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趁还在附近上班，姜烟中午又去了一趟小区。
她还要和老板娘算一下水电费，看东西有没有损坏，然后退押金。
下楼的时侯转身看了一下自己住了三年的房间，陡然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她还记得自己最初搬进来的时候，全部的家当就一个行李箱。
这栋楼的人搬走的差不多了，她一路下去，见有些门开着，里面空荡荡的。
心里很轻松，结果到楼下却碰到了鬼。
她和一个女的对上了视线，正要移开，却发现对方对着她勾唇一笑，然后身体突然跟积木被推倒了似的，哗啦啦碎了一地，有血呲啦啦的冒出来飞溅，画面惨不忍睹。
卧槽，那肉块还会动！卧槽，她是被分尸的那个妓/女！
来去和去来拖延症又犯了，怎么还不来给人带回去啊！
这女鬼也太脆皮，走两步就散了，人碎的太突然，姜烟根本来不及收敛自己惊恐的神情，她低头赶紧从女鬼的旁边走过。
那些肉块在她身后迅速凝聚成人形，女人明明和姜烟对上了眼神，但对方却表现出没看见自己的样子，她好奇的跟上去，伸出自己这几天都摸不到人的手搭上了姜烟的肩膀。
哦？搭上了哎！女人神色陡然狂喜，然后向前走一步，融入了姜烟的身体。
还剩几分钟下班的时候，姜烟随意往街道对面看了一下，看见电线杆旁边站着的江源。
那次是夜晚，他的脸冷漠而模糊，今天，车水马龙的街道，她清晰地看见他对着自己挑了一下眉，然后便悠闲的穿过车流过来。
姜烟换衣服出去，他等在店外面。
“今天过了不用再上班了吧？”
“嗯。”
两个人回到不周山。
“大人，小姐，你们回来啦！”李大山带着围裙拿着锅铲出来迎接。
家里有了个跟他一样要吃饭的人类，李大山这几天研究菜谱研究的理直气壮。
听到小姐，姜烟囧了一下，这称呼算是纠正不过来了。
想着接下来就是长达半个月的假期，明天不用早起，姜烟今晚熬了个大夜，躺在那张两米大床上，看剧，和蔡思秦聊天，翻来覆去的傻笑。
凌晨一点，她终于困顿的睡去。
身体懒散，思维放空，在她意志薄弱之时，有什么东西在身体中蠢蠢欲动。
江源正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他这段时间每晚都开始睡觉了，而且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从最开始的半个小时到现在晚上可以完整的熟睡三小时，但基本可以在姜烟醒来之时悄悄离去。
床上生疏地躺着两个人，姜烟侧着睡，他隔着几乎没有的距离睡在旁边。
他们明明那么近，但隔着若有似无的空隙，又仿佛不可跨越的鸿沟，江源为人为鬼的日子，始终连触碰她的衣衫都觉得是亵渎。
这一厘米，是他遵循心中的欲望无限靠近的距离，亦是他心中惶恐再三压抑的距离。
但在这个无人窥探的深夜，那些东西开始破裂发芽。
姜烟纤长的手好似无心，悄然爬上了他的胸膛。他衣衫的领口开得很大，那手滑过肌肤，引起片片的颤栗。
江源几乎瞬间从熟睡中清醒，他眼里看着黑暗，僵直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那手触摸上肌肤后又停下不动了，随着他的呼吸，它若有似无的摩梭，江源突然呼吸困难，心头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浓浓的失望，然而，这并不影响他的心跳在黑暗中越演越烈，放松的手臂因为兴奋而颤抖。
还未等他纠结要不要悄悄离去，姜烟好像在睡梦中无意识翻身，树袋熊一般挂在了他的身上。
她抱着树蹭了两下，他向来冰冷的血液开始沸腾，开始逆流。
江源大脑一片空白。
她醒了吧？为什么？她？
他像等待着侍寝的妃子，心中忐忑着期待着。
姜烟的头靠了过来，在他的颈窝，呼了一口气，江源握紧拳头。
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暗哑着嗓音开口：“姜烟，你在做什么。”
她的身子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种时候他竟然还不动如山的问这样一句话，于是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你不想要我吗？”嗓音蛊惑又粘腻。
然而，她不说话还好，话音刚落，手腕瞬间被抓住，江源一改刚才忍耐不动的和尚模样，猛地翻身，掐着脖颈将人按倒在身旁。
他怒喝：“哪个小鬼敢在这里放肆！”屋里的灯光仿佛吓破了胆，在他的暴怒中啪的亮起。
江源眼底怒火熊熊燃烧，该死的！这不是她的口气！是谁！是谁附在殿下的身上！果然，虽然镯子物归原主，那里面收着的一缕魂魄并未与她融合。
她又不喜欢他，怎会像刚才一样，是他被自己心中的渴望迷了心智。
江源像被戏耍发怒的雄狮，弓着身子掐住身下人的脖颈，若不是投鼠忌器，当叫这女鬼瞬间魂飞魄散。
“滚出来！”他眼底阴沉。
姜烟的表情出现不同以往的蛊惑和调笑：“哎呀，你不喜欢我吗？”
他本来只是松松的制住女鬼，听到这话以后，神色凌厉，手下瞬间收紧，姜烟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这样大的动静，身体里，主人的灵魂旁观了一会儿终于清醒，到底和身体和和美美过了十八年，姜烟瞬间占了上风，她痛苦的看着江源，伸出右手指了指掐着她脖子的手。
江源见她出现，神色终于不再狰狞。
就是这个时候！他一手掐住脖颈，另一手成爪，瞬间将女鬼的魂魄吸出，然后抬手将女人甩到床下，女鬼摔倒在屋内空地。
姜烟捂着脖子：“咳咳咳。”
“有没有事。”他赶忙问。
她喉咙不太舒服，只摆了摆手，两个人终于得空看地上，那女鬼站起来了。
她好像附身的时候很意外，被甩出来的时候更意外，眼神惊疑的在姜烟和自己间游走，然后陡然对上江源嗜杀的眼神。
她终于害怕了，对着姜烟就要开口：“他——”
刚刚发出点气音，一片锋利的树叶甩进她的胸口，她愕然的看着，这回碎的不是身形，女人的神魂骤然炸成烟雾，瞬间湮灭了。
姜烟被吓得一抖：“怎么回事？”
这种情况她从来没有遇见过。
“她附在你身上，敢耍我！”江源抬手间解决女鬼，然后迅速从床上退下，站在床边，他咬牙切齿，满脸阴沉。
姜烟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她一阵后怕，拍着胸口：“天哪，我以后再也不敢面对其它鬼了。”她接着问：“哎，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我的？”
江源皱眉：“小鬼而已，当然瞒不过我。”
也是，您可是阎君合作的第一恶鬼，哪个鬼见到不是闻风丧胆，毕竟，姬长焰不敢大肆乱杀，江源不同，他杀鬼都不用报备。
姜烟有些担忧：“我以后要是再被附身怎么办？”
这确实有点棘手，只有让她镯子的那一缕魂魄尽早相容，她才不会被其它小鬼钻空子。但是魂魄封印了千年，就像他的记忆恢复是个自己都忘记了的契机，也不知她的这个契机什么时候到。
江源：“无妨，只要在我眼皮底下，应当没有什么大碍。”
屋内的灯亮着，窗帘拉的紧实，他们一人半坐在床上，一人站在床下，解决了性命之忧，两人在宽阔的房间中，尴尬开始在沉默中发酵。
姜烟放在被子上的手无意识抓了抓。她刚刚在女鬼抚摸江源胸膛的时候就清醒了，但是一时间没有夺回主动权。
身体的主人像一个旁观者，眼看着自己像藤蔓一样紧紧贴到他的身上，她恍惚感受到他皮肤的触感。
姜烟心头有点怪异，有点不舒服。
如果是她，江源为什么不躲？如果不是她，江源竟然不躲？
她都为自己无理取闹的想法感到不可理喻。
江源沉默了半天，看到她脖子上有浅浅的痕迹。他眼底深沉的欲望一闪而过，随后却只是轻轻动了一下掐人的那只手。
他低沉道：“刚刚，对不起。”
姜烟竭力忽略心头的异样：“不必，你救了我啊，说什么对不起。”然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你什么时候发现不是我啊？”
江源一开始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只是贪恋，窃喜着她或许在做梦。
他垂眸：“一开始，你休息吧，我走了。”
姜烟失眠了半夜，终于在要天亮的时候睡着。
幸亏明天不用上班。
不周山脚下，来去和去来腰系锁魂链，手持吞方兽站在盘山柏油路上来回踌躇。
来去：“要不要上去呀？”
去来：“废话，肯定要去，阎君经常来这里，被发现就是渎职之罪了！”
他们昨天傍晚的时候去了姜烟家，主要是为了顺路带回那个女鬼。结果到了楼下，来去和去来发现人去楼空。
吞方兽立马显示，连女鬼都转移了方位。
他们根据指示到了不周山。
两个人沉默住了，这不是领导常来度假的地方么，还有那位被地府前辈描述的凶残暴戾的恶鬼。
他两也来过好多次，主要是来催姬长焰批文件的。
但是，只要没事儿，谁都不想见领导。
如今，吞方兽从昨天半夜开始，就没有信号了，也不知是不是阎君和大人在这里布置过什么结界？
来去和去来垂头丧气的往上走，明明可以靠飞，他两却恨不得龟速前进。
到了半山，两个骷髅和两个鬼迎面相遇。
高歌和段小倩正在漫山遍野的玩耍：“唉，来去和去来？你们怎么在这儿？”
来去和去来更疑惑：“你们怎么在这儿？你俩不是不能出那栋楼吗？”
原来那天，载鬼的器件就在姜烟手上，这镯子没什么其它功能，也就可以装点奇奇怪怪的东西。
原本想着姬长焰就在不周山，正好请他看看，谁知道等讲姜烟她们来，人家正好回地府了。
高歌和段小倩活动的范围变大，他们可以在整个不周山自由行动呢。
关了好几年的两骷髅，这两天乐疯了。
“对哦，烟烟担心你以后找不到他，那位江源还说你们迟早会来一趟不周山的，果然，这就来了。”
来去和去来你看我我看你，对于他两直呼江源的名字感到震惊。
四鬼结伴上山。
姜烟接近中午的时候才睡醒，踩着拖鞋，顶着个鸡窝头被拉到大门外的马路上。
“我说，你们慌什么！”她无奈道，嘴上还有泡沫呢，高歌段小倩非说要给她惊喜。
站到柏油路上。
她面无表情：“这就是你俩阻挡我刷牙非要给我的惊喜？”她捏紧拳头，想打人。
高歌和段小倩：“嗯嗯。”
来去和去来也不管，心头惦记着正事儿问：“姜烟啊，你不是能看见我们吗？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女鬼啊，就是你楼下死了的那个，我看位置显示在这边。”他们一路爬上来也没看到。
“哦，看到过。”
来去和去来惊喜：“在哪儿？”
“死了。”
来去和去来：“！”
两个人正纠结着，这种规定时间带不回去的鬼，回地府要写报告的啊！如今知道对方死了，要说明的事情更多了。
比如，女鬼肉身什么时候没得，他两啥时候去索魂的，为什么没找到，女鬼是怎么湮灭的。
乱起八糟，头疼！
姜烟还是给他俩解释了一下昨晚的事情。
来去和去来高兴了，哎！这好写，他两这回有心情感慨：“那女的牛啊！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说完，两个人想起不周山上的“太岁”，突然不是很想呆着。
“烟烟，既然事情解决，那我们就先走了，以后见！”两鬼告别。
来去凑到姜烟耳边：“我以后叫高歌来喊你。”
姜烟擦了擦嘴上要干的泡沫：“行，等你们有空，不过我也就在这儿住半个月，以后要去学校了。”
“那更好，我们等你去学校再来找你！”
来去和去来表示，他们一丁点的机会都不想遇见领导。
两鬼走的时候看着眼前的别墅感慨：“唉，其实这里看起来真的蛮好住的。”他俩都想尝试。
结果，下一秒，看见顶楼上盯着他俩看的恶鬼。
来去和去来心头一紧，火速撤退。他两在不周山，隐身瞬移都办不到，只能贴地飞行。
姜烟看着二鬼像被风吹散的两朵蒲公英，飘着飘着就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