月色之下也显得萧条。
小宫女去做其他的活,和顾若均吩咐了两句,让他看着点别乱跑摸错地方。
顾若均点头表示知道了。
端着衣服,漫步在宫中,忽然听到一阵琴音,琴声缓缓,混着月光,有种萧条孤寂之感。
他放下沉香木托,循着声音走过去,亭子下面有一位素衣女子正在抚琴。
他绕过去,那人的模样落入眼帘,女子面容姣好,看不出年龄,素衣胜雪,手指抚动琴弦,身上自带一种世事之感。
顾若均总觉得面前这人有一种莫名的亲切。
直到琴音停止,那双素白的手指停下来,落在琴弦上。
嗓音如潺潺流水般清澈动听:“小荷,要你买的杏仁酥买了吗?”
那女子没看她。
顾若均看到她的面容,心里咯噔一下,大脑出现一片空白。
“又出去玩了,对吧。”女子轻轻笑了一声,似乎早就习惯了如此:“有些口渴了,给我倒杯水吧。”
顾若均走过去,给她倒杯水,捏着水杯的手都有些颤抖,从身侧递给她。
定妃接过顾若均递过来的水杯,一下子竟然没有拿到,疑惑的转头看向他。
“小荷你今天是……”
看到那人的模样所有的话在嘴里戛然而止。
一双眸子里满是波澜,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均儿……”
“娘……”
顾若均嗓音沙哑的厉害,过了好一会儿才缓和情绪,从压抑至极的嗓音里滚出这个字。
这一声娘,她等了过往二十八年……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化为无声的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