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是非对错
陆矜欢哪里用得着问出口,她怎会不晓得皇帝为何这般做的原因。
王家能百年屹立不倒,哪是皇帝使这些手段就能一下子能够击溃他们的。
或许半晌没有听到陆矜欢说话。
萧奕祈无奈叹息,“囡囡,替朕想想,如今想要处置了王家,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她何时没替他想过了?
陆矜欢自然也知道原因,她并未说话,便是不替他着想了吗?
难不成皇帝还想着她说出些赞扬他的话?
她垂下眸子,并没有回皇帝的话。
萧奕祈这会儿像是纵着她一般,将手轻轻地贴在她圆鼓鼓的肚子上。
语气慢慢悠悠,“不若朕给你的阿弟晋升一下?给个更好的位置?”
“这回你可别要生朕的气了。”
陆矜欢眸色一冷,她心中感慨万千,觉得极为愚蠢。
方才她还觉得未来迷茫,不知日后该怎么做。
现在看这情况,她就算是皇帝心中分量重,可又有什么用?
她的手中并无权柄,如何能让王家给她父亲偿命?
是了,萧奕祈说了,给她阿弟升官。
所以只要阿弟比王自彦更加厉害,那说明就有机会让王家人血债血偿?
陆矜欢的扬起一抹笑来,她此刻终于有了新的谋划。
不过这些谋划无论如何都不能叫皇帝知晓。
她在心里过了一遍,嘴上回应了萧奕祈,“那妾身便为阿弟和陛下说一声谢了。”
萧奕祈听了她这话,好像整个人才真正放松下来。
她发现他抱着自己的力道都微微松了松。
陆矜欢自然也不想和皇帝因为此事,继续闹了矛盾。
便赶紧提上台阶,“时候不早了,陛下咱们歇息吧。”
晚上春雷响动,正是万物勃发之际。
翌日倒是响晴,春光正好,湿冷的屋里也因着日头晒暖了些许。
王家那事儿既然已经告一段落,皇帝便又忙了起来。
一早便去早朝了。
陆矜欢这会儿子心里满是怒火,她现在对王家的恨意到了顶点。
皇帝谋划长达八年之久,竟然也只是让王家伤了指甲盖大小。
辛鸢扶着她去外面,沐浴着暖暖的阳光,心情却不怎么好。
倒是辛鸢瞧着她已经开始出来外面走动了,倒是一副极为高兴的模样。
“夫人就应该常来外面走动一些,对身子也好,总在屋里闷着,对身子不好。”
陆矜欢没有回辛鸢的话,她便以为是赞同自己的意思。
两人走到了秋千架子旁边,辛鸢看了过去,便说道:“夫人这秋千有些日子没有坐了,奴婢去取东西来清理一下,您也坐着玩耍片刻。”
她说完,也挺陆矜欢是不是愿意,便转身往一旁走了。
不过很快便回来,拿着一些东西,将秋千架清理个干净。
她做事向来贴心,怕伤着陆矜欢,便是刚暖和了一些,心里头也是不放心的。
便用了加了棉花的布,抱在秋千上,算是做了个新的坐垫。
就连麻绳上,就包了起来,生怕伤了陆矜欢的手。
如此贴心周到,陆矜欢便是想要推拒,也说不说话来。
便顺从地坐上去,轻轻地摇晃着。
此刻陆矜欢满是关于王家和阿弟的事情,脑子里也是各种盘算。
忽然她听到辛鸢和旁人讲起了话来。
不知不觉已然是过了好一会儿了。
她还没有看过去,就听得那道早已耳熟的声音响起,“见过夫人。”
陆矜欢偏过头去看,原是易真走了过来,只是他还捧着一把荆条。
这荆条被紧紧地捆绑成一束,倒是像要用刑使的那种。
陆矜欢见此眼皮都跳了跳,这易真平白无故地,又是要干什么?
她低声问道:“易真大人拿着这个,又是要做什么?”
易真确实一派严肃认真,他单膝下跪,把手里的荆条递到陆矜欢面前,低首说道:“易真自是明白自己做错了事情,误会了夫人许久,可是每回这样夫人都不曾解释过一句话,也没有责怪易真。”
“易真惭愧不已,请夫人责罚。”
陆矜欢眼神疲惫地看向易真,抬了抬手,“无须如此,易真大人赶紧起身。”
她这样说完,易真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陆矜欢很是无力,叹气道:“我这还有身子,不便打你,怕伤了孩子。”
“易真大人便是想让我责罚你,也要等到我孩子生出来过后再说,难不成您想看着我出事?”
易真的眼底划过一道歉意,只能慢慢起身,但却没有看陆矜欢一眼。
因为他胆怯了。
若是放在之前,恐怕是因着他那不能见人的心思。
但这一刻,全都是因着他知晓了陆矜欢和傅怀瑾之间的那些事,心里满是愧疚。
陆矜欢自是不清楚易真这些心思,转而去看辛鸢,“去抬个圆凳过来给易真大人做,我想同易大人说些话。”
易真听了没有阻止,他默默在陆矜欢身侧坐下,精神集中,看陆矜欢会说什么。
她眼眸微动,便问道:“易真大人今日之举是为何?”
“妾身没有缘由地被你这般道歉,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易真面色严肃,“近来我一直在查陆太医之事,陛下还命我格外小心。”
“只是这事到了今天,我才在张公公那里知道,陆太医是夫人的父亲。”
陆矜欢顺便就知道了易真为何会有如此转变。
从前他总是暗讽她不守妇道,怕了龙床,对皇帝使了狐媚手段。
也嫌弃她的出身卑贱,始终瞧不上她。
可是因着知晓了她父亲的事情,也明白了父亲是被人构陷,她在沦落到如此地步。
恐怕是争执的小公子对她心生怜惜罢了。
这也是她之前易真总是针对她,也不会真的生气,终归他是个善良的孩子。
本就是个嫉恶如仇,将世上之事,只分对与错,便性子冲动,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不过他这般可是让她羡慕,整个人都是蓬勃向上的。
哪像她,如同扎进了地里的枯枝,没有了生机,心也是冷的,更没有了自尊和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