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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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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怀远在客栈里休养了二十多天,之后他离开荥州继续回广宁。

    这期间,温夫人打发人过来看他,并带来了秦栩配制的接骨丹。宣怀远也回赠了秦栩一份大礼——李遂的藏身之处。

    伤口恢复的差不多后,宣怀远决议继续回广宁,但他的目的不再是为了娶余锦宓。

    卧床二十多天里,他想明白了一件事——余家这艘船待不住了,他必须换主子。但是在换主子之前,他要跟余家做个了断。

    同样,在宣怀远卧床养伤的这二十多天里,勾朔被押解到了京都,关进了刑部大牢。

    袁博宏和郁垚联手审讯,加上陈恭的手段,勾朔很快就招供了孙茂润的事情。

    勾朔的口供成送到御前,元祚展开细看——

    原来孙茂润当初把黎东军防部署图以重金卖给巴赫沙尔后,又反手构陷穆虎臣通敌。使得黎东惨败之后有,便找了一具焦尸代替自己装作战死。

    而他本人则跑去了肃州化名王水戊,以行商之名,把中原的铜铁盐等物资化整为零偷偷送去沙北赚钱。

    又在穆旭东押解孙经武到沧郡之后,感觉到危险,干脆投奔了沙北可汗,并托付勾朔照顾好自己儿子,云云。

    有了勾朔的口供,加上穆鸾歌这几年来收集的各方证据;又有何明珏林笒等人在雍乐郡抓到的往来黎东和广宁的商贩李遂;以及一些勾朔跟孙茂润的往来账目,店铺线人等,穆氏冤案终于在八月十五的大朝会上昭雪于天下。

    苦苦支的孙李氏在自己儿子被宣判死刑的当日悬梁自尽。

    早就败落的韩家因为跟孙家的联姻再次受到重伤,韩俊竑因参与走私铜铁矿石而被牵连入狱。

    怀着四个月身孕的孙幼蘅被双重噩耗打击,慌乱悲痛之中小产,幸而韩俊虞发现,请了云非渡过去及时用药,好歹保住了一条性命。

    然而,失去依仗靠山的孙幼蘅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生不如死罢了。

    京中发生的一切,都通过书信,一件一件详细告知秦栩。

    秦栩看完最新一封来信后,对旁边的冬雨说:“穆氏冤案终于昭雪了。孙家和韩家彻底完了,余家和左家……不知道会怎样。”

    冬雨把挑好的八宝杏仁茶送到秦栩面前,说道:“宣怀远到底还是回广宁了。他在黎东铺开的生意,基本都被咱们抢了。他居然一点都不着急,看来他是下决心要跟余家决裂了。”

    秦栩吃了一口杏仁茶,满意地称赞了一句:“味道不错。”随后又轻笑反问:“都要他的命了,他能还给人家数钱?”

    冬雨扁了扁嘴巴:“我还以为,他会痴情不悔,一定要抱得美人归才肯罢手呢。”

    “这世上,肯为一个女子豁出性命的人……怕是不多见。”秦栩想到了元祚,继而想到穆旭东,又想到了跟崔鹤明和离的穆鸾歌。

    冬雨从这话里听出几分心灰意冷来,忙劝道:“咱们姑爷前儿刚送信来,说是又打了胜仗呢。想来在入冬之前就能把沙北鞑子赶出苍黎山脉。这样的话,明天开春咱们就可以在沁水湾修新港了。”

    “……”秦栩默默地叹了口气,原来盼着打胜仗就是为了建新港?这丫头是不是钻进钱眼儿里去了?

    冬雨又唠唠叨叨的说建新港的事情,龙泉进了小院。

    “龙大人。”冬雨福了福身,下去给龙泉沏茶。

    秦栩起身让座,龙泉拱手谢过后入座,笑道:“姑娘,京中调拨的粮食到了。”

    “哦?这可是大好事。”秦栩喜出望外,“调了多少?”

    “二十万石。”龙泉伸手比划了一下,又说,“据说这是第一批,后面还有三十万石。这是皇上从江浙直接调过来的,户部就过了个条子。另外还有五十万石从云贵川征调,经过西川茶马道直接送到天狼关。”

    “这可真是太好了。”秦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有了这些军粮,北疆十几万精兵可全力抗敌,再无后顾之忧了。

    龙泉看秦栩高兴,又说:“还有一件事……”

    秦栩看着龙泉犹豫不决的神色,纳闷地问:“有什么事就说吧,怎么还吞吞吐吐的?”

    “听说,荣昭郡主在中秋节那日去秦府拜会,向秦大人和夫人提及你跟穆小侯的婚事,他们把婚期定下来了。”

    “额……”秦栩心想,虽然说男女婚嫁凭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这婚期就这么被定下来了,总觉得有点别扭。

    龙泉看秦栩没生气,又说:“我的得到的消息说,婚期定在九月十九日。”

    听了这话,秦栩真的坐不住了:“穆旭东还在交战地,这……太草率了吧?”

    龙泉见秦栩的神色还算冷静,又说:“所以……秦夫人和小公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秦栩顿时无语。

    龙泉见秦栩脸色渐渐阴沉,忙说:“秦姑娘这几天要收拾夫人和小公子的住处,需要添置什么东西,尽管开了单子,我安排人去采买。”

    “多谢好意,不过不必了。”秦栩抬手捏了捏眉心,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从主院搬到后院去,把这个院子腾出来给母亲和弟弟住。

    秦栩算着自家的马车不够用,原本想着叫冬雨去外面雇几辆车来,没想到温家得到了消息,头一天便叫管家送了六辆大马车来。

    前前后后收拾了四五天,各色算是齐全了。罗琉纾带着小儿子,在燕夫人和燕霖的陪同下,到了雍乐郡。

    秦栩算着时间,一早便带着人和车在乐渊港码头等着。眼见着大船靠岸停稳,她便急匆匆地上船。

    罗琉纾也急匆匆地往外走,母女两个便在船舱门口撞到一起。

    “栩栩!”罗琉纾伸手把秦栩搂进怀里,话还没说眼泪就掉下来了。

    “母亲一路辛苦了。”秦栩拿着自己的手帕给罗琉纾擦眼泪,“让母亲这样奔波,是女儿不孝。”

    罗琉纾摸着秦栩的脸颊,心疼地说:“我这点辛苦算什么,我儿离家这么久了,一定吃了不少苦头。瞧着瘦了这许多,为娘真是心疼死了。”

    “我挺好的,能吃能喝能睡,可能是晒黑了点,所以母亲觉得我瘦了。对了,弟弟呢?”秦栩说着,朝罗琉纾身后瞅。

    燕夫人抱着小绍棠跟出来,笑道:“小少爷在这儿呢。姑娘快瞧瞧,是不是长了好些?”

    秦栩放开罗琉纾,凑到燕夫人跟前,想要伸手抱又有些胆怯。

    燕夫人直接把襁褓里的小家伙放到秦栩怀里:“姑娘抱一下小少爷,姐弟之间就该多亲近才是。”

    “好。”秦栩抱着小家伙,全身都是僵硬的。

    “姑娘!姑娘!”画眉和弄墨各自拎着两个大包袱从船舱里出来,见着秦栩齐刷刷的行礼。

    秦栩怀里抱着熟睡的小家伙,说话都不敢大声:“哎呀,好了好了!这些礼数等到了家再说。”

    燕夫人搀扶着罗琉纾的手臂笑道:“在这船上待了几日,囚得我这骨头都生锈了,夫人呐,咱们快些下船,有什么话回去说。”

    秦栩抱着小绍棠,引着罗琉纾和燕夫人下船,后面的仆妇杂役忙着搬东西。

    “ 娘!”燕墨羽开心地跑过来,一头扎进燕夫人的怀里,搂着她的脖子撒娇:“娘!我可想死你啦!”

    燕夫人把女儿从怀里推出来,责备道:“瞧瞧!越发的没规矩了。还不给夫人请安?”

    “请夫人安!”燕墨羽忙向罗琉纾行礼。

    罗琉纾爱怜的握住燕墨羽的手,笑道:“两月未见,阿羽长高了不少!眼见着出落成大姑娘了。”

    燕宾牵着嘉平的手上前来给罗琉纾行礼,龙泉带着健龙卫把围观的人都隔在几丈之外。

    一番寒暄后,罗琉纾上了秦栩的马车,秦栩把嘉平叫到自己车上来;燕夫人带着女儿上了燕宾的车。余者画眉弄墨等同奶娘仆妇杂役们上了后面的车。

    一行十多驾马车从雍乐郡大街上过,引得雍乐郡的百姓们纷纷围观,很多人猜测是新的太守大人到任了,也有人说是天子派了使臣来督战亦或督粮,一时间各种猜测,众说纷纭。

    马车停下,秦栩笑着起身下车:“母亲,咱们到了。”

    罗琉纾扶着秦栩的手下了马车,抬头看着簇新的黑漆大门,门楣上“福瑞祥和”四个大字刚劲有力,气势不凡。左右一副对联,字迹出自同一人:院有锦绣祥云浮栋,家藏经纶春色镀梁。

    “这字极好。”罗琉纾赞道。

    秦栩羞涩一笑:“随便找人写的,不值母亲夸赞。”

    “随便找人?”罗琉纾打趣地瞧着秦栩,“大门楹联这样重要的事情,怎么能随便找人写呢?”

    秦栩不好意思说随便找的这人是穆旭东,便挽着罗琉纾的手臂撒娇:“母亲又打趣人家。”

    罗琉纾进了正厅,冬雨带着二十几个丫鬟仆妇在院中拜见主母。

    “哟,这是一对儿双生子?真是好模样。”罗琉纾一眼便被跪在前面的予兮若兮给吸引了。

    予兮若兮再次给罗琉纾磕头。

    “都起来吧。我瞧着,这院子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可见你们都是得用的人。”罗琉纾说着,又看向冬雨,“冬雨是京都来的老人儿,这阵子服侍栩栩,辛苦了。”

    冬雨忙深深一福:“奴婢资质粗陋,不敢当夫人夸奖。”

    “不必妄自菲薄,我看你就很好。”罗琉纾又看向予兮若兮两个人,不由得暗暗地叹了口气。

    这样两个美人胚子留在秦栩身边,将来该当如何安排呢?

    燕夫人同样作为过来人,深知罗琉纾的顾虑,便笑道:“画眉和弄墨这回跟过来了,她们二人从小服侍姑娘,如今还是服侍姑娘吧。夫人身边只有小蛮一个,如今有了小爷,人手不足,这两个丫头生的干净,不如留在夫人身边照顾小公子吧。”

    罗琉纾问秦栩:“栩栩,你觉得呢?”

    秦栩本来就不怎么想要这对双生花,想想她们二人跟若能服侍母亲,将来也不会有人计较她们的出身,必能寻个合适的人婚配,便笑道:“我都听母亲的。”

    予兮若兮二人对视一眼,忙磕头认主:“奴婢予兮(若兮)感谢夫人垂怜收留,以后必当衔草结环,以报夫人再造天恩。”

    秦栩摆摆手让下人们都退下,又对罗琉纾说:“母亲今儿连日赶路必定累了。先请回房沐浴更衣稍事休息,然后咱们要一起用饭。”

    “好。”罗琉纾起身,又对燕夫人说:“容姐姐,你也回房收拾一下,看还缺什么让栩栩安排人去即刻去置办。”

    燕夫人笑道:“瞧夫人说的,外子和阿羽都在这里,难道他们就什么都不用做,只等着人伺候嘛。”

    大家各自回房梳洗收拾,一个时辰后,主院的花厅里摆了两桌酒菜。

    罗琉纾带着秦栩等女眷一桌,燕宾宁伯龙泉等男子一桌。大家又互相见礼寒暄,罗琉纾见宁伯龙泉完全没有天子近臣的架子,在自己女儿面前都自称“老奴”“下官”,便觉得不妥。

    宴席散后,便把秦栩叫到内室,屏退仆从后方皱眉问:“那宁长侍和龙副都知毕竟是天子近臣,怎么言谈举止间倒像是你的仆从下属?这可使不得。受人尊重自然是好事,但若是太过了,便容易生出事端。”

    秦栩自然知道这些,龙泉倒也罢了,宁伯到底是天子潜邸时就贴身服侍的人,自己哪能放肆?

    可那老头儿就是这副做派,说了也不听。能怎么办?

    但面对罗琉纾的教诲,秦栩也只好答应着:“母亲教诲,女儿记住了。”

    罗琉纾在梳妆台前坐下,一边摘着头上的首饰,一边说:“我瞧着嘉平那孩子跟你也亲,可见穆鸾歌心里对你也是好的。”

    想到穆鸾歌,秦栩便感慨这个天之娇女比自己的命还苦,忍不住叹息:“她是个性情刚烈的人,认定的事情便一定要做到,而且这些年,她吃了不少苦……母亲,有些事情咱们就不去计较了吧。”

    罗琉纾笑道:“瞧瞧,还没出嫁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我也没说什么呀!”

    “母亲!”秦栩又抱着罗琉纾的胳膊枕着她的肩头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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