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姜烟和蔡思秦一起睡过很多次，有时候是去思秦家，有时候是在她的出租房。
但今天晚上，她有点睡不着。
现在，接近凌晨一点，身边的人已经熟睡，李灿睡在隔壁，她其实很困，但偏偏闭上眼就开始翻来覆去。
他，就在这个院子的一角，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在距离她不足五十米的某个角落。
对方这么体贴，姜烟有点过意不去，她这是心虚自己见友忘友？
总之，她爬起来去堂屋倒了杯水。
很安静，她咕咚咕咚吞咽的声音很大，江源不在堂屋，也不在前院，端着水，她悠哉游哉找去了后院。
她不想通知他，偏偏固执地想要知道他在哪儿。
那个恶鬼站在鸡圈的旁边，高大的身影像树一样矗立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源在想，他在第三界的鬼城究竟要怎么扩建。
今天回了一趟界内，被夷苍和刑浩缠着议论了好半天的事情。其一就是，近几百年多了好些恶鬼，也多了很多新鲜的见闻，鬼城需要扩建。
要知道，最初的恶鬼界除了荒山就是荒山，大家彼此谁也不服谁，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总之干就完了，当真跟孤魂野鬼似的。
扩建的主要目的不是给这些喝西北风就能活的家伙住，而是为了方便管理。第三界内的恶鬼一天天没事干，听课又不愿意，总要找点事做。
煞宫最初是他设计布局的，鬼城也是他构建的，所以对于新城区扩建，恶鬼大人很是上心。
他在弯月下，看着鸡圈想的认真。
姜烟突然好奇一个问题，这家伙睡不睡觉啊？怎么每次看见他都跟门神一样在一个地方站着，高歌他们一天可是恨不得睡二十四小时。
她倚着院子的墙壁，看着院内的人，杯子里温热的水变得冰凉。
熟睡中的母鸡不期然发出“咯咯”两声，像是人类的梦呓，江源回过神，看见房檐下的姜烟。
他挑了挑眉，走过去：“怎么不睡觉。”
清醒的夜晚，因为她的身影，他心中荡漾起愉悦。
江源最初时想要摆脱她，看她如花如草，如普通人类，只是万物生灵。他中途时有些厌恶她，因为彼此无意的捆绑，因为她带来的有关记忆，有关未知的不安。
现在，不了，江源早就发现，呆在她的身边，时间过得是那么快，那么的充实而饱满。
她和他究竟有什么渊源？不重要，总之，从窥见的那一点记忆，江源甘愿面对未知的一切。
姜烟喝了一口凉水，小声笑道：“良心不安哪，现在看你自得其乐，我马上就去睡。”
他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躯一挡，姜烟完全陷入黑暗，说到这，恶鬼大人颇有些不满：“你还知道什么叫良心不安？”
“当然，毕竟我那么，那么的善良！”她对着他举了举杯子，俏皮地说话，笑弯了眼睛，很轻松。
江源不满：“我就想问，为什么他能光明正大出现，我却不能？”他指着李灿的房间。
姜烟：“因为他有光明正大的身份，你没有。而且，你不要挡在我前面，很黑啊！”
某鬼被推开。
面也见了，这回能睡着了，姜烟抬手示意，回房睡觉。江源看着她的背影，勾起嘴角。
姜烟走进门，脑中响起他的声音：“那意思我在你奶奶面前有光明正大的身份就可以不用躲着了？”
她握着手上的镯子：“行啊，不过你的身份要跟我没关系。”要不然她就要面临老人家的堂前会省了。
第二天中午，休息够了的三个人准备去城里一趟，买点儿食材。
姜烟提着个大号菜油桶走在中间，蔡思秦和李灿二位护法走在两边，三个人拐进桃李小学旁边一条刚好容纳她们并排行走的街道。
从这儿走大概四五分钟的路过去，有一家榨菜油的作坊。奶奶是他家的老顾客，一直在他家打菜油。
蔡思秦感慨：“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不是老熟人，谁能找到这儿啊！”
姜烟笑着回：“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不过他家在城中心有开店的，只是咱们顺路比较近，我奶奶跟他家熟，这才直接过来的。”
县城不是很大，上了年纪的老人要是东南西北逛一圈，那全是老熟人。
两个人正感慨着市区和县城风土人情的差异，就看见旁边插兜背着个背篓的李灿猛地向前走一步，迅速蹲下。
“嘿，一块钱！”李灿捡起来，脸上笑开了花。
家财万贯，那也比不得在朋友面前捡到一块钱的爽！李灿攥着一块钱一步跨到二人面前：“看到没！看到没！小爷捡到一块钱！”
活像地主家的二傻子，不过蔡思秦和姜烟羡慕了。
几人把菜油桶给了老板，又往回走，准备事情都办完再来拿菜油。
走到半路，李灿猛地跨一步：“卧槽！哈哈，又是一块钱！”
蔡思秦痛心疾首，来的时候她走这边的啊！竟然没看见！风头都叫李灿这家伙占了。
姜烟这回眼睛死盯着路面，什么钱这么好捡，她也来捡一下！
李灿乐疯了，把两块钱叠着夹在手指上，在蔡思秦面前来回扫荡：“两块钱~，两块钱哦~，今天我捡了两块钱~。”
蔡思秦：“”闻着钱味儿的风，她翻了一个大白眼，对着某个得瑟的人道：“前两天你家在南明市中心买了块地皮也没见你这么高兴啊！”
李灿：“啧啧啧，你们不懂，买地皮那是我爸的事儿，跟我没什么关系，捡钱就不一样了，嘿嘿！”
没关系？
瞧瞧，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某无产阶级和中高产阶级向某位资产阶级投以愤恨谴责的目光，并决定一人赏他两巴掌。
李灿不熟练的背着背篓，被两位红眼人士追的鸡飞狗跳。
逛了一个多小时，眼看就到傍晚，三个人满载而归，顺路去提菜油。
不足两米宽的小道，三位大侠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一路搜寻着钱的身影。
不一会儿，蔡思秦愤恨地站着，她的面前，姜烟和李灿一人捡了一块钱，没有她的份！四块钱啊！整整四块钱，她愣是一块没捞着，她可是找的最认真的！
另外两位这回不敢戳她伤心事了，默默将自己的钱揣兜里。
蔡思秦怒而跨步，被旁边的姜烟猛地一拽。
干！她差点踩到狗屎！
呜呜呜，凭什么她差点踩到狗屎！
蔡思秦委屈了。
李灿看着泪花打转的人，如临大敌：“哎哎哎，这位小姐，你该不是要哭吧！”酒吧吐他一身被拉去洗衣服也没见她哭啊。
姜烟一把把钱塞到她手里：“来来来，姐妹的就是你的，四舍五入就是你捡到的。”
蔡思秦默默把钱揣兜里，望着苍天，叹气：“唉，你们不懂。”
自己的倒霉固然可怕，兄弟的运气更加让人伤心！
三个人提菜油往回走，李灿在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三颗棒棒糖。
“来来来，别说我小气。”他神气着，第一颗送给姜烟，第二颗递给蔡思秦：“诺，小爷的运气分你三分之一！”
几人刚刚低头剥完糖纸放进嘴里，却见前方两个小豆丁背着书包一路搜寻着走来。看来桃李小学放学了。
小男孩一边找着什么一边笃定道：”妹妹，别哭，我们的钱肯定是掉在路上了，肯定可以找到。”旁边的小女孩哭得鼻头通红。
中午他们妈妈一人给了兄妹俩两块钱，妹妹非要自己拿着，一手捏两块，走着走着都不知道扔哪儿了。
三对二，狭路相逢。
姜烟等人拿出嘴里的棒棒糖，复杂地盯了一眼，然后面面相觑。
就说这钱捡的蹊跷！
小孩儿领着妹妹走到面前，一脸天真的伸出四根手指头问：“哥哥姐姐，你们有看到四块钱吗？”
罪过啊罪过！三颗脑袋齐齐摇摆。
小女孩渴望的看着棒棒糖，嘴巴一瘪：“我说要给夏铃买冰糕的，我没买，他肯定不理我了。”
得，这还是人家拉拢小伙伴的。
姜烟悄悄扔下一张十块钱，刚刚找零找的最小面额。
蔡思秦夸张地蹲下，捡起，惊呼：“哦，天哪！这是什么！啊，这是十块钱！我捡到了十块钱！”
李灿，姜烟：“”
你能再假一点吗。
小男孩儿，小女孩儿：“哇！”
所谓见者有份，既然如此，不过你们小，我们大，有钱！这十块钱送给你们了！李灿一阵忽悠，成功送走开开心心的两小孩儿。
好的，倒赔七块！
三人叹气回家，这回大包小包拎着，打车。
车身摇晃，姜烟脑袋响起某鬼骄傲地声音：“我已成功打入你家内部，身份光明正大！”
姜烟：“！！！！！！”
什么玩意儿？他在家里？他能有多光明正大的身份，总不能还是她表哥吧！奶奶是老年，不是老年痴呆，有几个外孙可清楚的很！
被偷家了，姜烟屁股上长了钉子，短短的一段路，她坐立不安，归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