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地下停车场,季清缘坐在车内,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的光打在他的脸上,迟疑过后,把消息发了出去。
与此同时,姜泠栀收到他的消息,问她在哪。
她打着字回:[我马上到。]
到下班点,她走太急,不小心撞到了江然,恰好他手里拿着一杯刚接的咖啡,这一撞,咖啡全洒在了她和江然的衣服上。
更别提江然穿的是白色衬衫,那大片的褐色印记她都不敢看。
她先是道歉,接着两人一起收拾残局,江然没生气也没怪她,反而提醒她衣服脏了,要不要披件外套。
她说没事,去卫生间里简单清洗了一下,一来二去的,耽误了不少时间,而她也忘给季清缘发消息了。
车门打开,姜泠栀坐进副驾驶。
季清缘注意到她胸前那处打湿了一大片,夏天衣服薄,难免会直接黏在身上。
“衣服怎么湿了?”他边说,边脱下外套。
“咖啡不小心洒在身上,我去洗了下。”她接过他递来的外套,披上后挡住了胸前褐色的污渍。
季清缘想说,她可以早点告诉他,这样他就能帮她,而不是一个人穿着弄脏的衣服下来找他。
他询问她的意见:“回去换,还是我让人送一件新的衣服过来?”
“回去换吧,送过来太麻烦了。”他外套的味道覆盖住了她身上的咖啡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干净又好闻的气味。
车子发动,路上正好堵车,红绿灯一个接一个,姜泠栀无聊地拿起手机,看着新加的工作群,她想了想,从群成员中找到江然的名字,发送了好友申请。
江然很快就同意了她的申请。
她编辑着文字:[抱歉,如果洗不掉的话,我可以赔偿。]
消息发出没一会,江然连发三条过来。
[没关系。]
[其实我也有错,你不用赔偿。]
[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我也应该向你道歉。]
他这么客气,姜泠栀只好作罢。
她放下手机,看着手握方向盘的季清缘,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你觉得江然怎么样?”
相处一天,她对江然这个人了解并不深,看起来确实是不爱和人交流的性格,但偏偏主动和她打了招呼。
她好奇江然是个怎样的人,季清缘身为领导,对平时容易接触到的员工应该会有所了解。
“怎么问这个?”季清缘敛起眉心,心中多了一丝烦躁。
不是对她,是对她提到的人。
“我好奇。”
他没把情绪表现在脸上,在红灯亮起之前踩下刹车,沉声道:“他的工作能力我很欣赏,其余的我不清楚。”
姜泠栀放在膝盖上的手被他握住,穿过指缝,十指紧扣。
“在男朋友面前总提别的男人,以为我不会吃醋吗?”他声音软了软,像在撒娇。
她是真没想到,季清缘会因为江然吃醋,印象中她就提过两次,他连她去酒吧都不在意,竟然会在意她提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人。
她还以为季清缘是那种没什么占有欲的人呢,要是被他知道她去酒吧是和男模亲嘴,他会是什么反应?
姜泠栀安抚他:“他只是同事,我的男朋友是你嘛。”
她听到,他很轻地“嗯”了一声。
……
姜泠栀住的那个出租屋停电停水是常事,一个月总有那么两天要以各种维修原因来气气人。
一回到家不仅没电,连水龙头都流不出一滴水,她看着身上脏兮兮的衣服,烦躁的同时,她给季清缘发消息问他走了没。
季清缘中途返回,接她上车后说:“去我家吧。”
她同意了,于是他又把身上的外套递给她。
“过去要三十分钟左右,我车上有备用的衣服,你可以先换上。”
姜泠栀点点头,他找了个地方停车,从车上下来让她换衣服,等她换好才上车。
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显大,但这种宽松的穿起来也舒服,开着窗吹风,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车缓缓驶入车库,季清缘拍了拍她的肩,她没醒。
看她睡得正香,他便没再打扰她,下车打开另一侧的车门,把她抱了出来。
-
姜泠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一张放大的侧脸,连是谁都没搞清,直接凑上去吧唧亲了一口。
这么帅,亲了不亏。
她吐气如兰,“小哥哥叫什么名字呀?”
说完,她的大脑瞬间清醒,意识到眼前抱着她的人是季清缘。
姜泠栀骨子里是个□□,鬼话张口就来,和余望岐谈了那么久,恋爱期间也不是没和其他人搞过暧昧,但守住了底线,没到床上交流的地步。
季清缘抱着她往上掂了掂,认真道:“你猜,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就乱亲人,不怕你男朋友误会吗?
姜泠栀来了劲,嘴唇贴了贴他的耳垂,手指在他胸口处打着转,“没事呀,我可以甩了他和你在一起,反正你更好看。”
他的耳根在她眼皮子底下充血变红,自己ntr自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许久,他通红着耳根,憋出一句:“不许。”
姜泠栀笑出声,她就知道,季清缘其实不禁逗。
她一路被他抱着进屋,大独栋别墅,不可能不请佣人打理,路过那些人,她才想起来要害臊,和季清缘咬着耳朵:“快把我放下来。”
季清缘没听她的话,反而抱得更紧了。
她隐约感觉,他有点生气。
季清缘的卧室和他本人一样,简约、清冷,房间里全是冷色调,有一面巨大的透明落地窗。
姜泠栀有种预感,瞥见他脖子下鼓起的青筋,登时明白,他在忍,忍什么?她不清楚。
她被放在床上,紧接着,季清缘的身体就朝她压了下来,不像之前,事先会装模作样地询问她,这次,他的吻格外急切。
她被死死缠住,不留一丝空隙,滚烫的呼吸仿佛要将她的唇瓣融化。
他的身体像一座山,将她彻底困住,不给她任何逃离的余地。
姜泠栀和他接吻的时候在想,或许这就是真实的季清缘,以前那些隐忍都是他装出来的。
待到两人都气喘吁吁,她的指尖却滑过他出汗的额头,在他失神时,将他反压在身下。
她用手指抚摸他泛红的脸颊,然后,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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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泠栀出了很多汗,去浴室洗完澡倒头便睡,发根被淋浴器弄湿,还是季清缘替她吹干的。
她睡了不知道多久,醒来已经是晚上九点。
晚餐没吃,肚子里空着有点难受,地上放着一双新的粉色拖鞋,她穿上去刚好合脚,猜测是季清缘帮她准备的。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她穿拖鞋发出的啪嗒声,她对季清缘的卧室产生了好奇心,打算好好观察一番。
房间自然是又大又空旷,那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可以欣赏到外面如同繁星笼罩般的夜景。
虽然知道这种落地窗一般都是外面看不到里面,但做那种事时,她总是不自觉被吸引注意力,变得尤其敏感。
说实在的,她羡慕季清缘的人生,不用担心半夜被热醒,不用担心每个月的工资付不起房租,他的一生,注定是耀眼而又无忧无虑。
她的很多事,季清缘可能都无法共情,但让她值得庆幸的是,他喜欢她,非常喜欢。
所以她要利用他的喜欢。
“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姜泠栀转过身,摸摸肚子回答:“吃。”
-
季清缘挽着袖口,把煎好的牛排端上餐桌。
“要我帮你切吗?”他问。
姜泠栀点头。
“我以前听说牛排要生的才好吃,”她回忆起往事,“所以去西餐厅的时候,点了一份三分熟的牛排。”
季清缘忍俊不禁,他几乎能想象到她皱着眉头吃的样子。
他用刀叉,把牛排切成方便入口的大小,附和道:“几分熟要看个人口味。”
“对啊,可是当时我就觉得,如果我点全熟会被人瞧不起。”她想起曾经的自己,身上透着一股傻气。
“但是价格又那么贵,只好忍着恶心吃进去,最后实在接受不了才放弃。”
季清缘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你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做好自己就行。”
道理她都懂,实践起来难。
他抬头看向她,目光诚挚,“至少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做你不喜欢的事。”
她用手撑着下巴,撞入他的眼睛里,灿然一笑。
“当然。”
吃饱喝足,姜泠栀躺回了床。
她在大床上滚了一圈又一圈,柔软的床垫让她想起,当初她和余望岐两个人蜷缩在出租屋里的小床上,床板又小又硬,伸不开腿,还硌得人骨头疼。
晚上睡觉要抱在一起,才能不掉下去,冬天抱在一起暖和,到了夏天,她嫌弃余望岐的身体跟个火炉一样,经常把他踹下床。
她每天早上起来都可以见到的景象是,余望岐抱着一个枕头,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
有时她没注意,一脚踩在他身上,他醒了,要拉着亲,她嫌弃他没洗漱,又一巴掌拍在他的帅脸上。
但是,都过去了。
仔细一想,姜泠栀觉得自己挺深情,飞黄腾达了还能不忘已故的糟糠之夫。