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粘乎乎
燕宾接着说：“东翁此言差矣！这位小侯爷被困在元都城的这三年时间，看上去每天都在醉生梦死，把自己活成一个混不吝的疯子，但实际上……他既然敢许诺姑娘收回黎东四港，可见事实并非人们看到的那样。”
秦栩轻笑道：“先生说的不错，他的确是个披着疯狗外皮的狼。而且，我跟他不睦已久，这件事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报复我的机会。”
“姑娘的意思，是要唱一出反间计？”燕宾笑道。
“不行。”秦隽清皱眉道，“我不能把栩栩的性命押到这样一个人的手上。”
“东翁放心，这样重要的事情当然不能只交给一个外人。墨羽的拳脚功夫一般，但轻身功夫还可以，到时候让她伴做姑娘的贴身丫鬟跟着。我也会带着人暗中保护。”
秦栩笑道：“铺开这张网，不知道能捉住哪一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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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连续几日的艳阳天，向阳处的雪融化后的水沿着街道流淌，夜里又结成冰，青石街面上亮晶晶的一层，有调皮的孩子在上面滑来滑去，不小心摔一跤，便裂开嘴巴露出豁牙傻笑一场。
宫中派人来，说礼部统一安排车辆接送丧的命妇贵女去太妃陵。秦栩没有异议，只问能带几个贴身服侍的人。宫人说大小事宜都有礼部统一安排，贵女骄矜，可带两个丫鬟贴身服侍。
这两个丫鬟里必须有一个燕墨羽，那么另一个就被画眉和弄墨争了起来。
弄墨理直气壮地说：“我一向是服侍姑娘出门的人，太妃陵那么远，不应该是我跟着么？”
画眉更理直气壮：“墨羽姑娘替的是你，姑娘的衣物首饰都是我保管着，出门在外这些事情没人操心怎么行？墨羽姑娘大大咧咧的，也不是操心这些事儿的人呐。”
弄墨说：“这次出门全都是素服，用不着什么首饰。你把东西交给我，回来的时候我保证一样不少。”
“何必这样麻烦？你在家里等着不就行了？”
秦栩头也不抬的打断了两个人的辩论：“嗯，说的没错。你们俩都在家里待着。我只带墨羽一个人出门。”
“这怎么行？”弄墨瞪眼。
“这可不行！”画眉也急了。
墨羽笑嘻嘻地摇了摇手指，说道：“二位姐姐，你们两个跟着去，只能是我的累赘哦。”
“墨羽姑娘你……”弄墨一向能说会道，却被墨羽一句话给堵得无话可说。
秦栩笑了笑，说：“好了，你们两个都消停点。这次不是去游山玩水，你们两个跟着的确会添许多麻烦。但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们两个要协助好燕夫人，更要照顾好母亲，明白吗？”
画眉噘嘴低下了头，弄墨叹了口气，应道：“姑娘放心。”
惠妃仗着娘家的势力，在宫中协理六宫，把皇后压了一头。这次送余敏嘉棺木入妃陵，京官五品以上的诰命夫人基本都收到了帖子。有的是以惠妃的名义送的，有的是以余家的名义送的。
所以不但秦栩要去，罗戚氏和罗诗筠，郁垚的夫人和郁槿宁，武安侯夫人和孙幼蘅，韩青峰的夫人和韩亦姮以及左家夫人和左问霜等人都会去。
秦栩找了个给母亲祈福的借口，早两日到青龙寺，给已经住在青龙寺的元祚施针治疗。
穆凤喑早就知道秦栩为元祚治腿疾的事情，一见面就握住秦栩的手，问及罗琉纾身体安否，并表达了自己感激感谢。
秦栩落落大方地回穆凤喑的问话，完全不是上次来青龙寺里那副浑身是刺的样子。而穆凤喑因为自己儿子腿疾的事情，心中对秦栩只有感激和喜欢，早就忘了上次她在此处叫穆旭东赔钱时的样子。
施针的时候，穆凤喑就守在旁边。秦栩一心想着把元祚的腿治好，把全部的精神都投入到针灸中去，对元祚看她时那种粘乎乎的目光浑然不觉。穆凤喑作为过来人，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施针的时间并不长，一根艾条燃完之后秦栩把银针一根一根的起出来，用烧酒擦拭之后归入针包。这期间，元祚一直看着半跪在自己跟前的秦栩，而穆凤喑缓缓地转动着手中的佛珠看着这一对璧人。
门外有人说话，穆凤喑听出来人的声音，便扬声说道：“旭儿，进来吧。”
门声一响，穆旭东进了禅房，随后转过那架挡在门口的金刚经六扇屏进了里间。
“请姑母安。”穆旭东向穆凤喑行礼，然后又跟元祚和秦栩打招呼：“宸王殿下安，秦姑娘好。”
“你去后山了？”穆凤喑的目光落在穆旭东的肩上，那里有一根雪松的松针。
“嗯。闲来无聊，出去转了一圈儿。”穆旭东的目光从秦栩的肩头略过，落在元祚的手中。元祚的掌心垫着一方纯白的帕子，帕子上是他惯用的手炉。穆旭东看着手炉里袅袅的轻烟，问：“这是什么香？”
穆凤喑笑看了秦栩一眼，说：“这是秦姑娘特别调制的香料，可以活血散瘀，清洁血液，有利于子初的腿疾。”
“很好闻。”穆旭东称赞了一句。
秦栩微笑道：“这是我跟郁大人家的千金郁槿宁姑娘求来的配方，用乳香，干橙花，柠檬等调制的香饼，药效不大，主要是舒缓心情。”
穆凤喑笑问：“是大理寺卿郁垚家的女儿吗？我记得那姑娘性子过于文静，不善于交际，想不到你跟她走得近。”
秦栩笑道：“家母曾说，像我这样的性子实在可恶，就要跟郁姑娘多交往学习，让她好好地熏陶我才行呢。”
穆凤喑又笑起来。陪同穆凤喑一起出家修行的宫人凌嬷嬷穿着一身厚厚的僧袍拎着一个大食盒进来。
“天气冷的厉害，老奴煮了八宝粥，喝两口暖暖身子吧。”凌嬷嬷说着，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一只大汤盅，又拿出几只碗来分粥。
凌嬷嬷先把一碗粥递给穆凤喑，说：“主子，明日送葬的人在寺中聚齐。他们在寺中住一日，后日一早启程去太妃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