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近日來,菲爾曼一直致力於米切爾的重新建設中,仿佛这一切本不是由他造成的。
城中逐渐恢复了生机,虽人口比之以前稀少很多,但街道上集市、店铺内,逐渐都有了人。
教堂再次向民众开放,每天都有人进进出出,最开始几日,还是平和正常的,可这几天,每个进去教堂的人,总是待不了一分钟就会带着惊恐的神色跑出来。
口耳相传,说是教堂里有鬼怪,可民众们本来就对教堂有很大的敬意,这样的话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无稽之谈,一时间,很多人都为了打破这个谣言,聚集很多人一同前往。
这日,菲尔曼刚好来到教堂巡查,刚下了马车,就看见教堂大门口聚集着一群人,人声喧哗,不知在议论着什么,但就是不进去。
领头的人是个黑发青年,身材健壮,大声喊道,“大家安静!神圣的教堂内只会有可敬的圣瓦丁,不可能有什么鬼怪!更何况,在最开始教堂重新开放的那几天,一直有人进进出出,为什么没有事情呢?”,他挥舞着双手,惹来群情激奋,“那不过是别人传出的流言!”
跟着他的人纷纷应和,黑发青年压了压双手,示意大家安静,‘那么,随我一起进去一探究竟吧!’
菲尔曼看着他们走进教堂,眉头微皱,身后沉默寡言的白发骑士走上前来,“陛下,我进去看看”
“不必”,菲尔曼抬手制止他,”先看看他们……”
话未说完,刚进去没多久的那群人很快跑了出来,四散着往四边奔逃,嘴里都在喊着‘有怪物“,不多时,人群就散去了。
夏看了看菲尔曼的神色,动作迅速地穿过人群,冲进了教堂,过了一会儿出来后,脸上的神色有些奇怪,他在菲尔曼面前屈膝下跪,“…陛下,请您进去看看”
菲尔曼沉着脸,随他走近了教堂,在看见教堂大厅中央的卡达西时黑了脸色,他一甩袖子,坐在木长椅上,抬眼看他,”你这是做什么?“
卡达西看他这样随便的样子,脸上阴鸷之色愈发浓重,他抱臂来到菲尔曼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陛下怎么来了?“
这一句話满是阴阳怪气的意味,菲尔曼却不以为意,他整理着袖口,脸上神色淡淡,“听闻教堂里出现了鬼怪,不得不前来”,顿了顿,他继续道,“有幸遇见卡达西大人”
卡达西眯起了眼睛,冷笑了一声,单刀直入,“你不觉得欠了我什么东西?”
夏立于菲尔曼身后,冷漠地看着他。
“呵,”,卡达西瞥他一眼,嘲讽道,“不过是以他物为食才有和我面对面的资本……”,他伸出手指,在夏的肩膀上点了点,“你哪来的自信?”
夏并不说话,冷冰冰的灰色眼睛看着他,卡达西脸上笑意却忽然凝滞了,他一把抓住夏的肩膀,红瞳几欲冒火,“你身上……有我的力量?!”
夏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卡达西目眦欲裂,手中忽地变换出长鞭来,一鞭子抽向他,被夏轻轻一跃躲开了。
卡达西迅速收回鞭子,脸色看起来很吓人,他一把勒住菲尔曼的脖子,逼近他的脸,狠狠瞪着他,”菲尔曼!奉劝你把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
“卡达西,话不能乱说,我没有那你的东西,又哪来的还一说?”
卡达西紧紧攥着鞭子,勒的菲尔曼的脸颊发紫,“没拿?”,他看了眼身后的夏,“那他呢?他的身上有我的力量!”
卡达西明白为何连洛斯特也能感受到自己身体内缺少的力量了,菲尔曼从他这里偷去的力量不止那些袋子里的一丝一缕,还有其他的!
菲尔曼抓住他的手,似是不愿再伪装,坦然道,”这不过是我的报酬罢了“
“报酬?”,卡达西冷笑着,忽觉身后袭来一阵劲风,他立刻松开菲尔曼,向后跃去,站稳后便看见夏手持长剑,挡在菲尔曼面前。
卡达西将银发撩过去,冷眼看着夏,“现在算来,你也是我半个子孙,孙子打爷爷,这可是前所未有的”
菲尔曼摸着脖子站起来,从宽大袖口内取出一个小黑匣子,打开盒子,里面一颗透亮的黑色钻石便升起来。
卡达西看着那颗钻石,咬牙飞身上前,却没来得及,那颗钻石很快便从背后融入夏的身体,夏的脸色变了又变,力量骤然增强。
“你怎么敢!”,卡达西堪堪停在中途,眼睁睁看着愚蠢的人类吸收了他的力量结晶,眼里爆发出不可抑制的怒火,他伸出手,指间伸出尖利的黑长指甲,”既然你不主动给我,那么我就只有强力夺回了“
他眼光一凌,直直向夏冲过去,夏敏捷地躲向一边,卡达西同菲尔曼擦肩而过,却并未停留,径直往门外飞身而出,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冰冷的气息擦身而过,菲尔曼回过神来,脑中警铃大作,他指着门口,喊道,“夏!快追上去!”
黑色的风暴即将再次席卷这座城池。
小屋内一如既往的温暖,但气氛却沉静的可怕。
苏纳紧紧捏紧了手,攥的掌心生疼,他低垂着眼,睫毛垂落,遮住蓝色眼里氤氲而起的水汽。
他刚刚从夏尔口中知晓了他一直想要知道的真相,可怖的事实让他难以接受。
梅隐看不得他这样绝望失意的样子,不忍地伸手去触碰他的手,将他攥紧的手指一一松开,轻声安慰道,“苏纳,这不怪你……”
这样的语言太过苍白无力,可除了这话,他实在也找不到可以慰藉对方的话语,梅隐自己也在怀疑,他以往作为一个神父,是如何用那些优美的赞美词来向人们传达美好的。
苏纳低垂着头不说话,他的手指松开后,便陷入一种无力的状态,软踏踏地垂落在被子上。
“这确实不怪他”,洛斯特冷着脸开口,他皱眉看了眼人偶一样的苏纳,“但确实是他的手杀死了苏菲亚”
苏纳身体僵直,梅隐拉住洛斯特的胳膊,警告他,“洛斯特!”
洛斯特却不以为意地继续开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你明明可以避免的,”,他面色严肃,“是,这不是你的错,是菲尔曼控制了你,可是为什么他能够轻易控制你的神智?”
苏纳缓缓抬起头,呆愣地看着洛斯特,嘴唇微张。
梅隐也静静地听着,洛斯特站近了,居高临下地看着苏纳,“你明明有机会可以抵御他,可你首先因为查理的死就已经脑子混乱的不行了”
几滴大滴的泪珠从苏纳脸上滑落,炽离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擦,梅隐着了急,抓住洛斯特的手,可洛斯特并不停嘴,”说这些,当然不是怪你,可现在的你和之前被控制的那个你有什么区别呢?脑子一片混沌、人偶一样,我以为,“,他弯腰,盯着苏纳的眼睛,”你会坚定复仇的决心,而不是这样一副自怨自艾的模样“
他站起身,耸耸肩,“我说完了,要哭就哭”
梅隐看着他,又看看苏纳,苏纳果然捂住脸哭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指缝溢出来,掉落在被子上,晕湿了一大块儿布料。
良久,他一把抹干净脸上的泪,鼻头还红着,可眼里已经不再毫无光彩,他看着洛斯特,嗓音沙哑,”谢谢你“
“虽然你安慰人的方式真的很刺激”
梅隐愣了愣,随即笑起来,他伸手擦了擦苏纳脸上的泪,温声道,“看来有用,饿了吗?”
苏纳点点头,脸上虽还是难过的神色,但被他竭力掩藏后,扬起一个笑来,“饿”
洛斯特不满地拉过梅隐的手,“饿了就去找吃的,你摸他干嘛,自己不会擦吗?”,他絮絮叨叨地拉着梅隐去了厨房,还不忘扭头瞪一眼苏纳。
“你真的好了吗?”,炽离抓着他的手,担忧地看着他,“如果还想哭的话,我可以,可以帮你把眼泪蒸发的!”
苏纳看着炽离单纯的眼睛,不觉笑了笑,摸摸他的头,“为什么要蒸发?”
“这样他们就不会知道你哭了呀,没有人会笑话你的!”,炽离一本正经。
“……”,苏纳捏捏他的手指,看着他的眼睛,却仿佛透过它在看远方,“没事了,”,他轻声开口,“我不会哭的”
他要亲手,杀死菲尔曼。
太平没多久,已经在米切尔消失的恐慌再度回归。
刚恢复了生机的街头巷陌,再次陷入了无人的寂寥。无数黑压压的影子在城中四处游荡,但奇怪的是,这些恶魔不会主动进入屋内去攻击人类,只会选择性地攻击那些不小心出门,又恰好碰上他们的人。
一时间,城中的居民再次紧闭房门,所有人都有可能在任何时候,透过家里的窗户,看见一闪而过的黑袍魔鬼。
这样的状况下,菲尔曼派出了他精心培养的四个骑士,带领人马在城里守卫,每一个骑士手里都带着他特制的,可以驱赶收服这些怪物的魔法物品,为了保险起见,他将夏留在了身边。
那天,夏在皇宫里追到了卡达西,他追上他时,卡达西正在议政殿里,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一封文书,听到他的声音也并不回头,倒是看起来很是悠然。
看到夏来,卡达西放下手里的东西,举起双手,笑着道,”别着急,我不过是来参观参观“
夏紧抿着唇不说话,握紧了手里的剑,直到卡达西再次开口,”你不会真的甘愿做一个骑士吧?“
看他不说话,卡达西续道,“我说过,你拥有我的力量,这样说来,算得上有关系,怎么,不考虑加入我?”
回应他的,是一柄朝他刺来的长剑,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并不恋战,虚幌几下,就绕过夏离开了。
议政殿内,聚集着众多大臣。
菲尔曼坐在上方,揉着眉心,他不指望这些人能够商量出什么有用的对策。
气氛沉闷了许久,他烦躁地挥了挥手,遣散了这些人。
人刚一散尽,大门便被再次推开,卡达西笑着走进来,“别来无恙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