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殿内空旷，挥退夷苍刑浩，江源还未来得及思考，脑中骤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江源，江源，你在忙吗？你有事吗？有时间的话来一下呗。”
脑子里响起虚幻的魔咒，“江源，江源……”，仿佛来自千年前的召唤，是他心之所向，江源没有一丝犹豫的起身，等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出现在姜烟的屋里。
下午两点。
窗户大开，太阳火辣辣的，楼层下面绿化很好，知了鸣叫，是令人犯懒的一个时候。
江源刚刚从第三界到不周山再到这里，环境从阴郁到清凉到燥热，他背对着窗户，将身前衬出一大片阴影。
大家都是温热滚烫，唯有他，冷白的面容，犀利的眉眼，站在那里，幽幽的仿佛散发着凉气。
姜烟站在他面前，一手环胸，一手撑着下巴，满脸严肃，像学校里要问错的教导主任。
江源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向后倒去，靠着靠背，抬眼看她，来时稍显凝重的表情未变，问：“找我何事？”
还是在第三界的那副死样。
姜烟视若无睹，保持抚摸下巴的姿势，眼神锋利的开口：“我在想，为什么我总是一叫你你就来了？”
她刚刚跟蔡思秦吃完饭，回来的时候想，上面还有两颗智齿，找个时间也去拔了，不过现在上班不好抽出时间。
思考着，就想到了江源。
对啊！江源可以瞬移的啊，叫他帮忙，去白果市不就跟下楼吃碗麻辣烫一样方便吗？
她不假思索，握着镯子就开始叫人。
话音刚落，姜烟自己却怔愣住了，她什么时候这么喜欢麻烦别人了？她一向信奉自己的事情自己先做不是吗？得益于这种想法，上学的时候向来都是别人来麻烦她。
姜烟思索，围着对方坐的椅子转了一圈，上下打量，面容深思中带着严肃。
江源看着她，不敢置信，气个半死。
你给人叫过来，然后问出这种话？
他眯眼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姜烟，满脸阴霾。
下一秒，凭空消失。
姜烟看着空空如也的椅子，目瞪口呆，还想个屁啊！人都被她气走了！
“大佬，我的错我的错。”她赶忙捏着手腕补救。
不周山别墅，江源坐在他的大沙发上，听某人懊恼忏悔。
“大佬，我刚刚抽风来着，找你想商量点事儿，您看是不是屈尊再来一下呢？”姜烟在只有自己的房间里，面带微笑对着一屋子的空气说话：“你看啊，我就是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让你天天跟我呆在一块儿，我受宠若惊！我不敢置信！我口不择言！”
江源翘着二郎腿，慢条斯理地听某人谄媚，嘴角不觉勾起笑容。
姜烟说得口舌发干。
不来就不来！她破罐子破摔：“哼！你就说，是不是我每次一叫你你就来，我好奇怀疑一下嘛，你小气鬼！”
话音刚落，刚刚消失的人出现在刚刚那把椅子上，沉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姜烟心虚：“看我干什么。”
江源往前倾身，一把抓住她带着镯子的手腕，将人拉到身前，他皱眉盯着那白皙的腕子。
姜烟疑惑：“你找到办法摘它了？”
江源暗自施法，那镯子依旧无声无息的挂在姜烟手上，纹丝不动。
他放开她，靠回椅子：“没有。”
“那你刚刚干什么？”
“你不是说你一叫我我就来？如你所愿，我来了，你想做什么？”他转了话题，分明是坐着，却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好似在说，我不与你这小小的人类计较。
姜烟这才想起正事，不过现在他两这尴尬的对话，她要不要舔个脸提要求呢？
姜烟：“呃……”却见对方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她：“我本来想请你帮个忙来着。”
江源来了兴趣：“帮忙？”
要知道，上一次请他帮忙的，还是姬长焰。
姜烟噼里啪啦一顿说，说完后期待的看着对方。
外面空气燥热，屋内舒适阴凉，二人在这方小小的空间中四目相对。
“你当我是什么？”江源不情不愿，“你的私人飞机？”
姜烟笑：“哎呀，什么私人飞机，别说这么难听嘛，就咱两这深厚的革命友谊，那叫互帮互助！”她接着小声嘀咕：“就算你是飞机，我也不敢开你啊？”
话说去白果拔智齿，便宜是便宜了，折腾也是真折腾。
单程就是公交，地铁，高铁，再转公交。去过一次真的坐到吐血！而且上次还坐过站了，姜烟看了看门口鞋架上的拖鞋，痛心疾首。
她握拳在胸前，满脸期待恳求的看着对方。
阳光打在她的脸上，清晰的似乎可以看见绒毛，江源呼吸放慢一瞬，随后坐在凳子上猛地往后窜一步，伸出食指指着对方：“别这样看我啊，小心我忍不住出手打你！”
被指的人收起表情，并翻了一个大白眼，姜烟坐到床沿，双手撑着两边：“得得得，不去就不去！你最好别让我抓住机会，到时候你就慢慢求我吧你！”
江源恢复气定神闲：“谁说我不去了。”
姜烟兴奋，冲过去一巴掌拍到对方肩膀上：“哎呀，我就说咱两那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合拍！”
江源陡然被人袭击，捂住肩膀。
呵，善变的女人！
惨白的房间，冰冷的器械，医生在口罩后面露出和蔼的微笑，他拿着尖锐的注射器，透明的镜片闪过锐利的光。
“小姑娘别动，我打麻药了啊。”
“好。”姜烟双手叠放于胸前，视死如归。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唯有看病这件事，越来越痛苦，越来越恐惧。
屋内躺着的人感觉嘎吱嘎吱，地动山摇，屋外透明的玻璃窗上，壁虎一样扒着一个人。
江源表情严肃，死死地盯着里面的操作台。
他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脸颊。
他们做鬼的，应该不会长智齿吧！
三下五除二，姜烟嘴唇麻木的下来，走向外面，某人瞬间转身，双手环胸，若无其事。
看病的人在休息区，不是等待叫号，就是术后观察，唯有某鬼，东西闲逛，活像在度假。
半个小时后。
医院大门外。
姜烟看着外面的人行道，口齿不清：“你知道吧，那天你从我面前走过，愣是没看见我，要不然兴许我就把镯子还给你了。”牙齿不敢张开，说出来都是气音。
好险某人竟然听懂了。
今天天气不错，大路很干燥，路上的行人蛮多，江源侧头疑惑：“你怎么不叫我？”
姜烟无奈，指了指自己的嘴。
两个人继续朝前，她突然想起二人第一次见面的对话，忍不住开口：“你在公交上给我微信也可以啊。”
江源跟随她的步伐：“不是跟你说了，我没有微信？”
哦，原来还是句真话，大佬不需要微信。
姜烟了然，心满意足，下一秒。
江源：“再说，有微信也不给你。”他迁就着身边人的步伐，目视前方，步子迈得随意，话说的欠揍。
姜烟：“”
真的，她相信，这个老鬼不会有朋友的，她要是他朋友，一天打他三百遍！
咖啡店门口，他上前，为身边的人打开一扇门。
姜烟毫不客气，大摇大摆走进去，他紧随其后。
南明市不周山。
熟悉的画面。
他们站在客厅台阶之上，并肩而立，看着落地窗外美丽的落日余晖。
姜烟疑惑，从口腔里掏出带血的棉花：“怎么是这儿？”
江源略显尴尬：“呃，这边的门开习惯了。”他在外面回家都是回不周山。
姜烟：“哦。”
转身，再次开门——
南明市杨树区开元街道123号501。
啊！多么美妙的一个技能啊，从动身到完事儿，去了一趟白果市，统共用了不到两小时！姜烟还来不及疲惫，人就回来了。
“谢谢你啊！”她这回真诚道谢，拍着胸口：“以后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说，我一定为你两肋插刀！”
江源转头看她，皱眉思索，好像在考虑她的用处。
姜烟看他沉思的表情，想到什么，立马转怂：“咳，当然，不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两肋插刀，我不能出卖灵魂，贡献□□的哈！”
江源索然无味：“知道知道，走了！”正要闪身，却听见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声音，他停住：“你房间里有人？”
姜烟也听到了，摆手：“没人啊，应该是，是，是我早上走的时候忘记关水龙头了。”她肯定以及坚定。
对方点头，不在多言，陡然离去。
姜烟雄赳赳气昂昂，叉腰站到浴室门口。
浴室内，两套衣服堆叠在干区，花洒下，高歌和段小倩脱得光溜溜的，这对“骨感美”的小情侣面对面坐在地上，腿骨交叠，两对空洞的眼眶对视，手上拿着奶茶。
“干杯！”他们兴高采烈。
姜烟扶额，中午给他两买的奶茶，竟然忍住到现在才喝，难得啊！
“烟烟你回来啦！”段小倩转头看见门口的人。
高歌：“你刚刚跟谁说话啊？”他们刚才听见外面有声音，不过喝的正高兴，也没管。
姜烟：“跟同学打电话呢。”
高歌转头，果然就是在打电话，他自己去碰了一下段小倩的杯子，然后咕噜噜灌了一大口奶茶。
奶茶穿喉而过，落在脊椎上，洒在肋骨间，淋在地板上，一片狼藉。
姜烟微笑着闭了闭眼，这就是这两人为什么要在浴室喝饮料了！
她无奈：“出来给我打扫干净！”
高歌段小倩疯狂点头，圆润的头骨一上一下：“嗯嗯，知道知道！”他们会搞得很干净的！
姜烟不再管嘻嘻哈哈的他们，自己去书桌旁边打发时间。
好好休息一会儿，晚上还要去上晚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